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戎骁正要问老鸨子赎人的事,却听公主冷笑一声转向他道:“驸马爷的事到此为止,本宫还未与你算账!敢对本宫动手,疯了你的狗胆,今日不剁了你的手怎行!”她虽不敢打死秦小混,但眼前这人算个甚么?如此放过雪衣那个贱人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不如将她的姘头打死反而更能折磨于她。秦小混闻听此言大惊失色,抱住公主的腿大声道:“老婆,老婆,剁人手多难看,血丝呼啦吓死人了,夫君怕你会吓着,晚上做恶梦夫君不在身边怎么行?还是不要了,不要了,咱们这就回府吧。”
  公主一脚踢开他,想了想觉得也对,又道:“本宫今日念你还算通情理便网开一面,来人,把他拖下去打四十鞭子。”又看了看楚楚可怜的雪衣一眼,狠狠道:“事后将这贱人卖到军中做营妓!”
  秦小混一听直接跳了起来掸掸衣服,指着南宫淼道:“好毒妇!你今日有怨气冲我来,胆敢动这二人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公主气得浑身哆嗦,本来放过他就已经算是开了天恩,他居然还敢对自己指手画脚、口出狂言,当下咬牙切齿道:“我今日不打死你,我要当着你的面将这对奸夫淫妇打死!”说着甩过长鞭便往雪衣身上打,单戎骁推开秦小混挡在雪衣身前,公主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升,鞭子毫无忌惮朝他们甩去。秦小混对早上的事恨归恨,可哪里忍得他受苦,正要开口被单戎骁横了一眼以示闭嘴,随后使劲推了她一把,险些推了个踉跄,狠狠骂道:“他妈的!驸马爷,某昨日就要赎雪衣回家的,你非要在中间横插一杠强宿我家雪衣,如今让某不得娶回娇娘,这事你也忒不地道。某不管了,今生不能和雪衣做夫妻活着也没甚意思,今日可别怪我大开杀戒!”说罢右手一把抓住公主的鞭子轻轻一带就将公主带到了自己跟前,“你这位公主娘娘好生不讲理。”说罢左手搂过雪衣,“你说,你是让俺们夫妻去洞房,还是要和俺们陪葬?”公主见他杀意陡升,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些江湖中人杀人不眨眼,此时她倒是真的怕了。万一真逼得急了被这种人杀了那怎么值得?身边的侍卫全部拔出腰刀蓄势待发要他放人,单戎骁冷哼一声,“嘿嘿,这几块料,某还不放在眼里。”秦小混知道这几个侍卫不是他的对手,但挟持公主这样的罪名,就是几个龙剑山庄也担待不起的呀!大哥呀大哥你怎么就那么傻,我刚才又不是要说实情,不过就是要向死婆娘求个饶耍个赖罢了,你怎么就把自己陷入进来了!她正在着急想将皇上搬出来吓唬吓唬公主只听人群中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公主,何事要动如此肝火?”
  公主听着熟悉的声音望过去,可不就是那日思夜想的冤家莫清枫么。当下百感交集,眼圈红了又红,“你又来做什么?”嘴上虽然埋怨,声音却异常温柔。
  莫清枫上前行礼,笑如春风问道:“甚么事能将我们的懿环公主惹恼?”
  公主伸手示意他起身,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节,一张俏脸瞬时羞得通红。她抬手指了指秦小混,“还不是驸马爷留恋烟花之所,惹人笑柄。”话一说完又意识到这岂不是自己在乎那个臭贼?当下赶紧解释,“本公主是说皇家自由皇家的规矩、威仪,哪容他胡来。”莫清枫心想,我管你什么意思,眼下救人要紧。一大早就听说公主去抓奸,自己来的可真是时候。这死女人,女扮男装做了驸马,本就如履薄冰,不多加小心不说,惹事的毛病简直更胜以往,外带还连累进了大哥,此时见好端端的哥哥也被打成这样满心不高兴,但见秦小混被打得却更是凄惨,又不争气的心疼起来,这个死女人!他如此想着,嘴上却说,“公主说的是,如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驸马定是吸取教训了对不对?不如放他们回去,也好彰显我大衍懿环公主的大度与气量,您说是不是?”
  公主撇撇嘴,看了雪衣一眼,“便宜她了?”
