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莫清枫准备的是一出三进深的宅子,以前似乎就是某个武将的府邸,宅子里栽的不是花草而是古木参天,颇有些粗犷霸气。亭台水榭,轩室房舍,房梁上雕刻的不是一般的百鸟灵兽,而是豺狼虎豹等猛兽。最让莫清枫满意的是,宅子里还有一块特别大的空地,不知那位前主人是拿来做了什么用途,可莫清枫看到图纸的时候就觉得,这块空地若不用来建一处练武场那简直就是太浪费了。
宅子修整好的时候莫清枫本想着请自家兄弟们吃顿饭就行,叫上大哥来福旺财泰安还有秦小混就够了。可没想到却来了一帮不请自来的。同年武进士出身通过殿试的那几位是一个不缺全都到齐了,还有厉晖和莫惊雷,最让他吃惊的是连国舅爷丰绩都带着他的宝贝儿子登门造访了,听到下人禀报的时候莫清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险些就要去洗洗耳朵。
几十个大男人能创造出来的嘈杂是难以想象的,尤其这帮人很多还都是武人出身,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大嗓门。当然在丰绩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收敛了一点,可惜两坛黄汤下肚,先前的收敛便抛到天涯海角去再也不见踪影了。莫清枫被那些同年扯着喝酒,原本真正的客人反而被晾在了一边。
莫清枫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跑到单戎骁那桌子去,有些歉意,本来想着好好款待大哥一回,却没想到被这伙根本不熟的人给搅了好事。
单戎骁拍拍莫清枫的头笑了笑说明自己不介意,心里不是没有不痛快却没说出来,在朝为官的人总是身不由己。他不期望这些同年能与莫清枫肝胆相照,但至少不要背后插刀就是了。
丰绩不愧在朝多年的老狐狸,几句漂亮话一说一伙武人就拍着胸脯子险些把心掏出来给他献上。眼瞅着收买行动成功他也不愿多留,小侍卫乔迁之喜国舅爷都能露个面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丰鼎搏原本想跟着老爹闪人,却不料他偏心老爹压根没打算让他走,轻飘飘一句“你们年轻人一起多亲近亲近”。就把他扔给了一群粗人,他丰鼎博从来都是摇着折扇饮着花酿酒的风流人物,什么时候和这帮粗人一块儿处过,被强按着灌了两碗烧酒直接趴桌子上不动了。莫清枫哭笑不得还得找个屋子,让这位小爷好好休息。
厉晖喝了一遭酒以后跟着告辞了,莫清枫本想和他谈谈令狐桔梗的事儿,可眼瞅着环境太乱不是说话的地方,也只好作罢了。莫惊雷是来探望阮柔的,可惜莫清枫派去接她的人还没回来,他倒是想和自己这儿子好好相处一下,却也被那帮年轻人吵的不行,况且莫清枫也压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也只得先撤了,眨眼间厅堂里就只剩了他们这一批进士出身的同年。莫清枫身为主人只得陪着,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便给秦小混打了个暗号在酒里放了点药,一时间厅堂里横七竖八的大汉倒了一地颇为壮观。
莫清枫抹着汗一屁股坐在单戎骁边上,捡了个馒头三两口塞进肚子里,那帮武人嫌弃普通果酒没劲,非要从醉仙楼叫了十几坛烧酒。莫清枫不是不能喝,只是烧酒那种呛口的味道他始终喝不惯。
“没事吧?快吃些菜!”单戎骁知道自己这弟弟的口味,闻着他这一身的酒气也知道他有多难受,赶紧夹了几个莫清枫最喜欢的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没事,就是有点晕。”莫清枫揉着太阳穴,他是喝酒极易上头的那种体质,随便喝一点酒都会脸红,以前因为这种体质偷酒喝没少被大哥抓个现形。
“大男人喝那点酒居然就晕了,没出息!”秦小混颇为鄙视莫清枫的酒量,自己抱着一个坛子喝的痛快,两条袖子捋起来露出不怎么粗壮的胳膊作豪放状,莫清枫突然冲过去在坛子里沾了沾放舌头上尝了尝,翻个白眼——白水!
放倒一干闲杂人等后莫清枫领着几个自家人逛宅子,宅子三进深,头一进是待客大厅,书房,还有饭堂,第二进是主人卧室,外加上一排客房,第三进则是厨房柴房和下人房。格局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很简单。亭台水榭也有,只是不大,倒是那个练武场大家都觉得挺不错。
“如果我考上状元,皇上不知道是不是也赏给我这么一处院子。”秦小混羡慕。
“你先考上状元再说吧!”莫清枫不打击秦小混就不叫莫清枫,“听说这次有几个考生是夺冠热门,你别最后一名就好了。”
“嘿,你看不起我是咋的。”秦小混捋袖子要跟莫清枫干仗,“想打架啊!”
“打就打,谁怕谁!”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单戎骁头疼地拦住二人,这俩孩子真是一会儿不作对都不舒服。
秦小混见单戎骁上来拦,自己收了架势,鼻子里哼了一声鼻孔朝天地走了,两条腿紧捯饬快赶上风火轮。莫清枫原地站着抱着胳膊等着,果不其然没过多一阵子一声叫驴嗓子传来:“姓莫的,你在哪儿?为啥前厅不见了!”
“因为秦大爷你去的是厨房!”莫清枫凉凉道。
泰安这次来带上了他的侄女单清荷,要她留在莫清枫这里给他当个管家,莫清枫本想推辞,可想想等娘亲接来有个女孩子陪着她总是方便些,于是便没推辞。来福旺财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面带笑意,莫清枫看着那俩人神经兮兮的笑着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听说西南边境又不太平了。”几个人坐在书房里闲聊天。
“嗯,接任莫将军的是个挺年轻的将领,估计没啥经验。不过听说都是小冲突,就是三五天闹一次挺烦人。”
“陛下会不会再把莫将军调回去?”
“不知道,”莫清枫从来不关心政事,至少没有得到皇帝的完全信任之前,他不能关心,“能调回去更好,省得他三天两头来找我说话,烦!”
“说到底他都是你爹,别这么倔。”单戎骁无奈道。
“我只有哥哥,哪曾有过爹?”莫清枫倒不是怨怼,实在是他觉得莫惊雷对于他来讲就是个陌生人,让他对着一陌生人父慈子孝那他实在做不到。
单戎骁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改变不了自己这个弟弟的想法,他这人平时不显,一旦倔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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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未来怎么样,他知道大哥总是在这里的,家也会一直在这里,外面的风风雨雨,只要他回家,都会被阻挡在外面,不会让他被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