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枫素来爱洁，被秦小混收拾了一天，又拌女婵娟又遭调戏，浑身粘腻的难受。吩咐了店小二送来热水，不怀好意地看着秦小混。秦小混白他一眼，双臂抱在胸前，嗫嚅着：“看我干什么？”
　　莫清枫走过去拿肩膀撞她，“你脱光了的样子我都见过，怕什么来着？”
　　秦小混毫无征兆左拳急速朝着他笑眯眯的眼睛捣去！有的时候，秦小混也总是后悔自己反应干嘛那么快？实在不想再见到莫清枫那么帅的一张脸再次被自己揍得像个包子。
　　莫清枫像是已经习惯她的突然袭击，侧脸迅速闪开，伸掌去接她的拳头，被她的拳震得手都有点发麻，心里暗骂：死丫头，简直是谋杀亲夫！女人家家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
　　秦小混一边庆幸没有伤到他一边暗恨，他怎么能接住自己拳头呢？哼唧，气死人了！
　　“媳妇！你到底是怎么练的啊，打得你相公我的手都麻了。”莫清枫非常不会看脸色的凑上去问。“啊，对了，今天——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你是说我对那几个流氓嘛？”她望望天，“我还在刘爷那里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先奸后杀，我要杀他的时候被人拦住，那段时间正好是刘爷与陈四六谈合作的时期。后来——刘爷说大局为重，先不要得罪四六爷的人，时间久了我竟然将他忘了。那件事后，我睡觉时总是能看到那个小姑娘，她死不瞑目的眼睛。”秦小混轻叹着，随即推开靠过来的莫清枫，“少那么不正经！人家可是正经人！”
　　“哎呦，哎呦，这什么时候都管“我”叫“人家”了？当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让夫君我越来越喜欢呢！”莫清枫更加不知愁地环住她将她抱紧。，在她耳边轻轻道：“我知道，我的小混做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我的小混不是无缘无故心狠手辣的人。”
　　秦小混十分想再给他一下子，却也不挣扎，喃喃道：“小莫莫，我是怎么都不会女人味的，又不温柔。我也的确是——心狠手辣。如果，如果你介意——”
　　“好了，好了，别说了，是我不好行吗。我就是喜欢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了。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和我比武，和我逗，和我闹，又能与我拼酒，与我四处闯荡、惹祸。这些，都是其他女人做不到的。”莫清枫搬起秦小混一直看自己脚尖的脸，轻轻亲了一口，”好了，别介意了，洗洗吧。你看，我一身臭汗，也得洗洗了。”说着脱掉袍子。
　　秦小混再怎么豪放，再怎么被他看光，如此这般地脱掉衣服洗澡也是做不出来，手揪着衣领并不答话。
　　莫清枫将剑插进窗幔上面，将衣服搭在剑上作出一个简易布帘，两个盆一边一个放好。秦小混看着他忙活，努努嘴道：“算了算了，我习惯不洗的，你自己洗洗就好了，我又不会偷看。”说着坏笑着将手搭在下巴上，”你一个大男人被人看了也没什么吧，来，让我看看你的身材，胸肌借给我一戳！”莫清枫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速度异常之快的打开秦小混的手，随口而出，”少碰我！”秦小混被这一幕惊呆了，微张着嘴满脸无辜地看向全是戒备的人。莫清枫反应过来才知刚刚说了什么，正要向她道歉，秦小混却一反常态搂住莫清枫的脖子认真道：”对不起，小莫莫，我知道你对死皇帝那件事还是忘不掉。我，我会陪着你，一起忘了他，好吗？”说着不管愣在一边的莫清枫，转到袍子另一面，小声道：”你洗吧，我不会偷看的，我也洗了。其实，其实，我也并不喜欢每天臭烘烘的自己。只是，这样人们才不会怀疑我的身份，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好了，我要洗了，谁也不许偷看谁啊。”
　　莫清枫隐隐觉得喉间有些哽咽，一直都以为在这段感情之中，他的付出要多于秦小混的，而秦小混的感情也并不是全给了自己。起码，有一半在大哥那里。此时才明白，这个粗鲁、不着调的女人心思其实同样很细腻、很敏感，她对自己并不完全像表面一般不放在心上。
　　秦小混纤弱的身影映在薄薄的袍子上，隔着这样的一层纱她的头发再也看不出稻草模样，只有如瀑般的垂下来，垂在盈盈一握的腰间。莫清枫呆呆看着，水盆中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他摸了一把鼻子，手上一片血红，他所性据起水将鼻血洗净，撩开袍子轻轻来到秦小混身后，秦小混警觉何其之高，却定定地立在原地不动任由他双臂环过来，搂住蛮腰。莫清枫手掌紧贴她曾受伤的小腹，轻轻摩挲。秦小混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飞起一脚将他踹飞，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口大骂他”王八羔子”！
