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会让他二人带着铁锨呢,听着秦小混指挥他们挖坟,来福将药箱仍到地上,默默表示抗议。单戎骁拿着铁锨不动弹,神色严肃道:“小混,你这是什么主意?”
“我要开棺验尸怎么了?不验尸怎么知道真正死因?”
绿屏掐住秦小混的胳膊,直把她掐的咧嘴喊疼。
“秦大人,我们不能对阿郎如此不敬啊!”
“啥叫不敬?让他沉冤不能昭雪才叫不敬呢!”秦小混掸开她的手,揉揉胳膊。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不就是一副臭皮囊吗。
来福撇嘴,不置一词,死者为大,大白天挖人家坟还说的振振有词。
单戎骁拿过铁铲,全无表情,一铲一铲撅起坟边的土。既然她要查案,就算遭报应那就让他来承担吧,单戎骁内心总觉得对她充斥着内疚。
来福无奈,实在迈不开那一步,看着单戎骁头也不抬干活,挣扎良久终于夺过铁锨心有担忧问:“庄主,你的腿——”“没事了。”来福也不再多说只好铲起来。秦小混坐在一边的树荫下乘凉,毕竟自己不是令狐野菜那神经病丫头,偷挖人坟墓这种事坐起来还是心虚。绿屏立在一边揣着手垂泪,不知道是想念故主还是害怕。
秦小混子地上捡起根草放进嘴里嚼,以手遮住头看着远方,阳光虽炽烈,但却因太过炽烈而看不清前路,地面上烤的像冒烟,缭绕着虚虚幻幻。她排空脑中一切所想,眯着眼睛,听耳边窸窸窣窣翻土的声音,不想去考虑以后将面临的局面。
挖出棺木,以铁锨撬开棺盖自是不提,秦小混探头看了一眼,马上扭过脑袋做欲吐状。单戎骁拍了拍她的后背,自腰间拿出水袋给她喝,秦小混灌了两口,挥手示意来福去验尸。来福铁青着脸,无动于衷,单戎骁吐了两口唾沫,去接他箱子中的刀,说道:“我来吧。”来福自他手中拿过刀,面无表情,“庄主不擅此道,还是交给我吧。”
看着来福嘴上蒙着汗巾,紧皱着眉蹲在棺木前,秦小混不禁星星眼,来福真是个大好人!由于棺木厚度足够,工艺高,尸体居然没有完全烂透。此时的薛大人一张脸全部肿起,舌头外伸,肚子高高隆起一个大球状。来福一边扭头呕吐几口一边擦下嘴角继续验尸,单戎骁直看得叹气连连。
约莫忙了一盏茶多的功夫,来福惨白着脸,道:“薛侍郎天生异数,心在右边,但无中毒迹象。”
“那可有中迷药?”秦小混心知雪衣所言果然不假。
来福翻了个白眼,冷冷道:“来福不知。”说完话一躬身又吐了几口。
单戎骁连忙拿来水为他漱了漱口,扶到树下做好,轻声道:“你暂且歇息吧。”
来福轻喘着气,素来爱洁的他灰色衣襟前已经星星点点,手上无奈的掸掸衣服道:“恐怕今晚要做噩梦了。”
单戎骁手搭在他肩上,“今晚我陪你睡便了。”
来福抬起眼皮:“一个被窝?”
“嗯,一个被窝。”
秦小混杵在一边吐吐舌头,懒得搭理他们,轻轻咳了两声。单戎骁起身将棺材重新埋好,来福看了看,偷偷白她一眼。
待单戎骁收拾好墓地,一行四人回到龙剑山庄,秦小混听了手下人的回报,凝着眉想了想,也没想出个头绪。见绿屏在一边局促不安站着,才想起她这一档子事来。当下调节了心思拉过单戎骁道:“哥哥,我瞧自咪咪去后,你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小混看了着实心疼。”
单戎骁刚要叫她不要操心,才意识到她这话似有陷阱,不安道:“不是还有来福吗。”
秦小混见他用来福做挡箭牌,见招拆招道:“先生要帮你料理山庄的大小事宜,还要协理绿林中的事务,哪还有功夫管你,你莫不是要将他累死?”
