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黎的正室一开始听说是刑部来人问话并未如何放在心上,她先夫官拜刑部左侍郎,以前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压根没把区区一个员外郎看在眼里,直到搬出了驸马爷的名号这才蛇行匍匐进到大厅连忙见礼。秦小混暗衬这个名号关键时刻还是满管用的,她抬眼去见那妇人,装腔作势道:“姓甚名谁还不快快报来。”那夫人抬头咧开大嘴笑着讨好说:“小妇人姓胡名细妹,奴家夫君乃前任的刑部侍郎薛念黎。”
秦小混见她生得一副刻薄相,也懒得搭理,直截了当就问道:“先回本官,你夫君到底为何人所害?”
胡细妹闻言一哆嗦,又立马镇定道:“驸马爷真是说笑了,这刑部衙门都定案是自杀了,您怎么还问奴家呢。”
秦小混觉得这件事已经拖得太久,始终没有给雪衣一个说法,心里终究过意不去,又想起雪衣对自己仁至义尽,当下也不跟她废嘴皮子,学着刑部断案派头,大喝一声:“混账!是不是与管家苟合,害死了你家老爷?还不从实招来。”她以为如此一吓那胡细妹定然跪地求饶了,哪知这妇人的确是个见过市面的,仍旧面不改色反问:“驸马爷是要陷害忠良?奴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伺候我家夫君多年,兢兢业业,从不敢怠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驸马爷可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秦小混心道,我呸,你还算什么忠良,当即问道:“那我问你,薛宜仁姑娘现在何处?”
胡细妹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颤,终于不敢再硬气,支吾了一下回道:“驸马有所不知,这个丫头诬陷奴家,又要暗中陷害奴家,奴家以德报怨已将她嫁人了。”
秦小混听到此处脸一绷扭住她的下巴厉声问道:“嫁人?嫁到露华楼去了?”
胡细妹闻言吓得面露怯色,再不敢应答。秦小混松开她的脸冷笑一声问:“管家何在?”
自人群中爬出一个人拜倒在她面前,嘴里不断念叨:“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秦小混将手背在后面,板着脸问:“饶你什么?不打自招?”
那管家一愣,将头磕到地上,嘴里不断念叨,“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秦小混眼睛一转,坏笑一声,道:“好,那本官暂且问你,你早上吃的什么?”
“这——”
“这什么?问你吃的什么,只管回答就是。”
“小人吃的鸡蛋和稀粥。”
“哦,伙食还不错。那本官再问你,你这身衣服穿了多少天了?”
“这——”那管家完全弄不懂她到底什么意思,只能老实回答:“回大人,五天了。”
“你叫什么?”
“小人李固。”
“你老娘高寿。”
“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求大人开恩。”
“嘿嘿,这倒奇怪,老娘都是八十,没有七十九,也没有八十一。”
“这——”
“这什么,我再问你,你家姑娘叫什么?”
“姑娘姓薛名宜仁。”
“那这个婆娘叫什么?”
“这——娘子姓胡名细妹。”
“好,你还算老实,我再问你,这婆娘身上的皮肉是黑是白?”
“娘子自是肤若凝脂。”李固说着不禁还有些回味。
秦小混大笑一声,见目的达到,又问:“那你昨晚可是与这婆娘在一起?”
“这——”那李固怪自己一时说漏了嘴,后悔得恨不能扇两巴掌,此时哪敢说话,只吓得把个身子筛了起来。
胡细妹见秦小混原来是有如此阴谋,抢着说道:“驸马爷怎可如此毁人清白,奴家可是时时刻刻恪守妇道啊!”
“你恪守妇道?那他怎会知道你肤若凝脂?肤若凝脂是嘛?本官倒是要看看怎么个美法。”说着捏住胡细妹的脸,另一只手扒开衣领,探着脑袋往领子里看。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单戎骁在一边咳了一声示意她收敛。
秦小混浑然不理,作势仍要将手往她怀里放,那胡细妹抓着秦小混的手痛哭连连,嘴里骂着:“大人怎生如此毁人清白呀!”
