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哥,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不急于一时。”秦小混最会在属下面前为人,那铁匠干得正认真,头上汗珠不住掉下来。他生得虎背熊腰,胸前衣襟敞开正好露出了胸腹的肌肉,这是秦小混见过最健壮又不觉得吓人的体型。秦小混擦了擦鼻子下面,庆幸没流出鼻血,见那打铁的并不搭理自己,有些内伤,刚要再说话就被九珍拦住,“爷,他又聋又哑,不知您说什么的。”
秦小混差点一脚将她踹出去,她要找一个最好的最可靠的铁匠,结果就给她弄来了个聋哑人,这要怎么沟通?“臭丫头,你是欠揍吧,啊?”
“爷,您息怒,他确实是城里手艺最好的铁匠。而且,他不会说话,您若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嘱咐,他又不可能说出去。”
秦小混抬手敲她一爆栗,什么叫见不得光的事?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九珍捂着脑袋在魏打铁面前晃了晃,魏打铁见是她来了十分客气,九珍在他手心中不知写了些什么,那打铁的连忙对秦小混抱拳行礼。秦小混见他鼻直口阔,眼含精光,凌然之气中还带着一丝憨傻,倒是一条好汉。见他对自己行礼归行礼,却不卑不亢,一派江湖中人做派。心道,这铁匠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还识得字?”
“是呀,韦大哥认字的。前不久才自外地来到咱们这里,大家都说他手艺好,价钱也公道。”
秦小混在他手上也写了字,两人闲聊了几句。这人的眼力与触觉相当敏锐,秦小混速度极快在他手上写字,他竟也能读出来。幸亏他有这本事,不至于与世隔绝。
她嘱咐了九珍此处只能让魏打铁一人居住,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来打扰。说罢正要回去画一幅图纸送来,就见公主气冲冲跑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哼,好你个秦小混,枉本公主那么担心你呢,原来你跑到这里来和打铁的说话聊天。”是啊,他愿意和打铁的说话也不愿意搭理自己。
“你眼睛没毛病,你看看他会说话吗?”秦小混现在看见她就烦,再不像以前般哄着讨好着,“我和女人说话你管着,我和男人说话你也管?”她满不可思议地看着快气死的公主,心想这女人有什么毛病?浑不管在一边一直拽她袖子的九珍。
“你——”公主被她一句话噎住,是啊,管他和谁说话呢?就算是女子又怎么样?自己又不喜欢他。“你个不知好歹的狗奴才!”
“谁是狗奴才?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的正牌夫君。你再这么不知规矩,别怪我要正夫纲。”九珍吓得紧紧拽她衣袖,不让她说话,秦小混浑似不知道。
公主全部瞧在眼里,彻底急了,九珍也是个美貌的丫头,府中不是没人嚼舌根,都说她就快不是丫鬟了。一个臭丫头不如自己美,也不如自己身份尊贵,竟然也能得他的欢心?“九珍!你个混账丫头,你与驸马爷拉拉扯扯干什么?”
九珍吓得连忙收回手,还要解释就听公主一声断喝,“来人来人,把这丫头拉出去着实打死!”
九珍花容失色看着秦小混,秦小混怒火中烧将人拉在自己身后,骂道:“臭婆娘,我看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再敢忤逆我小心我还去父皇那里告状!”
“告啊告啊,大不了再打我一顿啊,你以为我害怕?有本事将小爷打死,让你守寡。不,把你嫁出去和亲,一辈子都甭想回大衍。把你嫁到边疆大漠,吃沙子,喝沙子,嚼沙子,拿沙子洗澡,盖沙子睡觉,再给那里的大王生个小沙子娃娃。那个大王今年年纪也不小了,等他去世,再把你嫁给他的儿子,儿子去世再嫁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哈哈哈哈——”九珍见秦小混越说越没人话,吓得脸煞白,顾不得公主警告还是拽住衣袖,在耳边叮嘱:“爷,你快闭嘴吧。”七喜觉得公主头上隐隐有一股青烟冒出去,若只是秦小混胡闹也就罢了,但秦小混说得其实并不无道理,自己还是应该庆幸嫁给秦小混的,不然保不齐哪天一开战父皇会将自己嫁出去和亲的。她第一次感受到生为女儿身的无奈与痛苦,念起远在边疆的莫清枫,自他走后从来都没有给自己来过一封书信,也不知他在那里怎样了。说来也是,自己嫁做他人妇,他以什么身份给自己来书信呢。更何况父皇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令他更加不喜欢自己,想到这些,公主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起来,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秦小混似乎也感觉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凑过去想劝慰两句,哪知公主恨极一脚踹在她肚子上,秦小混恨得牙痒痒,自己怎么就一时心软呢?她腹中一运气,公主竟整个人摔了出去,“噗通”一下子整个人四脚朝天摔在地上,痛得“哎呦”直叫,竟站不起来。这一下将七喜吓坏了,连忙过去搀扶。魏打铁本来还默念驸马真是花样儿作死,下一秒却抄起平时喝水的瓷碗一把扔向屋顶之上。秦小混瞬间反应过来,只见屋顶上埋伏着的人中招后本来瞄准自己的箭头失手射偏,竟飞向自己旁边的地上,那好死不死的公主还在“哼呦”着不肯起来。秦小混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如猎豹扑食扑过去肩膀撞开七喜,抱住地上的公主,就地一滚。左臂一阵剧痛,再一看竟是那箭射进了自己的左上臂,将胳膊整个射穿了。公主被抱愣了,抬手不假思索扇了她一巴掌,秦小混竟毫顾不得生气,右手抱住她迅速站起并拽到了身后,对另外二女大喊道:“到我身后来!”魏打铁将还在愣神的九珍拉到自己后面,抄起一柄新打的刀扔给秦小混,自己拿了一把大铁锤,严阵以待。心中暗道,看刚刚的架势这驸马也是个隐藏的高手。公主看到秦小混臂上插着的箭羽和她泊泊流血的手吓得浑身一软差点就晕倒,幸好被后面的七喜抱住。一声哨响后屋顶上、院墙上埋伏的人马纷纷冲了进来,秦小混灌注内力大喊道:“有刺客!”她这一嗓子,连在厨房的厨子们都听了个清楚,吓得钻到桌子地下不敢出来。
这些人个个身穿夜行衣,脸蒙黑巾,秦小混心中直骂娘,大白天穿哪门子夜行衣,就怕路上没人认出你们来?她左臂剧痛,使不出力气,所幸这些人对七喜、九珍毫不理会,也没有要伤害之意。刚才那一箭让她本以为这些人是冲自己而来,然而那些黑衣人缠住魏打铁之后一名像是头目的人竟直取自己身后的公主,确又不下狠手伤害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