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秦小混的品级只要初一十五上朝即可,奈何天子喜爱,下令每日必须看见本人,人人都道这个恩准是天子对驸马宠信有加,只有秦小混自己有苦难言。
秦小混在朝堂上一坐坐了一天,屁股险些坐僵,吃个饭还要与那群皮笑肉不笑的人一起,连脸也颇为僵硬。散朝回来公主正在吃早点,看见一桌子美食立马将官帽摘下来一扔坐到椅子上,先拿起一个柳叶饺扔进嘴里,不想馅心太热,“啊”一张口吐到桌子边上。公主嫌恶地瞪他一眼,“饿死鬼转世。”
秦小混嘴里塞满点心,嘟嘟囔囔立马道:“哪有诅咒自家夫君是鬼的,那你岂不成了鬼老婆?”说着看看南宫淼那张将要气绿的脸自己哈哈哈大笑起来,点心渣子一直喷到公主脸上。公主气得一拍桌子扭头便要走,秦小混去拉她:“淼儿,你还没吃完呢!”南宫淼赶紧甩开她擦擦袖子被丫鬟扶着跑开了。
直到见公主跑得不见了人影,她才放松下来,倚在椅子背上瞅了会天。
丫鬟九珍站在一边站了很久,见秦小混眯着眼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轻手轻脚地出去,过了一小会又悄悄回来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秦小混心里一暖,这府里倒是有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秦小混睁眼看着九珍,九珍立马跪下,“奴婢打扰驸马休息了。”
秦小混伸手扶起她,“你饿了吧,快吃吧。”
九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去厨房吃就好。”
“坐下,不然轰出府去!”秦小混不想跟她多费唇舌。
九珍吓得赶紧坐下来,斯斯文文地吃。
“嗨!我的表妹夫!我来看你们了。”
闻听声音,秦小混马上换上一副嬉皮笑脸,跑到门口锤了丰鼎搏一拳,“舅子,这么好心看你妹夫?有没有先去看看你三妹?”
丰鼎搏苦着脸,“我天!我才不去看她的脸色,我是来看望你这狐朋狗友的。”
九珍咽下嘴里的饭,赶紧小跑过来行礼,丰鼎搏一挥手,“行了行了,跟着你的主子,怎么还和我来这一套。”
秦小混笑嘻嘻对九珍道:“以后见着这小子不用行礼,否则轰出府去。”
九珍瞬间石化了,这驸马爷到底是好伺候还是不好伺候啊!
丰鼎搏兴高采烈道:“那天你教我的那套划拳实在有意思,与朋友们玩过他们都觉得新鲜,你可还有其它的花样?”
秦小混自豪状拍拍胸脯,“以后跟着我,有意思的玩意管够。”
丰鼎搏从最先的对她不屑一顾道现如今相见恨晚,心中对她的新鲜与喜爱直追他的皇帝姑父。
丰鼎搏满意地点点头,神秘兮兮搂住秦小混小声伏在耳边说了几句,秦小混贼笑起来,捣他一撇子,看了看门外没人,才小声道:“小声点,别让你三妹听见了。”
丰鼎搏捅捅她,“你这个惧内的,走吧,带你开开眼,张张见识。”说罢抵在她耳边,“放心,肯定不让我三妹知道。”
秦小混屁颠屁颠跟着他跑到了露华楼,这是她第三次来,第一次是为了莫清枫的那个小红粉。而这次,出乎意料,见的仍然是那位冰心姑娘,只是今天,她却成了国舅公子的小红粉。
秦小混左右个搂了一个美女,一边忍受着美女们的香吻,一边强颜欢笑,不知这丰鼎搏什么时候才会兴尽。
金缕衣,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莫惜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冰心自莫清枫中毒后对别人热情了许多,一曲唱毕起身走下台阶,素手掀开珠帘,丰鼎搏随着冰心的到来现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虽是第三次见面,第一次因他抓破了莫清枫的伤口而对她好感并不高,而后因为看到她与莫清枫被翻红浪而好感度更不高。如今看来,这的确是一位再挑剔的人都无法挑出毛病的美女。一双美目顾盼流离,看得人心痒难耐,这样的一双剪水双瞳如两颗黑葡萄般娇艳欲滴。
冰心见秦小混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不禁莞而一笑,为她斟上一杯酒问道:“秦大人,一别经年,近来可好啊?”
