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雷听说阮柔被接来,巴巴地骑马来探望,莫清枫到阮柔的房间去请示:“娘,莫将军在前厅呢,您要去见见吗?”当初说出希望他多来探望的话,原本是想着莫惊雷见到疯癫的娘亲会心中大恸,自己也好出出这么多年来心里的一口恶气,可如今娘亲病已经医好,莫清枫便不想再让她见到那个人,只怕那人依然是娘心上的一道伤口,没的让她无故伤心。
“莫将军,我们倒是有十多年没见了。”阮柔原本在看一本传奇,闻言倒是怔了怔,当年玉颜冰骨,如今青丝白发,想必他也不再是曾经的陌上少年罢!
“娘若是不想见他,我去打发了就是。”莫清枫猜想也许阮柔还记挂着当年的误会,不愿见他也是人之常情。
“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之间,也不过就剩还可以说说话的情谊。”阮柔站起身,莫清枫为她披上一件披风,两个人一起走向前厅去。
莫惊雷捧着仆人奉上来的茶盏心不在焉,一直向门口张望着。阮柔跨过门槛,他腾地站起来,看着莫清枫扶着她走到主位上坐下。阮柔抬头看看有些局促的莫惊雷,温柔的笑了笑:“莫将军,坐吧!没的让人说我慢待了客人。”
莫清枫看了眼莫惊雷,俯身轻声道:“清枫先出去,娘若是有事就叫清荷来。”看着阮柔点头,这才向着莫惊雷拱了拱手,快步走了出去。
“这么多年,你过得可还好吗?”莫惊雷回过神,艰难地打着招呼。
“无所谓好或者不好,白驹过隙,不过如此而已。”阮柔淡淡的道,其实这十几年她大半时间都是疯疯癫癫的,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如今病好了,想起曾经,脑海里却都是一片模糊了,仿佛一眨眼就跨越了十几年的时光一样。
“我知道,你该是受了很多苦的。”莫惊雷心里抽动着疼,他试图从眼前这个淡定温和的妇人身上找出那个曾经娇俏可人的小妻子,可是他失败了,时光是最厉害的武器,完全可以将人改造成另外一个模样。
“苦恼的日子,已经都过去了,我也不记得了。”阮柔其实很不适应莫惊雷如今的模样,记忆里他是个直率到有些不懂人情的武人,什么时候学的说话也知道拐弯抹角了。
“是啊,如今清枫年少有为,你自然不用再过以往的苦日子。”莫惊雷以为阮柔说的苦日子是曾经母子两个相依为伴的时候,完全没去想阮柔的娘家好歹也算世家名门,即使是她与丈夫和离回家,又怎么会让女儿苦到穷困潦倒的地步。
阮柔并不想去和自己的前夫去讲述这许多年自己患上疯病这件事,又有些受不了他如今说话慢吞吞的节奏,直截了当地问:“你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商量,相信无事不登三宝殿罢。”
“你多心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如今好不好,若是不好的话——”
“若是不好又如何?”阮柔淡淡的打断了莫惊雷,“你我早就分道扬镳,就算我如今过得不好,和你也没什么关联吧。”
莫惊雷没想到阮柔会说出这样的话,怔了一怔叹了口气,“你可是还在怨我?”
“莫将军想的太多了,当初是我自己求和离,并不敢怨恨莫将军半句。”
莫清枫骑着飞云到了厉晖的府上,希望厉晖请令狐桔梗来为母亲调理一下身子,他借口不知道令狐桔梗的住址为由,请厉晖出面,如此厉晖便是欠了令狐桔梗一个人情。两人的感情由此应该会有些和缓变化。
莫清枫喝到第三盏茶的时候令狐桔梗才姗姗来迟,莫清枫讲清来意,令狐桔梗假意不肯,厉晖不得已放下身段说了几句好话。
“既然是将军亲自出面,桔梗若是不应,倒像是故意刁难了。”令狐桔梗斜眼看着厉晖,厉晖赔着笑脸,看得令狐桔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早就看出这厉晖在对待莫清枫的事情上似乎是特别上心,也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情谊难道真值得他大将军折腰?
三个人骑马到了莫府,阮柔和莫惊雷正聊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阮柔有心送客莫惊雷却厚着脸皮不肯走,阮柔也没好意思硬赶人。
“娘,我回来了。”莫清枫领着头,三人进了前厅。阮柔和莫惊雷站起来,五个人互相见礼。厉晖和莫惊雷见到彼此都有些惊讶,但都不动声色。
“娘,这位是令狐姑娘,医术很好,我请她来为您诊脉。”莫清枫介绍。
“诊脉?阮娘你身子不舒服?怎么不说话呢?我请太医来为你诊治好吗?”莫惊雷一惊一乍的,莫清枫和阮柔都有些无语,彼此对视了一眼决定不理他。
令狐桔梗取出手枕来替阮柔诊脉,莫惊雷在一边巴巴的看着,莫清枫倒是不担心,他知道娘亲的疯病是云尘大师给医好的,云尘大师医术高明、内力浑厚,世人皆知,如今请令狐桔梗来也只是以防万一。
令狐桔梗诊脉的功夫,厉晖和莫清枫在一边闲聊,厉晖看一眼莫惊雷:“上次陛下寿宴也没敢多问你,你爹原来竟是莫将军?这样一来你就是将门虎子了。我本还想,你这样一位闲云野鹤的人物怎会去夺劳什子武状元,原来如此。”
莫清枫苦笑,“身不由己而已。”莫家的规矩就是如此,子孙必须考得功名才可上宗谱,不然莫家可是不认的。尤其当年娘亲还未生下他的时候就已经和莫家分道扬镳了,他的身份在莫家看来自然可疑。
厉晖点头:“早就听说莫家一门忠烈,家规甚严,果真名不虚传。”
莫清枫不置可否,莫家如何关他屁事,而且若不是他们这条狗屁规矩,他幼年时期又怎么会过的如此悲催。
莫惊雷不是聋子,就算在一边着急软柔的病情也不是听不到二人的谈话,脸上黑一阵白一阵。
另一边令狐桔梗已经为阮柔诊脉完毕,提笔开了张方子道:“虽然云尘大师已经将您体内的毒素祛除了个大概,但少林内力过于刚猛,对您的身体多少有些损耗,我这张方子你可以连续服用,对延长寿命、修身养性都有些效用。”
莫清枫在旁边没注意听别的,就重点听了个毒素俩字,皱眉问:“毒素?你的意思,我娘当初生病是中毒了?”
“没错,而且这毒很奇特,用药也很贵重,普通人家要想凑齐恐不易,下毒之人怕是富贵非凡。”令狐桔梗点头。
“娘,怎么没告诉我您是被人下毒?”莫清枫一脸震怒,“是谁下的狠手?娘你肯定认识下毒的人对不对!”
阮柔拍拍莫清枫的手:“娘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追究,他们权势滔天,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能把他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