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拉下怒眼圆睁的来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你可莫要给庄主闯祸。”说着将他拽了下去。单戎骁叫住要起身的莫清枫,莫清枫知他是放心不下自己,现在这种情形他又怎能不去呢,只好笑着说:“哥,我去去就回,皇宫大内谁人还敢造次不成,你不用担心。”话虽是这么说,可单戎骁总是隐隐觉得事情蹊跷,“我陪你去。”
“呦,我说大庄主,圣上可就只请了莫大人一人。”那太监将话抢过去。
单戎骁压根不去理他,“大哥在后面跟着你可好?”
莫清枫心中一暖点点头,这么多年大哥就是这样一直照顾他、关心他,小时候任性也好、闯祸也罢,也从未真正责怪过他。如此想着心中那个要拆散他与小秦的念头又被压了回去,小秦跟着他,或许对大家都好。
“哥,骑我的飞云去吧。”他感谢这个时候自己想起了飞云,事实证明他多说的这句话是无比明智的,后面发生的诸多事情幸亏有了一匹宝马。
莫清枫进皇宫的一刻单戎骁不知怎么莫名心慌,虽然他以前每日都要来。
“我在宫门外等你!”单戎骁见他快进去后大喊。
莫清枫回头挥挥手,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原本苍白的脸晒得两颊通红,虽然整个人病恹恹没有精气神,一双眸子却姣如星辰,没有血色的嘴唇更添了让人忍不住心疼地柔弱,如此的莫清枫竟有一丝男子不该有的柔媚,单戎骁却看得心里凉森森,总觉得不妙。
那名太监见单戎骁说等他回来,偷偷一笑,轻声对莫清枫道:“我看是不必等了,莫大人此番进宫那是大大的荣宠,以后怕是就要久留——。”说罢垂头低低笑着。单戎骁耳目极佳,这话,他隐隐约约听了,虽然不大清楚但又不是傻子,这其中的意思——
单戎骁心神恍惚,便是在他这一愣神之后眼前哪里还有人在?只有那冷冷的厚重的大门屹立着,万年不动,隔绝了一切。
他在宫门外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终是没有等到莫清枫再出来。单戎骁望着漫天红霞喃喃道:“二弟,你切莫有事。”说罢翻身骑上飞云绝尘而去。
莫清枫被带入皇上寝宫,心里油然一股不安,问陈登道:“陈公公,皇上找微臣究竟有何事?”
“老奴不知啊,莫侍卫进去便知道了。”
莫清枫硬着头皮跟他走进去,这老色鬼不知又有什么歪心思,难道要趁人之危?哼,就算你自己眼下受伤,对付他也还是绰绰有余。这个老色鬼最好别再想讨自己便宜,不然这一回可就不是切颈那么简单。莫清枫边想着边摩拳擦掌,把手指捏的啪啪响,弄得一边的陈登惊惶不安,赶紧关上门闪身走人。
寝室内飘散着浓浓香气,呛得莫清枫打了个喷嚏,一串悦耳的琴声响起,弹奏的是《凤求凰》,莫清枫顺着声音走过去,这琴声余音悠长,明亮清润的音色仿佛可以想象出凤凰和鸣、嬉戏的情景。莫清枫也不禁被这琴声吸引,不曾想那脑满肠肥的色老头琴艺竟是如此高超,当日武状元比试的时候和自己赛琴的若是这色老头,怕是没什么胜算了。
筝弦上一双肥腻的手停了下来,莫清枫目光上移,焦尾琴后坐着的正是他们那个只爱女色不爱朝政的好皇帝南宫恺然。同样肥腻腻的一张圆脸夹着双下巴壳端端镶在没有什么长度的脖子之上,莫清枫一阵反胃,如此情景出现的不该是一位绝世的美女吗?可不知怎么他脑中却出现了秦小混的样子,吓得他赶紧摇摇头,若是如此那情景简直比南宫恺然还要令人不能接受。
“微臣见过圣上。”莫清枫虽是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屈膝行礼。
南宫恺然眯着色眯眯的细长小眼,微一捋髯伸手道:“爱卿快平身,今日没有外人,何必再行礼。”
“谢陛下。”
莫清枫不跟他客气,刚要挨地的膝盖赶紧弹直站起来,垂着头站在一边。
“清枫,觉得朕这曲子如何?”南宫恺然除了政绩不突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突出,对自己的琴艺甚为满意。
“微臣甘拜下风。”莫清枫并不抬头,恭谨、生冷地答道。
南宫恺然站起来呵呵笑道:“清枫怎生如此见外?”说着来到他面前,莫清枫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你很怕朕?”南宫恺然抬手去端他的下巴,莫清枫扭脸躲开再次后退道:“陛下自重。”
南宫恺然强压下欲火,怕吓着了他,尽量表现出他那慈祥一面,看得莫清枫直起鸡皮疙瘩。
“朕听说清枫受伤了?如今可好些?”
“谢圣上关心,已无大碍。”莫清枫依旧低着头说得不咸不淡。
这样的谈话令南宫恺然很憋气,他又叹口气道:“朕今日心情十分不好。”
“哦。”
“朕有一位爱妃昨日上吊自尽了。”说吧接连着叹了几声。
莫清枫不知他和自己说这些有何用意只能敷衍道:“圣上请节哀顺变。”
“王美人因得不到朕的荣宠一时想不开做出了这等傻事,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轻易轻生叫朕的心里好生的不安。”说罢尽力挤了几滴眼泪。
莫清枫一阵恶心,“圣上所言极是。”
“这是她生前做过的诗,清枫你看看。”
一曲虹霓霜色染,
半山寒露影无踪,
三杯浊酒菊中醉,
满园深秋瑟瑟风。
莫清枫读过一遍心道:还以为会是什么绝世的才女,还不如秦小混那厮的水平。不禁感叹今日这是怎么了,甚么事都会想起那个死人,自打她上次来探视自己之后这心里就时时刻刻地装着她,这怎么对得起自己苦心经营拆散他俩的计划?思及这里摇摇头不禁心灰意冷,她与大哥两情相悦,自己虽是她的未婚夫婿,却连暗地里想想她都不可以,这算甚么!他二人你有情我有意,却又一个不娶,一个不嫁,自己夹在中间,算个什么?罢了罢了,反正那死人的心里是没有自己的,想也是白想。可那天,她又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柔情蜜意呢?虽则只是没有打骂相加,在莫清枫看来却成了荣宠、温柔。
南宫恺然见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地以为对诗作很不屑,当下哈哈道:“清枫觉得不好?哈哈,朕偏偏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真性情,不似那班老头子只懂得溜须拍马无趣得紧。”
莫清枫一头雾水,自己干什么了?他又喜欢自己了?
“哎,只是可惜了王美人那样的花容月颜,如今只能深埋地下。太监们实在可恶,这样的美人居然深埋后宫不能得见天颜。朕将这群废物坑杀也不算冤枉了他们,清枫说是与不是?”
莫清枫听得直冒寒气,冷森着脸回道:“这事怎能怪的着太监。圣上后宫三千,王美人这样境遇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圣上若非年年征集民间美女,如此惨剧又怎会发生?这些姑娘离开父母双亲,进得宫来却又不能得到恩宠,每日孤苦无依,活着又有甚么盼头?王美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哦?清枫这是为美人们报不平了?”南宫恺然饶有兴味看着他却并不发怒,这一番话听着耳熟,当年自己要留阮娘在皇宫的时候她似曾说过。“阮娘教出的孩子果然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