单戎骁心道,我自是心疼他的,跟着我又怎会累死,反倒是每每被你这个人精折腾的够呛,这会子功夫还在屋里躺着恶心呢。
秦小混知他心中想什么,一把拉过绿屏推到单戎骁面前道:“本打算要雪衣来伺候你,一则雪衣出身高贵,实在唐突了人家。二来她也不熟悉侍奉人的活计,不如绿屏留在你身边,也好叫她们主仆重逢。”
单戎骁见绿屏一双满是雾水的眼睛,正巴巴等着自己点头,无奈下只得答应,心想多收一个丫鬟也不算什么,只当成全秦小混便是。
秦小混领着绿屏见了她家娘子,二人见面抱头痛哭不在话下,秦小混安慰了一番,想雪衣对自己着实不错,如今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如此想着,起身要回刑部,雪衣刚想要拦,秦小混只觉眼前一片黑,险些摔倒。雪衣、绿屏连忙拉住问她如何。
秦小混大病初愈,外加整日奔波,今日又热又闷,一时体力不支头晕眼花。她躺在床上冲它们摆摆手,道:“我没事,有点累了,切莫告诉庄主。”
雪衣点点头,绞了一块手巾给她擦了擦花里胡哨的脸,道:“都是为官的人了,怎生总是这么邋遢,这可如何叫公主另眼相看呢?”此话一出又觉得不妥,公主另眼相看,那不是寻死么?
秦小混闻言一笑,伸手掐住她的脸,调戏着:“小样的,若是公主对我好,你可吃醋?”
雪衣笑骂一声,打开她的手,绿屏在一边看的一脸漆黑。两人纠缠着打闹逗乐。自从莫清枫当上了侍卫,二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平日里少了人与自己拌嘴逗乐,人生乐趣大减,还好当初救出了雪衣,这丫头平日冷冷淡淡,一旦逗闹起来还真是一把好手,经常搞得她开怀大笑,内心有什么积郁也能一扫而光。二人还在逗着,门被一脚踹开,莫清枫黑着脸站在门口,秦小混骂他一句,问道:“死人,你现在是越来越不着下了是不?”
莫清枫晃晃悠悠进来道:“听说你这死人今日又有壮举了?将薛侍郎的——”
“闭嘴!”秦小混及时打断他,顺便夹了一眼,没见雪衣在呢嘛,被她知道了怎么看自己。虽然早晚会知道,但总不能当着自己的面啊,万一发飙咋整?
雪衣警觉,忙问:“家父怎么了?”
“不久薛大人的案子就会告破了,你且安心,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雪衣想说什么,终于还是闭上了嘴,看了看莫清枫,识趣地领着绿屏出去,绿屏心思百转,考虑要不要将今日的事告诉她。
莫清枫见二人出去,一屁股坐到秦小混床前,见她脸通红,伸手摸了摸,惊道:“呦,发烧啦!”
“是吗?天太热了吧。”秦小混说得轻松。
“干嘛那么拼命,也不看看自己,这小身板那么不自量力,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哥哥也真是的,什么都依着你,不晓得个轻重。”
“你不要说他了。”秦小混心里一暖,虽则这厮天天和自己作对,但细细想来她一直都在保护自己,虽然被埋怨了,可心里却很高兴。
莫清枫误会了她的意思,心道无论什么时候她还是在护着哥哥,不仅一阵黯然,默不作声,拿了条毛巾搭在她头上,拿起手握在自己掌中摩挲着,笑道:“你呀,听说把来福先生折腾得够呛,刚才好像还在吐呢。”
秦小混哈哈笑的险些上不来气,莫清枫知道来福素来爱洁,又喜欢时不时装一下,想到今日的模样也觉得有趣,跟着她笑起来。
单戎骁端着碗绿豆汤过来,到得门口听到里面二人的笑声,定了定又转身走了,自己张口将一碗绿豆汤喝了个精光,心里百感交集。
莫清枫捂着她笑得疼的肚子,正经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秦小混嗯了一声,划个身躺好睡觉,是该好好休息了,明日还要去办正事,再不办恐怕最近又没机会了,她叹口气,摸摸身子,那该死的东西又要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