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恺然是经常举行宴会的,心情好了或者不好了都有可能叫上文武百官一起吃吃喝喝顺便涮他们一顿,不过今晚的宴会倒是正式的,原因是有西北边疆外的小国前来投诚。
大衍朝建国至今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漠北一带有北狄虎视眈眈,西南疆域外倒是没有其他国家,但分布了几十上百个民族部落,东面临海,天然的屏障,而西北一带则荒无人烟,是绵延无尽的沙漠。
西北的沙漠与漠北不同,漠北不仅有沙漠,还有大片的绿洲,北狄也因为这些绿洲才可以休养生息养精蓄锐。而西北大漠据说拓展出去千余里地都是黄沙漫天,毫无人气可言。因此南宫恺然也很好奇,这个自称为日照国的小国,到底是怎样才能在大漠中生存的。
秦小混到皇宫门口报上身份,便有早就等着的小太监领着往里走。晚上的皇宫和白天看起来很不一样,各处都挂着的彩色灯笼让整个皇宫陷入一种张灯结彩的感觉。但宫里人虽然多,却很少见有喧闹的人声,因此看着热闹却感觉很压抑。
因为是有使者来访,所以晚宴摆在东边,如果是皇帝自己请客,那就要在西边花园设宴了。东边花园布置比较古朴大气,西边就是小家碧玉。虽然说宴请满朝文武,但其实大多数的官员都只是在外花园围席而坐,见不到皇帝。真正能进入皇宫内花园和皇帝一起吃饭的,只有几个要员、皇亲国戚、还有就是这次日照国来的使臣。其实秦小混觉得坐外围那伙官员才最划算,来皇宫免费大吃一顿顺便聊个天,真正辛苦的还是坐里面的那几个重量级人物。
小太监径直把秦小混领进了内花园里,这倒是让她有点小讶异,不过看到徐凌和另外两个考生也在场,秦小混心里倒是镇定下来了。不管皇帝心里做什么打算,至少她已经让皇帝注意到她了,以南宫恺然的个性真正凭才学拿到状元的可能性很低,这次宴会没准就会是南宫恺然考验他们几人的考题之一。
今天南宫恺然没有带妃子出场,参加宴会的只有三公主南宫淼以及太子南宫泓,两人一起在南宫恺然的左边下首坐了,然后丰绩和丞相谌司、保国大将军厉晖和莫惊雷分别两人一桌依次坐下,几个考生陪坐在末尾。而南宫恺然右边下首则坐着日照国的使者。正使哈叶一个人占一张桌案,看上去有个四十来岁,白面无须,一双细长眼睛高鼻梁薄嘴唇,一副薄凉长相,笑起来嘴有些歪。两个副使是一对双胞胎,年纪看着不大,长一张娃娃脸,说话动作都特同步,看着特好玩。跟着两个武将打扮的也拼一桌,腰间都挂着一对八棱铜锤,秦小混看着都替他俩沉得慌。后面坐的就都是侍卫打扮的了,正好和自己这边这几个陪坐末尾的考生面对面。另外秦小混注意到今晚陛下随侍的侍卫并不是莫清枫,而是另外一个穿着红色官服腰间跨刀的青年。
秦小混坐下没多久宴会就开始了,酒菜一道一道往桌子上摆,伴随着袅袅的丝竹声,中间一大块空地还有舞女伴舞。旁边服侍的宫女给秦小混满上酒,秦小混捧着在鼻子底下闻闻,瞬间捧脸好酒!
