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枫守在帐前,见厉晖白着脸怒气冲冲出来,不禁嘬着牙花,心道这丫头就是烂泥糊不上墙,这么好的机会她都不会利用,还让自己怎么帮她?
“将军,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外面凉,快些回去。”
“回?回个妈蛋。”厉晖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尤其看见莫清枫守在帐前像个拉皮条的,更是一肚子气,心中大骂他不讲义气。
莫清枫一下子无语了,只好解开自己的袍子就要披在他身上,厉晖一把推开,压低声音,“走,到你那里去。”
莫清枫一直点头哈腰地也觉得自己颇像皮条客,此时见他并不是针对自己,心里一松,连忙狗腿般讨好,跟在其后。厉晖始终眉头紧锁,见莫清枫进来刚要开口说甚么又扭头看了看帐门口,莫清枫会意连忙揭开看了看没人才小步踱进来。小心翼翼得令本来严肃异常的厉晖险些笑出来,莫清枫见他那模样实在不能理解,难道不是己方有了细作或者掌握了对方的战略部署等等重大军机要闻吗?
厉晖正要张嘴帐子外一人风风火火冲进来,连禀告都一并免了,厉晖还要发脾气,见是厉南星,也就没再说甚么,轻声问道:“厉军师可是有何要事?”
“这——”厉南星看似有些为难又颇带哭笑不得,摊摊手,无奈道:“令狐姑娘又不见了。”
“他爱去哪就去哪,莫要搭理。”厉晖气结,本以为会是甚么要紧的事。
“她说她还要回昨日你们出事的地方——”
莫清枫一拍脑门,长舒一口气,这丫头再这么疯下去,自己可是无能为力了。
“她说她要将元帅的刀取回来。”
“罢了,我去将她追回来吧。”莫清枫颇为无奈,他可无甚怜香惜玉之心,这女人总还算对自己有些用处,又有可能成为厉娘子,他怎么也要勉为其难。
“不准去!”厉晖一声令下,莫清枫不由自主停下脚步,隐隐觉得自打一出征这厉晖的命令简直比自家哥哥的还要管用。“班沙克兵现在应该已经退了,她若是认识路,自己就能回来。”若是连路都不认识,活该死在沙漠上吧。
莫清枫刚要再问他怎么就能保证班沙克兵已经撤退,厉晖扭头向厉南星道:“此事你去想个办法,不要声张,莫露出端倪。”
眼看着这二人打完哑谜,等厉南星退出去莫清枫才好意思腆着脸询问。厉晖完全不搭理他,只问:“你觉得班沙克人为什么会离我们的营寨如此近?”
“这个——他们太嚣张了吧。”
厉晖就差白他一眼敲上个爆栗,果然是绣花枕头不实用,在心里一阵腹诽之后厉晖才正色道:“因为他们断定没有人能预料到他们会如此大胆,敢留下小部兵马埋伏在咱们附近。”
“可他们怎么可能预测我们在哪安营扎寨呢?”
“对呀,他们怎么能预料?”厉晖听过他的话,脸拉得更长,沉声反问他。
“莫不是,莫不是——有奸细?”莫清枫不是傻子,只是这人的心思较单纯,不大会想到勾心斗角的阴暗之处。经他的提醒再想不通真该成了傻子。
“既然他们能预料我们安营扎寨的地点,处处留人马窥测,又不采取任何行动——
“莫不是踩着点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莫清枫把话抢过来问。是啊,他们这些人自中原出发,对沙漠的地势与气候都不了解,对方占尽了天时地利,如今也只差人和了。莫清枫想起之前军营中对自己种种不利的流言,大脑瞬间清明起来。前几日自己的水土不服拖累队伍其实正好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能在军营中散播些消息,使得将帅不合,或是扰乱人心,他们再挥军直捣,己方哪里还有胜算?
所以,没有人能预料得到他和令狐桔梗会私自出营,也没料到他们遇到的正好就是大衍的元帅,更想不到在重重包围下会让两个人逃走。这一下先机被破,再无法偷袭,厉晖才敢断言他们会撤退。再不撤还等着人家大部队过去不成?
厉晖见他终于明白了,心道这也还不算是个二世祖,总还有些脑子,况且这次也多亏了他,虽然手段有些下三滥。像他这种庙堂之人本就该厌恶下三门手段的,但世间最奇葩的秦小混和令狐桔梗都见识过了,莫清枫实在小儿科。
“没想到我这里终究还是混进来了——”厉晖十分愤懑,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甚么样的利益驱使,可以令一个人出卖国家、出卖良心。
“这事——将军莫要焦急。”
“叫元帅!”
“哦,元帅。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不行我们来个将计就计也可以呀?”莫清枫小声凑到厉晖耳边献计,想起之前秦小混对付各路人马,总是喜欢这个将计就计,看来是挺管用。
“说得有理!”厉晖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自床头拿出一坛酒,摆了两只碗倒满,递与了莫清枫一碗。
莫清枫一阵腹诽,这厉晖也在军营中偷偷藏酒,早知如此还不如将小混送自己的酒也带来了。
“烦心,当真是烦心。来,莫参军,咱俩好好喝喝,自打与你相识还未坐下来好生喝酒聊天。”
“啊,将军你还有伤,不要喝了——”
“叫元帅。”
“是,元帅!”莫清枫赶紧应声答应,“你也叫我清枫吧。”莫参军长莫参军短,听得自己烦心,只要听到这个称呼总能想起这是那色皇帝封的,心中一阵厌烦。
“参军这话就不对了,天子封的,你怎可不屑呢!”厉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冰冷,莫清枫总觉得他这人虽对那死皇帝言听计从,而神情之中却并无多少恭谨、敬重,这倒是奇了,对于这个人,他是从来就不甚了解的。
人人都知道他们的元帅与莫清枫从早喝到了晚上,期间任谁也不能够放入,一位极为貌美的姑娘,自称是元帅未婚妻,仍被拘之帐外。军中混进女子是个大事,幸有军师厉南星,否则必是要被处死的。但对于元帅搞女人搞到军营里来这事,引来众人不少情绪,以至于最后连军师亦压制不住。
奈何厉晖、莫清枫两人都在病中,这一顿酒险些要了二人的命,两个人俱是昏迷不醒。厉南星与来福诊断是中了风,药石无效。一时间人心惶惶,初征时的雄心壮志被扫了个光,不少人念叨着仗是没法打了。仗有没有办法打,路还是要赶的,莫清枫之前已经拖了不少时日,厉南星只好下令继续前进,着令令狐桔梗替二人诊治将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