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宁杭县那个狗才断你二人下毒,本官废话不多说了,唯一能证明这件事的办法只有开棺验尸。丁有财若是当真中毒,你二人千刀万剐,若没有——哼哼,这件事,咱们可要一点一点的往前倒了。”
  “秦大人说得有理,说得有理啊。”周素臣不敢带出不屑,站在一边应承。
  “有理你方才为何没想到?有理你脑子中只想着用刑、用刑。他妈的,这些刑具赶明都给我烧了,看着我就堵心,感情朝廷年年发这么多俸禄养了群不会审案只会上刑的混账!对上刑这么情有独钟干脆到下面当掌刑的算了。”秦小混句句话针对周素臣,边说着边看丰绩的反应,丰绩却是派怡然自得、毫无反应。
  “哼哼,秦大人无需指桑骂槐,本官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份上。秦大人派人去移动尸体,归途不是已经被人暗算了么?还怎么开棺验尸?”
  “我没指桑骂槐,我明明骂的就是槐。行了,本官今儿就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来人!将丁有财尸骨抬上来!”众人正在诧异之际秦小混又一拍惊堂木厉声喊道:“将那个狗才宁杭县及县衙验尸官、仵作一并也带上来!”
  当初只说是运送尸骨,可没想到她连人也带了来。
  “秦卿,这又是怎么回事?”南宫泓只道尸骨早已被人炸毁,不曾想竟然再次出现。
  “回殿下,臣当初说回他二人老家将丁有财尸体运回,便知道这一路上定然不会太平,因此,在棺材出土的时刻便来了个乾坤大挪移。那棺材里面装的是另一具是野葬岗中无人认领的尸体,真正的丁有财一直在押送人员的背上!”当初旺财回庄后面对失望的众人挤着渺小的眼睛尽量将它睁大,得意地告诉秦小混,他背后那个竹篓子装的才是丁有财,当时秦小混便浑身一阵鸡皮疙瘩。“那押送之人为了防止歹人暗算,日夜背着尸体,即使睡觉也和丁有财躺在一张床上搂着他。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为家人带回来的土特产,这样才得以保存了尸骨。”众人听他讲述,再看着堂下的棺材,俱是全身冷汗津津。“下官私下里派了另一路人马前往宁杭县将涉案人员一并带来,为了怕中途生变有人暗中刺杀,只好以运尸做掩护转移他们的注意。”
  秦小混又扭着脖子看周素臣,“周大人,丁有财就躺在棺材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胡闹,本官看什么看?”周素臣听得身上的汗毛都跟跟倒竖了,活动了一下站得发麻的双腿,问道:“秦大人又怎么知道这棺材中躺着的就一定是丁有财而不是押运之人怕担责任随便找来的?”
  “哎呀,周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就请周大人开棺验尸吧,您亲自验过了也好放心不是。”
  “你,你胡闹,本官又不是仵作,你堂堂刑部连个仵作都没有吗?”
  南宫泓此时也说道:“秦卿,莫闹了,周大人说得也不无道理,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好好验证才是。”
  秦小混连忙起身作揖,“殿下说的是,殿下说的是,冠宇险些将这么重要的一层忘却了。”说罢对丁黄氏道:“丁黄氏,本官且问你,你夫君身体可有甚特征?”
  丁黄氏回头看着那具棺材,她一双干涸的眼睛中缓缓流出两行泪水,这个冤家此时才来为她洗脱罪名!她为了他,几番生死,她恨不能将他自棺材中抓起来问问,自己上一世到底欠了他什么?!
  “回大人,夫君身高不过四尺,自小便是罗锅,整个后背,是驼的。”
  秦小混看她啜泣心中发酸,“本官自上任并未为民做主,对不起朝廷的俸禄,也对不起圣上的抬爱,你且放心,是非曲直今日必定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且莫要悲伤了。”秦小混心道老子为了你放弃了一切谋划,算是对得起良心了,可自己那颗私心,又什么时候才能对得起?
  “传仵作!”
  那仵作姓邓名泽字苑博,本是士族,祖父因罪而全家被贬为贱民,他年轻之时便做这一行,在刑部为隶,历经伺候了好几任邢部长官。
  此案历经这么多年尸体早已化为了一堆白骨,否则旺财也不能成天将它背在身上。其时刑部衙门通常会设置两到三名仵作,另两人跟随邓苑博打下手学徒兼记录,他听了嘱咐命二位徒弟将白骨抬出,检查过后道:“回大人,此尸三尺九寸,算上皮肉生前身高四尺是没问题的。”说罢又将尸体侧面翻过,指着后背隆起的部位,“诸位请看,此人天生异数,背部脊柱向后拱起,形成佝偻,从变形程度看应该是年少便驼背了,与这位妇人所说基本吻合。”
  “嗯,很好,你且站立一旁等候。”说罢又站起躬身对南宫泓道:“殿下看可否断定这便是丁有财?”
  “既有仵作验证,我们又非眼目有障之人,自然是可以断定,秦卿只管审便是。”
  秦小混满意地坐下,看着战战兢兢浑身抖得如筛糠般的宁杭县知县魏近道问道:“贵县,既然认为丁黄氏毒杀亲夫,那你可知丁有财是中了何种毒而死?”
  “回大人,是砒霜,砒霜。”魏近道知道此次凶多吉少,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你又怎知是中砒霜而死?当初可有验尸?”
  “有有有,大人,当时丁有财七窍流血,下官便生怀疑,可不敢妄下定论,是仵作验尸后才定的案。”
  “哦?传仵作李大永与验尸官魏无涯!”
  南宫泓微微回过头看了秦小混一眼,这家伙竟然将宁杭县所有涉案人员全部带来了,看他那没溜的样子偶尔正经起来倒是眉眼间全是威仪,一派凛凛正义。
  那仵作李大永乃魏近道远亲,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拖了魏近道的关系才在衙门中谋了个职,跟在魏无涯身边打杂。
  “哎呀,秦大人还真是兴师动众啊,这一个县衙里的人都被您给请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看县衙之中若是发生什么大事谁来主持?”周素臣轻轻抖抖膝盖在一旁问道。
  “周大人放心,今日之后估摸着他们也就不用回去了?县里没有这群人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您就在一边瞧热闹吧。”秦小混皮笑肉不笑回道。
  堂下之人一听她这话知道这次算是完了,魏近道当场吓得瘫坐在地上。
  秦小混一拍惊堂木,“他妈的混账东西,在殿下与国舅爷面前岂有你坐的份?还反了你了,来人,先赏他二十板子略施薄惩。拖出去打,省得污了殿下的眼。”
  魏近道一路哀嚎着被拖出去,不一时传来杀猪般的喊叫,将刚刚上了堂的李大永吓得当场便喊着愿意招供。那魏近道再被抬进来的时候已是被打得屁股开花,整个人趴在堂上不住的哼哼。陈淑文与丁黄氏见魏近道这般模样均是感念上苍有眼,心中无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