丰鼎搏一听要进宫做勋卫老大不乐意的,他平生最大愿望可是做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米虫下半生,反正老爹是朝廷命官,姑姑是妃子,姑父更了不得,是皇帝,有这么好的家世不斗狗架鹰简直是浪费生命啊!偏偏老爹非要他进宫做什么勋卫,以他这种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做个勋位?想也知道是想让他接近拉拢那个啥莫清枫,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哪儿犯着老爹了看他那么不顺眼。上次下毒瞎了他的眼,这次又不知道想咋个折腾。
丰绩平时最疼他这儿子,这可是他丰家千倾地上的一根独苗,但疼归疼,已经定好的路子他还是会让丰鼎搏去走,不管他再怎么不乐意。他丰家的家业以后可是要他这独苗儿子去继承的,他可不想培养个纨绔子弟百年后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不管丰鼎搏再怎么撒娇,丰绩的话还是说一不二没的选择,丰鼎搏蔫头蔫脑的去兵部领了虎符和袍服,却又正好撞上了莫清枫。
莫清枫那日在丰府和丰鼎搏只是打了个照面,虽然丰鼎搏故意找他不痛快,可他这人记人的本事特差,心还宽,不重要的人见好几回都未必记得住。因此丰鼎搏气哼哼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他还纳闷这人是谁怎么气性这么大。
两人差不多前后脚到了兵部,莫清枫进去的时候丰鼎搏已经拿了袍服和金牌打算走人了,但看见莫清枫进来,却又住了脚不走了,斜着眼看莫清枫把他的袍服领到手。
莫清枫领到的袍服是白色的,上好的云锦,袖口用银线绣了祥云纹路,对着光一晃才能看得真切。靴子是白色厚底云靴,上面的纹路和袍服上的是一个风格。莫清枫拿着袍服看着总觉得哪哪儿不太对,似乎不太像他见过的那些侍卫。
“哎,他的袍子怎么跟我的不一样。”丰鼎搏看着自己的袍服,崭新的蓝色,黑色的长靴。胸前补子上绣着的是猛虎下山,看着威风,可丰鼎搏总觉得有点——二。不像莫清枫那套,胸前是没有补子的,看着就干净多了。
管仓库的小官儿知道他是丰绩的儿子,也知道这两人都是宫里的侍卫,要保护皇上的人,自然不敢失礼,道:“回大人话,宫中有规定,亲卫袍服颜色为红色,勋卫为蓝色,翊卫为棕色。莫大人这套是皇上亲自吩咐下来的,尚衣局送过来就是这个样子,整个宫里就只有这么一套。”
丰鼎搏听了心里有点不爽,倒也懒得跟一小官儿发火,瞪了莫清枫一眼就出去了,莫清枫捧着那衣服直皱眉,真想扔了。
南宫恺然生辰快要到了,惠妃以及后宫一众嫔妃忙着商议寿宴的事儿,南宫淼瞅了个空子,带着她的贴身宫女七喜溜了出来,这几天母妃总是盯着她,害得她哪儿都去不了闷都要闷死。
南宫淼今天做了男装的打扮,穿着身七喜给她找来的淡青色常服,还找了把折扇装模作样的摇着。大冬天的摇扇子,不伦不类。她年纪尚小,身量还没发育得全,穿着这男装看着倒像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七喜穿着身仆从的衣服,打扮的干净利落,跟在南宫淼身后像是她的小书童。
南宫淼今天要逛的地方正是露华楼,平时听表哥说的多了,一直都特好奇这里面的女人能长成啥样子,怎么就那么多男人喜欢来看呢?南宫淼平时自恃也是个美女,倒是要和这露华楼里的女人比一比谁更美丽。
寻常人家看不出,但露华楼的老鸨每日送往迎来,而且专门做的是男人生意,又怎么会看不出南宫淼的真实性别,但看她这一身衣服估摸着也是富贵人家。大衍朝民风开放,未出阁的小姐为了方便男装打扮出门见识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这光天化日就敢跑到青楼来的倒是真没见过。
“这位小爷,是头一次来吧?”老鸨上下打量着南宫淼,此时才是下午,寻芳客都还没上门,此时大厅里来往的,多是熟客。
“你们这馆子有规矩,头一次来的不准进门?”南宫淼一眯眼,毫不客气地问。
“那倒不是,进门都是客,不知小公子是想在大厅听曲儿,还是开个雅间,找几个姑娘陪一陪?”
