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混收起圣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丰绩一点点慢慢爬起来,在心中冷哼一声,终有一天她会令这个老东西跪在自己面前,那时候刺进他心窝的不是她冰冷的眼神,而是尖锐的刀锋!
“舅舅,快起,冠宇真是混账,让舅舅受苦了。”秦小混笑得一脸灿烂伸手按在丰绩的腋下将人扶起来。
“哪里哪里,冠宇这话不对,老夫跪的是天子,应该的,应该的。”丰绩一张脸堆满了笑。
“这事棘手得很啊,冠宇根基太浅,爬得太快,还仰仗舅舅才是。这案子是没人敢接才落到了咱爷俩手中,一方面前面可能是万丈悬崖,另一方面也是父皇对咱们的信赖,咱爷俩总不能令怹老人家失望不是。”秦小混说着轻抬手拍了一下丰绩前胸,又眯着眼笑得满脸笑纹,“如今这朝廷之上,还有谁的风头能盖过咱老爷们啊。哈哈哈哈——”
丰绩抬手也轻拍了秦小混一下,跟着她一道笑得前仰后合,丰鼎搏站在后面,?再一次想像着二人露出后槽牙的画面,是不是每一次这二人在一起都要上演一番父慈子孝的戏码?秦小混貌似不经意地余光去扫了一眼罗儒疯,若说唯一令他不放心的也只有这个疯子。上次刺杀的阴影还在她心中挥之不去,想着不禁去摸了摸已经好了的腹部,好像那个窟窿还在。罗儒疯看似没有瞅她,却又似乎时时都在关注着她,似乎秦小混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逃不开他的双眼。秦小混不知道他会不会将那次事件告诉给丰绩,又或者是不是已经告诉过了,那么这次的行动还能有几分把握?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猜疑,与丰绩又套了几句近乎便匆匆离开,这件事看来还是需要麻烦大哥了。
她赶着大骡子见到单戎骁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废话,甚至简单到一句寒暄问候都没有。“大哥,我的报仇大计有了眉头,需要你帮忙。”不管多少年之后单戎骁都还记得她开门见山的这句话。为了她这句话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当夜他只有骑着快马奔驰在无人的街道之上。罗儒疯似乎早就料到一般,等着葫芦里沙沙作响轻笑了一阵移步除了庭院,院外的黑衣人将他引致远处安全所在。
“大哥,你老是来这块是非之地怕是不大安全。”罗儒疯见到单戎骁后说道。
“疯子,今日不与你叙旧,只想问你一句,小混在丰府被你打伤一事你之后可有告诉丰绩?”单戎骁都觉得自己脸上不挂了,上次承了人家那么大的人情,换做正常一点的人谁还有脸来再问这种事。
“暂时没有,不保证今后不会。”罗儒疯揣着手。本来,他并不确定秦小混就会对丰绩有何不利,但今日的宣旨以及单戎骁的这一趟全部说明了问题。他一直盼着单戎骁不会出现,不会插手这件事,但此时看来他对秦小混的重视超过了自己的预料。“大哥,你一向自视甚高,怎会管朝廷中的事了?驸马爷的本事可真是不小。”
“疯子,我欠你的人情太多,说什么都是虚假,但这件事还望你成全。”单戎骁都觉得自己的脸红了。
“大哥,你难为我了。”罗儒疯想了想只说了这一句话,秦小混是什么身份本来与他无关,他自也愿意卖单戎骁的人情,但涉及到丰绩的安全与利益,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坐视不理。“大哥,也请你回去给驸马爷捎个信,丰绩这个人我不会让她动的。”
单戎骁只对他一抱拳,爽快道:“各为其主无话可说,丰绩是死是活我不管,只望你卖我的人情,小混若有一日落入你手,设法保她性命便是。我欠你的实在太多,兄弟间不与你客气,何时用得到哥哥的只管知会。”
“大哥放心,她的小命我没兴趣。其实,大哥你我之间若说欠,也只有我欠你。”一向沉稳的罗儒疯说到此处长长吸了一口夜间的空气,有件事憋在他的心中很多年了,再不说他怕自己会被憋死。“大哥,小小那件事——我一直内疚——”
单戎骁听到“小小”这个名字,在脑中将深深埋起来的那个人再次挖掘出来。年少的他只想着一定要小小幸福,只要她能开心即使把自己的命送与她也是可以的,而如今自罗儒疯口中讲出来,他甚至用心去回忆了一番才记起来。那么,小小的遇难与疯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话怎讲?”