秦小混闻听她如此说,将手拿出来,拉下脸严肃道:“毁人清白?你还知道毁人清白么?将薛宜仁卖进青楼的时候你怎么不念及她的清白?你心肠怎能如此歹毒,可有曾想过她一个好生生大姑娘家的清白?”
胡细妹闻听薛宜仁这个名字,做了亏心事难免心虚,脸上一阵白。
秦小混转头看向李固,李固早已吓得浑身哆嗦,想起他们对雪衣做过的事,丝毫不动容,突然伸掌在他肩头软麻酸筋一抓,立马传来杀猪般的叫声。那胡细妹早已不敢抬头看,强作镇定不让身子打颤。秦小混立眉问道:“到底有没有与那薛胡氏私通害死薛大人,还不快招!”秦小混一边捏着他一边暗衬,自己与戏文中的酷吏还真是像。李固此时又痛又麻,半边身子不能动弹,鼻涕眼泪不自控留了一堆,只能哀嚎:“小人招了,小人招了。”秦小混只为给雪衣出气,具体案情如何还要再细审,当下叫来文房四宝修书一封交给单戎骁道:“哥哥,差人将这二人送到刑部,说是我的意思,着令他们好生审讯。还有,叫庄上的兄弟帮我查这几人生前可有联系。一定要快。”说着又拿了一张名单递到他手里。
单戎骁将信揣进怀中,“你放心吧,现在先随我回去等消息。”
秦小混摇摇头,“哥哥,我还有事,劳烦你回去将来福叫来,带上他的家伙,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那没问题,只是你一人留在这里——”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心里实是担心薛府会有人对她不测。
秦小混知道他怎么想,小小傲娇一笑道:“还怕这群酒囊饭袋呀!”
单戎骁“扑哧”笑了,又责备道:“傻样。我现下去嘱咐他们办事,陪你一起等来福。”
秦小混想了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也好。”
单戎骁一手提搂起一个向外走,秦小混优哉优哉地喝了口茶水,转而对府上下人道:“续上茶,顺便给本官把之前伺候宜仁的下人带来问话。”
等到下人将雪衣贴身丫鬟带来后,秦小混见她生的十分白净,身段又窈窕,不忘先调戏两句再正经问话,问了两句发现无非是府里如何欺负她与雪衣,至于薛大人被害之事,大概受雪衣影响,与雪衣所说相差无几。
秦小混人虽然不大,饭量确实很可观的,觉得今日做的事情太多,和丫鬟绿屏聊着聊着便饿了起来,她揉揉肚子,恬着脸叫绿屏去给她做饭。过不多时绿屏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秦小混迫不及待喝了口汤,烫得直吐舌头,还不忘挑个大拇指夸赞绿屏的手艺,拿了双筷子边翻边吹着吃起来,塞了一嘴面嘟囔道:“你家小娘子的手艺都不及你好呢。”
绿屏掩着嘴浅笑,“娘子与奴婢怎能一样,绿屏每日在厨房做多了自然熟练。”说完又略带惆怅问道,“娘子现如今过的可还好?”秦小混此时也收了痞样,正色道:“等这件事了了,我安排你与她见面吧。”
绿屏闻言立马拜倒,感动得泪水涟涟,秦小混搀起她看了单戎骁一眼,心中有了主意。当下拉着她的手,“会给你安排好归宿的。”
绿屏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异常扭捏起来,袅袅娜娜地起身看向秦小混退到一边,红着脸不再说话。
被晾在一边的单戎骁瞄了她一眼,心道你还四处惹麻烦。秦小混见绿屏的脸色心知她误会了,有些头疼。她放下碗筷着急地四处瞅着,正埋怨来福还未过来的时候,一袭灰色身影背着药箱由下人正引进过来。
秦小混自椅子上跳起来,“绿屏,带路!去薛大人的坟地。”
来福抹一脸汗,腹诽连口水都不让喝。无耐看着后面屁颠屁颠跟着的庄主,只能紧随其后。
如果来福知道秦小混叫他来的目的,他一定会装病,打死都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