“找个安静的地方,能看到大厅最好。”南宫淼扔给老鸨一大锭银子,老鸨接过来暗自颠了颠重量,眉开眼笑的领头上楼。
老鸨在二楼找了个清净地儿把南宫淼安置下,又叫了两个清倌儿陪着弹琴唱曲,接着才扭扭嗒嗒下了楼。
这二楼看样子是专门给看热闹的看客准备的,彼此座位间离得远,还用屏风隔开,看着就跟一间间雅间一样,但是又没有雅间那么憋闷,从屏风的缝隙里还能看见楼下的景象。南宫淼看的新奇,一边剥花生一边伸直着脖子往下瞅,全然不顾七喜在一边坐立不安。
此时七喜心里甚是后悔,早知道公主来逛青楼拼死了也得拦着,这哪儿是女孩子家来的地方,若是让惠妃知道了,公主倒是无碍的,可她这小丫头肯定得被扒层皮。
露华楼虽然是勾栏之处,但是姑娘少、质量高,平时来往的都是些雅客,自然价格也就更高,这些自命风流之人和姑娘们对对诗作作画听听琴,表面看过去一片祥和之色。不像那些下出,竟是些大老粗的狂蜂浪蝶,弄得乌烟瘴气。官员们也是最喜欢来这里,连天子都有如此雅兴在宫中设立教坊培养了不计其数的宫妓,做臣下的自然不能落于人后。因此,同样是找姑娘,可若找的是露华楼的姑娘,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不仅不会说三道四,传出去还是件风流韵事。南宫淼在这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传说中风骚泼辣的姑娘,更没看见勾三搭四的嫖客,只觉得实在是名不副实,其实实在是她来得时辰不对了。
南宫淼正托着下巴觉得没劲的时候,楼下吵吵嚷嚷地进来几个人,领头的那人看着有些胖,穿着倒是一身绫罗绸缎,更是学自己也拿了把折扇摇着,直摇得一路上喷嚏不断。但怎么摇也掩盖不了他那一身的流氓劲儿。再看他身后跟着的人,一看就是打手打扮的混子。
“这位公子头一次来吧?”老鸨倒是热情,扭着水桶腰迎了上去,“不知道公子是想在大厅听曲儿,还是开个雅间,找几个姑娘陪一陪?”南宫淼在楼上翻白眼,这台词听着可真耳熟,敢情这老鸨逢人都讲这一句。
“王大爷来你这当然是来找姑娘的!”那胖子不说话,后面的打手代为出头,“把你们这的花魁叫出来,跟我们大爷回府上乐呵乐呵,做人要有眼力劲。”
老鸨眼皮子一跳,心想你出门没带脑子吧。冰心卖艺不卖身谁不知道?哪怕在这里陪你喝喝茶唱唱曲都是天大的面子,还想跟着回去?就是莫清枫来了也只能留宿,把人带走那是门都没有的事!她摇着葵扇不屑道:“王大爷初次来可能不知道,我们冰心姑娘不随便见客,不如我帮您找几个其他的姑娘?我们这的姑娘个个都艳压群芳,包您满意。”
王胖子不乐意了:“什么狗屁规矩,知道本大爷是谁吗?本大爷的表姐是宫里的人,得罪了本大爷让你这开不成,听得懂吗?做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老鸨愣了愣,倒没想到眼跟前这人还是个皇亲,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心道:咱们天子可是个风流人物,这枕边的人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知道你家表姐是宫女还是什么?再说,她这个地方除了怕地震怕着火,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就算搬出皇帝来也一样。当下道:“咱们圣上英明神武,想必不会因为枕头风让我们这小本生意做不下去。大爷若是诚心来帮衬,我便叫几位姑娘好好陪大爷喝喝酒说说话,大爷若是来捣乱的,我们露华楼可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