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南宫淼刚刚是紧揽着莫清枫脖子的,所以秦小混将莫清枫踹倒的时候南宫淼也顺着力道被摔在了地上,痛得呲牙咧嘴的她也没看清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只知道似乎袭击他们的人身量不高,穿着破烂。
  秦小混自小兵器用的是刀,练的是掌,这力道不是一般只会拿绣花针的女人能比得了的,再加上气急了,这一脚的力气竟然出奇的大,莫清枫捂着肚子半天没站起来,只觉得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呕了两口,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脸上挨了两下,眼眶子一片黑青,嘴角也破了皮。
  “哎呀,这是怎么了!”清荷一进来就惊叫起来,先是把公主扶到椅子上,跟着又去扶莫清枫,莫清枫却不让她近身,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等那股子疼劲儿慢慢过去才自己慢慢爬起来。清荷忙去搭着他坐下,又跑出去请来福。
  “公主,您还是先回去吧,清枫今日招待不周,改日赔罪。”看单清荷出门,莫清枫强忍着疼痛对南宫淼道。
  南宫淼只是摔了一下,倒是没什么伤,却看莫清枫好好一张脸被揍成包子状,不由得气愤:“刚刚那是谁,你有仇家吗?我这就去叫父皇全城缉捕,抓了人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定为你出这口气。”
  莫清枫一听这话急忙摆手:“公主,那人来无影去无踪,普通侍卫哪能抓得住她,不需要为了我浪费精力。”
  南宫淼本来还有些不依不饶的,莫清枫劝了两句才不追究了,心里却暗下决心必须要让父皇派一队人来保护莫府,他这府邸也太容易让外人偷溜进来了,这是被打了一顿还好说,若是有人刺杀他,难道也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命归天么。
  莫清枫看着南宫淼被送走,总算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人走了,还不出来?”斜眼看着后窗一动,秦小混跳了进来。
  秦小混刚刚的举动其实也就是一时冲动,过后就后悔起来,本来莫清枫就是亲别的女人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干嘛冲动的好像正妻把丈夫抓奸在床似的。
  “你别看我,我才没吃醋呢!”秦小混撇嘴,一扭脸看见莫清枫脸上黑青,又有些心虚。
  “你没吃醋?莫名其妙揍我干嘛!”莫清枫原先也没往秦小混吃醋那方面想,可她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他了。
  “痴心女子负心汉,揍你都是轻的!”秦小混瞪了莫清枫一眼,口气颇为不善,“你不是有冰心了?怎么还招惹公主。”
  原来是为了冰心出气。莫清枫吁了一口气,心里却有点不痛快,横了秦小混一眼:“我倒不知道冰心和你关系这么好了?值得你为她出气?”
  “哼,像你这样沾花惹草又嫌贫爱富的男人就应该都烧死好么!”秦小混气哼哼的站起来冲了出去,一头撞到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是单戎骁,抬脚想也不想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也不是好人,你们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单戎骁疼得嘴里倒吸一口凉气,站在原地半天也没动弹,脸色憋得通红。暗自庆幸得亏是自己,若换做旁人非踹断了不可。来福紧跟在他身后,自然是看见秦小混那力道不小的一脚,恨不能将她捉过来揍一顿,却也只有摇摇头,“来福过会儿再来为庄主检查。”说着绕过单戎骁进到屋里面去了。
  “伸手,”来福从袖兜里拿出个小手枕,细细地帮莫清枫把脉,又按了按莫清枫受伤的地方,点点头道,“虽然她力道大了点,不过肋骨幸好没断,我配些药,外敷内服,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莫清枫苦笑,看来秦小混这下手还收了力道,不知道这算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莫清枫同宫里告了假,皇帝知道他被袭击,大笔一挥慷慨的给了半个月的假期,同时还派了一队侍卫正式进驻到他的府邸。莫清枫揉着太阳穴头疼,本来就是些微不足道的轻伤,至于弄那么大阵仗么?不过能放假倒是好事,可他本来就是个侍卫,再弄一队侍卫来守着家这算怎么回事呢?
  在家养了两天伤,总算腹下不怎么疼了,就是一张脸肿得厉害,莫清枫不愿意出门让人看见自己这窘态,便一直在屋里呆着,直到天擦黑了才出门转转透透气。期间皇帝和公主都有赐东西下来,各种灵药应有尽有,莫清枫留了点外伤药,其他的都一股脑送了给来福,大哥在江湖行走更容易受伤,这些宫里的药都有奇效,交给来福更能让他放心。
  这天莫清枫在屋里对着盆清水照着,脸上的伤已经看不太出来,心情也好了许多,正这个时候清荷进来禀报他娘亲已经接到了。
  莫清枫一听忙出门去接,在大门口踱了几圈才看到一个月前自己派出去的马车,车夫扯着缰绳将马车停在府门口,仆人忙在车下放了长凳方便人下车踩踏。车帘掀开,一名做妇人打扮的女子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车夫扶着她一步一步从车上踏下来站定。
  女子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年纪,上身一件松松的银灰皮袄,下着一条素白百褶裙,乌油的发顶插着一支碧玉簪。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娴静而雍容。更让人惊叹的是她的容貌,与莫清枫两人站在一起时,相似度有七八分。只是比起莫清枫的清耿冷漠,女子显得温柔可人。
  “孩儿见过娘亲。”莫清枫遥遥地望着站在马车前的女人,躬身行礼,态度恭谨,却丝毫没有母子间的亲昵。
  “清枫,好多年没见了。”阮柔开口,莫清枫惊诧的抬头看着她,这样柔和的语气,他从来没有听过。
  “娘,我们进去说话吧。”莫清枫谨慎的往前走了几步,看阮柔没什么特殊反应,才放心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进门。
  阮柔的房间是早就收拾好的,是整座宅子里采光最好的一间正房,房间里的布置也是莫清枫亲手做的,一丝一毫都是照着记忆中娘亲的喜好。
  一切都打理好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莫清枫命人下厨做了两道娘亲最喜欢的菜,阮柔才吃了一口,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怎么了,娘,是不是味道不好?”莫清枫心里着急,却不敢轻易上前,只眼神示意单清荷去替阮柔擦眼泪。
  “不是,只是娘想起,这么多年没有好好照顾你,娘心里就难过。”
  莫清枫惊诧的看着阮柔,总觉得她和以往好像差了很多。
  “娘,你、你的病,都好了吗?”莫清枫迟疑的问。但心里对此却是不抱期望的,毕竟娘的疯病已经有多年,就连去年和师傅通信时师傅也说还没有起色,怎么会半年不见就突然好转了?
  阮柔却轻轻点头:“嗯,几个月前,少林的云尘大师云游到天山,你师父请大师为我治病,两人合力总算去了十几年的顽疾。病好后没多久,表哥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你派来的马车就到了。”她口中的表哥,当然是莫清枫的师父,也是明潇远的师父。
  莫清枫张了张嘴,心里欢喜,却有些说不出话来,幸福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么些年,你的事,我都听表哥说了。对不起,清枫,娘亲让你受苦了。”阮柔握住莫清枫的手,感觉到他掌心里粗糙的硬茧,这孩子本应该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却由于她,一切富贵都烟消云散。
  “孩儿惭愧,本应该早早达成娘的心愿,却拖了这许多年。”莫清枫只觉得喉头发紧,有些哽咽。
  “都是娘的错。”阮柔叹了口气,幽幽的望着莫清枫,然而他却总觉得,娘是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阮柔的手指温柔的划过莫清枫的五官,“清枫,如今的生活,你可曾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