“我——”罗儒疯一向镇定自若的脸突显哀伤之色,满脸后悔微启着嘴,像是回到了遥远痛苦的过去。“其实,那日——”他日字刚刚出口,身子一旋袖中暗器随手而出,直击树上,在衬着月光的黑夜划出一道银光,好似天边一闪而过的流星。“什么人?!”
秦小混在树上潜伏多时,一直在寻找机会,但这个人即使在与单戎骁谈话之间依然戒备,秦小混在他全身上下都没能找到一丝破绽。好容易等到他说起往事,思绪纷乱间秦小混才抓住这瞬息既变的机会。没曾想却被他发现,这一下失了先机,罗儒疯武艺实在诡异莫测,秦小混没有确保不伤他性命的情况下将其降服。她灵巧纤细的身子本来正借着树枝的柔韧弹力,一跃而起,直冲而下,好似飞鱼一般刺向罗儒疯,然而半路而出的销魂钩以破空之势拦截并刺向了她。人的身子在半空中根本使不上力,她日日苦练的腰马力量此时发挥到了极致,腰肢在这瞬息之间伸缩,向旁开挪动了一点点距离,缩起双臂,销魂钩的倒刺擦着她的袖子而过。只是这一点点的距离,却也救了他的命。
“好功夫!”
“过得去。”
秦小混没有听出一丝夸赞的意思,一击不中为求自保只能迅速躲在单戎骁身侧,满心懊恼。
她在树上潜伏多时,罗儒疯居然毫无察觉,只在她已经采取行动后才听到动静,这人的内力修为超出她的年龄太多,行动上快、狠、准。冷酷无情,毫无情谊可言,当真是做杀手的好材料!
“大哥,这出戏是怎么回事?”
单戎骁完全没想到秦小混会有所行动,当初她说不放心,提早在树上埋伏,只说是想看看罗儒疯的态度,没曾想她居然会突然出手。
罗儒疯看得出来单戎骁眼中的惊异,原来他并不知晓!罗儒疯心中顿感安慰。
单戎骁冷冷斜了秦小混一眼,语气坚定道:“兄弟,哥哥对你不住,无话可说。”说罢牵起秦小混的手便欲转身走人。这两人的脾性他实在太清楚,秦小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罗儒疯也不会善罢甘休。
秦小混转身之际猛然甩开单戎骁的手,身后的罗儒疯已经掠到,伸掌再次去刺秦小混腹部。秦小混想起上次被他穿过的地方,隐隐地觉得还有些痛,眉头一皱正要出手,单戎骁伸腿,膝盖一抬便去挡开他的手掌。哪知罗儒疯招式不等用全便方向一变,指尖向下直插单戎骁大腿。秦小混吃过他的亏,知道他这一双手的厉害,怕单戎骁吃亏立即弹出两指去插罗儒疯双眼。她这一招突袭不为伤罗儒疯只为分他心神,若真是将这个疯子插瞎了单戎骁不与自己绝交才怪。
单戎骁怕她真伤了罗儒疯,伸掌为拿便要将她手带回,罗儒疯放弃插向单戎骁大腿的手,左手迅速回防格挡秦小混的手指,右手手掌并拢有如蛇信直取秦小混面门。秦小混被两人攻击,索性也不还手,故意苦笑着看着单戎骁。他哪里见得了她这种眼神,手掌挡住插向秦小混的罗儒疯,又一招擒拿锁住秦小混腕子将人带到自己身侧。罗儒疯突然收势,才没将单戎骁手掌戳穿。
他从来没想过罗儒疯有一天的武艺会鬼神莫测到这种地步,他这套掌法其实并不像任何掌法,动作要旨完全与众不同。不是蛇形刁手也不是鹤形拳,如此神出鬼没也难怪秦小混当初会那么容易就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