秦小混捧着她端起酒杯的双手,细细摩挲,“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冰心滑出她依依不舍的手,掩袖笑起来,一旁的丰鼎搏向她横来一眼,轻轻咳嗽。
秦小混尴尬一笑,将酒喝干,挥手示意身边两个女妓出去才道:“舅子,你这就不对了,说是带我来开眼界,这眼界是看了,可惜看得到吃不到,妹夫我这心里挠的慌。”
丰鼎搏心道,亏你还是个状元,见到美女还不是一个样子,如色中饿鬼一般,转而又一想,如此才好,他若文邹邹假正经,自己才不屑搭理。当下拍了拍手,一会门外又走进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丰鼎搏指着她道:“这位是雪衣姑娘,和冰心合称露华楼的冰雪双绝。”
秦小混见这雪衣姑娘,肤色较之冰心还要白嫩,一双眼睛虽是毛茸茸惹人怜爱却看不出任何情感,长发如瀑布直批下来,闪闪现着光滑,只在头顶束一条金色发带,丝毫无青楼女子的艳俗轻佻,凛凛不可侵犯,直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秦小混跳起来,假意迫不及待跑过去,摸摸她的脸,一副惊讶状:“呜呼呀!似这等人才岂不可惜了?”
岂料那雪衣启唇冷冷道:“身陷勾栏,谈何可惜。”
秦小混颠颠围着她装了两圈夸张道:“舅子,我算服了你,怎么这天下间的妙人都叫你给识了呢?”说着不老实地去拍了一下雪衣的香肩。
丰鼎搏笑吟吟道:“这不是给你介绍了。”
冰心笑道:“秦大人较之上次,可是懂情趣的多了呢!”
秦小混心虚,心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想着怎么应对,就见丰鼎搏怀疑的看向他,问道:“怎么,你们以前见过?”
秦小混嗫嚅着,冰心抢过话来,“可不是来过,还是和莫大人一起来的,莫大人最近可好?”
丰鼎搏吃了一惊,问道:“莫大人?哪个莫大人?莫清枫?”
“除了他还有谁?”冰心略板起脸来。
丰鼎搏脸色不是太好看,看着秦小混问道:“你和他关系看来还不错?”
“其实吧,是这样。”秦小混脑子里迅速想着怎么回答,嘴里脸上一副悔不当初的神采,“秦某之前的身份,各位大概有所不知。哦,不对,冰心姑娘应该是知道的。是吧,冰
心。”说着飞过去一眼,把难题抛给冰心,关于自己的过去她已经在面圣那次说得清楚,只掠过了在龙剑山庄避难一节。那么,自然与莫清枫的关系不能太亲密为好。不止不能够太亲密,最好是前世仇人才好。当初虽怀着拖两兄弟下水襄助自己的私心,但相处这些时日,她只盼无论自己的仇能否报得,这两兄弟都要平安喜乐才好。
冰心这下蒙了。看着丰鼎搏疑惑的脸忙道:“我?我怎么知道。”
秦小混搓了搓手,假意着急提示道:“你可还记得我那身打扮?”
冰心点点点头,这个太记得了,她自从来了露华楼就没见哪个乞丐进来过,还是大摇大摆地进来。想到这,冰心迟疑道:“秦大人莫不是——”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来。
“在下以前就是乞丐,冰心你不用替我掩饰了。”
这么一说,完全超出丰鼎搏所想,自己只知道他的偏心老爹调查的结果是他混过刘家帮,还做到了第二把交椅,据说是刘爷的智囊,没曾想他还要过饭,这人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得难以想象!
“不瞒各位,在下从被刘爷赶了出来,没人敢收留,只能在街上做个小叫花子的。哎,想当初,我风光的时候,谁不认识我!”说着夸张的抹抹根本没有的眼泪。
丰鼎搏不关心他以前干什么,只关心她如何认识莫清枫,问道:“你究竟怎么认识那个莫清枫的?”
“哎。”秦小混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不是我扒了他嘛,哪知莫大人武功如此高强,非要揍我才解气。后来见我略有文采,不仅不打了,反倒请我吃了一顿大餐,还说带我开开眼界。”她说着看冰心,假装不明白,问她:“在下记得那时候莫大人还是姑娘的入幕之宾,不想时光荏苒——”
“咳咳。”丰鼎搏听到这脸色一变,冰心急忙扯开话题,“秦大人,不要冷落了雪衣妹妹。”
秦小混见目的达到,拍拍屁股搂着雪衣去了她的房间,一边走一边在雪衣身上嗅了个没完没了,雪衣除了没走稳斜倚在她身上扶了一把之外自始至终冷冷冰冰。
丰鼎搏看了冰心一眼,轻轻问:“最近莫清枫有没有来过?”
冰心嘴一撇,“尽说些有的没的。他来作甚?”
她与莫清枫此生注定无缘,但丰鼎搏绝却绝不是善男信女,即使与姓莫的冤家只能做个知己良朋也不希望他栽在丰鼎搏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