　　莫清枫脸颊紧贴上她的肩胛，瘦凌凌的骨头膈着莫清枫细腻的脸，嘴唇忍不住印上她既不细又不腻的肌肤。
　　“莫莫，我觉得，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快就——”
　　秦小混意乱情迷，全身说不出的燥热，身子有一个地方渐渐不听使唤，只是有个意识仍然清晰地警告着她。
　　“莫莫，不要这样。”
　　莫清枫直觉秦小混今日的声音说不出的软糯，他搬转过秦小混的身体，”你放心，我不会的。”他挑起床上的小衣慢慢为她系上带子，竟然还是当初自己送她的那一件！本来的月白色早已泛黄，翠绿的竹子也磨得脱了线。”怎么不晓得换件诃子呢？”
　　他嘴上埋怨着，心里却一阵阵狂喜。
　　她留着自己送她的东西！
　　她一直留着！
　　不曾替换！
　　秦小混穿上衣服，”我这样的人，换不换又有什么区别呢？”
　　莫清枫顺坡下，跟着取笑：”是啊！皮肤粗死了，磨得我手疼。”跟冰心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你——你会嫌弃吗？”秦小混小声问。
　　“怎么会呢？”莫清枫像小孩子一样讨好。
　　秦小混坐在床前，”我自小跟着师傅学艺，因为被灌了药不能长大，力气也跟着比正常人弱，只能习剑术。可师父说我的剑法杀气太弱，专门为我打造了一对破风刀，还为我创了一套小鬼看刀的刀法。可这套刀又太过血腥，杀戮也重，不宜轻用，才又教了我擒拿手与断气掌法。”莫清枫翻了个白眼，这师父是个什么怪物，起的名字都这么怪异。可是她说自己被人灌药长不大，又是怎么回事？
　　“每日握刀、练掌，手上慢慢都是茧子。”她慢慢说着，顿了顿又道：”我家很穷，没有一顿是吃饱的，后来又中了毒，身体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师父明白临阵对敌容易吃亏，便遣侍女使海盐粒在我身上磋磨，增强抗打力。我怕脸上会留疤，所以，全身只有脸上是细的。”秦小混越说越发不好意思，顺势拿手轻摸着脸，还好，脸蛋还是细细滑滑的，不似身子，每次不经意摸一下自己都嫌膈应。
　　莫清枫心中气愤到极点，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又是如此的单薄羸弱，怎么就要自小承受如此多的艰难险阻？！他想起秦小混的话就觉得盐粒在自己身上来回蹭一样，不禁一层鸡皮疙瘩。本以为自己的经历就已经足够令人抱怨，谁晓得秦小混从那么小就承受着磨难，而这些磨难在自己之上！
　　他抚摸着秦小混的脸轻言道：”你受苦了。”
　　秦小混拿开他的手摇摇头嬉笑着道：”这也不算什么啊，自从有了师父我的日子才过得算个人的日子，恩师将我当作亲生的女儿，我当然也要争点气成才了。”
　　见她笑得一脸灿烂幸福，莫清枫气得恨不能甩她两巴掌，打醒这个看似精明实则糊涂的笨蛋。她口口声声的”恩师”绝不会是她那位变态师父，定然是那位死鬼相爷了。每每提到这个死鬼相爷她不是死沉着脸一副要杀人的神色，就是满脸幸福、心花灿烂。若不是知道她心有所属还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是忘年恋呢！
　　“成才？成才了好给他卖命是不是？这手棋下得真叫高明！”
　　“你莫要如此说。”秦小混听他口气不善及时拦着，怕他再出口什么不敬的话，到时自己免得为难一番。
　　“这死鬼相爷本领倒真是通天，活着威胁皇家，到了地下还能让你这个傻子继续完成他不靠谱的使命——”
　　莫清枫一肚子怨气没能说完却被一巴掌打断了话头，他正在说话，冷不防一掌上来舌头整个被咬破，疼得他一个激灵，眼泪瞬间蒙上。顺着嘴角流下一线血丝，秦小混怒目而视，但见他出血心中不免后悔，不知他伤得如何，却又赌气不愿问讯。
　　“你，你——”
　　莫清枫吐了口血沫，抬袖子擦了擦。秦小混知他素来爱洁，袖子擦东西这事也只有自己才会做而已。此时竟会做出如此动作，定然是怒到了极点。
　　“不用怕，咬破舌头而已。”莫清枫面无表情，又擦了一把。
　　“我警告你，你以后不准再对恩师出言不逊，否则，否则——”秦小混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扭转了头有些没底气地说。
　　“否则怎样？杀了我吗？”莫清枫一阵冷笑。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会，我会杀你！
　　秦小混慢慢抬起头，举起手指向他，非常小声道，她不知自己这句话怎会说得如此胆战
　　心惊？
　　“好啊。”清枫后退一步，胸口如被重锤击中，原来无论何时自己在她心中地位都是如此低微！以前她心中装着大哥，如今二人好容易在一起，却仍然连个死人都不如！莫清枫念及此生从未得到过爹娘师父的宠爱，只有大哥才会对他百般溺爱，但那毕竟只是亲情。这十八年以来除了冰心并未有任何同龄的朋友，初涉男女之情的他，现如今只如婴儿一般单纯，秦小混一个笑容便可以让他如升天堂般幸福，这样的话一出口也可以让他心痛如绞如坠地狱。
　　她要杀自己啊！她竟要杀自己！不顾当年的同生共死，也不顾对她的痴心相对，只是因为那么一句话而已！
　　“你好自为之！”莫清枫穿好衣服、理正头发，大步迈出去，再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