  莫清枫趁热打铁道:“她算个什么东西,还能劳动咱们公主费神,就让我大哥领回去好好教训便是了。那个,那个,公主,您看,这江湖中人人都知龙剑山庄庄主是下官的结义兄长,您就给下官个面子呗。”说着在公主耳边小声道:“他这人天生脑子不好使,动不动就发火,倒不是冒犯公主。您看,连我这个弟弟都受不了他搬出来了。”公主这才点了点头,一脸同情地看向莫清枫。“下官在湖边租了条船,本打算邀请公主与驸马共同游湖畅饮,现下看驸马身子不方便,不知能否有幸请公主——”莫清枫的话未说完,公主早已点头答应。
  秦小混呜呜哭着,拽住公主的袖子,“老婆,老婆,我也要去游湖畅饮,我也要去吗。你不可不能给我戴绿帽子和这小白脸单独相处。”
  公主听她口无遮拦,骚得脸通红,又见她黑黑的指甲,嫌恶的一把推开,“离我远点,别让本公主再看到你。”
  秦小混见阴谋得逞,规规矩矩地站好了,感激地看了莫清枫一眼,等着他们离去。
  莫清枫头很大的为公主引路,路过单戎骁身边时压低声音道:“先带小混走,我晚些回去。”
  单戎骁当着众人面不敢流露出对秦小混的关心,只好着急地找来老鸨子商议赎身之事,老鸨子起初不愿意,待他亮出身份也只好连连点头拿钱放人。
  单戎骁没给雪衣留下收拾行囊的时间,眼前不知秦小混伤的怎样,只能找了马车送她们回府。
  秦小混嘴里“哎呦哎呦”着被雪衣搀下来,雪衣把她靠在自己身上,如此一副落秧茄子没张开的身体罩在锦袍里有一丝丝滑稽,想着骂了自己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没用的。
  “大人,让雪衣背着你吧。”
  秦小混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摸样内伤了,自己现在好歹还是男人,当朝赫赫有名的状元公诶,哪能让一个姑娘背着?
  她刚要开口拒绝被一双的大手抱了起来,来得太过突然把秦小混吓了一跳,单戎骁打横抱着秦小混跑进自己房间。
  秦小混一边挣扎踢着双脚一边捶单戎骁胸口,“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你抱着本驸马意欲何为?”
  单戎骁被她一顿捶直捶地倒吸凉气,但见她手舞足蹈、中气十足定是无大碍,当下吓唬道:“别乱动,一会摔了你,我可不管。”秦小混见他身上的鞭痕瞬间也老实了。
  单戎骁将她放到床上关切道:“让我看看怎么样了。”说着扳过她的后背要去掀衣服。
  秦小混在地上使劲踩了他一脚,气鼓鼓道:“干什么,干什么,少动手动脚,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规矩些,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啊?”
  单戎骁一头黑线,低声道:“小声点。”看了看在一边发愣的雪衣只能退出去,临走对雪衣道:“小混就有劳姑娘了。”
  雪衣见二人这神态举止,明明就是互相有意,却不知为何要如此闹别扭。她叹了口气,自己的事还不知如何是好,哪来的闲情逸致管别人。她扶秦小混坐下,小心翼翼地脱下衣服,见她这整个后背青紫交叠,很多地方破了皮,皮肉翻滚正渗着血,后背中心纹画着好像蛇的东西。秦小混一边“哎呦”喊个没完,一边“臭婆娘,毒婆娘”的将公主骂了一个够,连带早上的一肚子气骂出去,顿时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雪衣给她擦干净后背,这个人,那么瘦小的身体却背负着如此大的秘密,注定要放弃个人感情的。而她却如此维护自己,为自己挡住登徒子,为自己挨打,她如此想着又念及身世,一时百感交集,默默流下泪来。
  待擦干净血迹,才看得出来她背上纹着的竟然是一团吐信的毒蛇!吓得“啊”了一声手一甩弄翻了水盆。
  秦小混转过身,有些歉然,“对不起,吓到你了。”
  雪衣回过神来看着那丑陋得让人气鸡皮疙瘩的纹身,心疼道:“大人你——受苦了。”
  单戎骁听到动静急忙从门外闯进来,看着秦小混只着一件诃子,露出纹身,明白了怎么回事。
  秦小混白他一眼道:“看够了没有?小爷又没有姿色,不劳您碍眼。”
  单戎骁不搭理她,把她转过去身去看她的后背,整个后背惨不忍睹。他叹了口气,抿着嘴没有说话,雪衣收拾干净识相地闪了出去。
  那一瞬间他唯一想做的是要把她搂进怀里,想告诉她什么仇恨都不要报了,也不要再回驸马府,她的仇恨有他,她的使命有他,她不需要再一个人背负着一切。秦小混看着他伸开的手,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