前边位高权重的彼此交锋,后面人微言轻的就应该做好自己本分多吃菜少说话。秦小混捏着筷子就没停过嘴,和她同坐一桌的考生一脸嫌恶的往旁边挪,秦小混瞥他一眼懒得理他,能吃的时候就要赶紧吃不然一会儿想吃都没得吃了。
日照国使者哈叶虽然说是奉命前来投诚,但他的态度却让群臣觉得些许不悦。此人有些高傲嚣张,说句难听话就是总用鼻孔看人的那一类型。南宫恺然倒是笑眯眯不以为忤,和哈叶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挺开心。
从哈叶的描述中大家大致明白了日照国的现状,简单说他们都住在沙漠中的一座古堡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的祖上一直有训诫不可踏入中原,但老首领去世后新首领不甘一直在大漠中受苦,希望能与中原建立友好关系互通有无。
“互通有无什么的有何必要,不如你们直接迁入中原岂不是更好?”南宫恺然虽然没有什么开疆辟土的意愿,可与其建立什么友好邦国确实不如直接吞并了合算。“祖上有训,我等日照民族必须居住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不可移居。虽然老首领去世,新首领的命令我们不得不听从,但祖训不可违,要我们离开我们的故乡,这是万万不能做的。”
群臣彼此看看都有些心里不痛快,南宫淼率先发难:“哈叶使者,你这意思是你根本不想投诚,只是迫于首领的命令是吗?”“哈叶绝无此言,三公主不可如此恶意诋毁我等的诚意。”哈叶微笑,轻轻击掌,下面有侍卫送上一只半人身高见方的箱子,“这次哈叶前来带来了我王献上的重礼,还请陛下笑纳。”
群臣看看那箱子都挺好奇,侍卫打开箱盖里面袅袅站起一肤色微黑的女子来,女子头发极长垂到脚踝处,编成许多小辫子,用一根红丝带束起,身上穿着件白纱裙子,没遮住的地方却比遮住的地方还多。
“这是我日照国第一美女络莎亚,献上一曲舞给陛下,请陛下欣赏。”哈叶笑着拿出一支陶埙,凑在唇边开始吹奏起来。
秦小混边啃着一个鸡爪边看表演,十分好奇那么大小的一个箱子是怎么钻进去一个人的。以中原人的审美观来看络莎亚并不算很美,皮肤太黑眼睛太小鼻子太塌嘴唇太厚,不过身材倒是蛮不错的,该大的大该小的小,跳起舞来也是婀娜多姿。
只是那络莎亚跳着跳着秦小混明显的感觉周围人开始不对劲起来,那些日照国的都没什么异常反应,自己这边的人包括陛下却一个个的面红耳赤眼光迷离,厉晖和莫惊雷都还能把持得住,大概和他们军中多年的无欲生活有些关系。但那几个文官和考生明显的脑筋已经不听使唤了,一时间有些要丑态百出的意思。
南宫淼没受什么影响,但却也看到了大家不正常的状态,一拍桌子起身指着哈叶骂道:“你吹的这什么淫词艳曲,赶快给我停下。”
哈叶忙着吹曲顾不上理她,倒是旁边的副使之一开口笑了:“公主说哪里话,这只是我家乡一曲再正常不过的舞曲了,我们都从小听到大,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是什么淫词艳曲,公主说话可请注意措辞,我等虽然是前来投诚,却也不能由您任意诋毁。”
“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南宫淼怒目圆睁,手从腰间摸出鞭子就朝那使者甩了过去,却不料鞭梢却被副使一把擒住,稍一用力就从南宫淼手中夺了过去。
哈叶正兀自得意,一道细细的哨音却突然响了起来,他眼睛在场上扫视,却见对面末尾坐着的一名小书生以口掩唇,那细细的哨声便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哨声空灵柔美,乍一听让人想起空谷幽兰溪水潺潺,然而随着哨声越发尖锐,仿佛一抹来自极寒冰地的冷风,让人不由得浑身发抖。那尖锐仿佛没有尽头,可以一直那么持续的越来越高,越拔越尖,犹如一根细针刺破了众人的心脏。
“啪”的一声,哈叶手中的陶埙突然碎裂掉了,而那哨音也跟着到了尽头。大衍朝群臣仿佛如梦初醒,有些人还觉得头疼犯恶心,但日照国的一方此时已经是耳中轰鸣,听不到任何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