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剑法走刚猛一路,秦小混单刀速度减慢,大喊剑谱,“左三刀。”那人立马回剑去挡左边,哪知秦小混左边虚晃,“撩”字决反手一刀快速向右滑去。那人似乎也是久经战场的,反应奇快,迅速回防。秦小混仅挨着他的衣服划过,再次大喊道:“右三刀!”那人以为她又要出虚招,立马在左边设防,哪知秦小混这一次是真的往右快速砍了三刀。秦小混毕竟受伤有了掣肘,第一刀被他躲过,他没想到秦小混当真在右边砍足了三刀,接连被她砍中两刀,最后一刀砍在右肩上,竟然颇深。
  公主见到血差点再次晕倒,吓得紧紧抓住秦小混后被的衣服,秦小混刚一出招被她一拽,影响了速度,那人挺剑一刺,秦小混往后一避踩着公主的脚面,撞上她的身子,又发出嗷的一声惨叫,烦得秦小混没招,连忙回防,使出个“乱”字决,发挥她小鬼看刀的绝技,将头面护了个滴水不漏,严丝合缝。但那人的剑确实太过刚猛,直将秦小混震得右臂酸麻。侍卫们听到号令纷纷冲进来,公主终于见到救星,不想要给秦小混添麻烦,在七喜搀扶下喊着侍卫便向他们跑去。
  魏打铁的武艺竟是出乎意料的好,他常年打铁,膂力过人,抡起捶来旁人竟然完全攻不进来。他天聋地哑,但眼力与感觉竟似野兽般敏锐,身后就像长了眼。二十来个人在他身边完全拿他没辙,他那一只大锤抡起来,碰着死沾着伤。
  那些人只为困住他对付公主,见公主跑出秦小混的保护圈,伸手去抓,便要将她拿下。秦小混满脑袋流汗,心里直骂,将南宫家上下几千年都骂了个干净。只能奋力双腿将卯足了劲,脚尖一纵扑过去。他杖伤未愈一阵剧痛,也只能咬着牙右手半空中撩开那人的剑,左手一把抓住公主的后领衣襟,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人提起一把扔了出去。毕竟速度受了影响,身前门户大开之际还未及回防,胸口剧痛,急忙撤身,刹时间仍是鲜血淋漓,竟被那人一剑刺进了胸口。那人没想到的是秦小混竟似不知道疼一般挥刀“哐啷啷”一声将剑斩断,那人还在愣神的一瞬间秦小混已经腾空三连踢,一脚踏在他左侧腰,他身子一歪,秦小混另一脚正踢中胸前膻中,那人只觉胸前剧痛,险些被她踢闭过气。手中的断剑向上去撩,秦小混第三脚便要将他踢毙,转念一想要留活口,足间在剑身上一踏,防止他再出招,借用这一瞬间的空隙狠力扬起刀来,刀背在他颈后一切,整个人头脑一懵心中疾呼不妙,下一面便已晕了过去。秦小混踉跄着落地,侍卫们早已经围了上来,她有一刻晕眩,也险些晕倒。看了眼一直倒在地上惊慌的公主,心中直骂:这个小娘皮,老子迟早死在她手里。她抬手利落地将刀叼在嘴中,掰下箭头,一狠心将左臂中的箭拔了出来,血水随将喷出。索性二指一捏,紧接着将胸前的断剑也拔了出来。再看公主,直接闷哼一声,晕倒在地。秦小混啐了一口,也不顾身上的伤,刀交右手,自袖上撕下一块衣料,不是包裹伤口却是缠在了握刀的手上,将刀柄与手紧紧连在一起。她吼了一声让开,提着刀走进刺客中,众人感受着她浓浓的杀意,好似自地下爬上来的死神一般。秦小混连日来所有的怒火与窝囊气一时间全部迸发,砍瓜砍菜欲将一众刺客斩杀。她不喜欢滥杀无辜,所以小鬼看刀也不常用,但连日的惶恐与憋闷以及对莫清枫不可遏制的思念交杂着此刻难以忍受的伤痛,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众人看得直吸凉气,九珍与公主一般连吓带惊也晕死过去,七喜双腿瘫软,再也站不起来,差一点就要失禁。刺客见再无带走公主可能,又遇到这么个煞星和一院子立功心强烈的护卫,其中一人一喊撤退,所有人再不迟疑。
  激烈的打斗使秦小混身上的伤口血流如注,侍卫顾虑她与公主的安危不敢去追。纷纷跑去扶住秦小混与已经晕倒的女子们,秦小混在贾六搀扶下走过去狠命点在公主与九珍人中之上将二人点醒,七喜还在愣愣着看着她。“他妈的,看什么,扶你家公主赶紧回屋。”
  秦小混见三女并不离开她,傻愣愣地陪在一边也不搭理她们,点拨了功夫不错的守卫在公主房间门口随时保护,又将被他打晕的刺客五花大绑关押起来,其他人各司其职。一一一切安排妥当了才转向公主道:“我派人给父皇送信,明日就着人来护送你回宫,这里看来不太安全了。”
  公主嗫嚅了一阵,从未有过如此的心事重重,抬头问她:“那你呢?”
  “我留在这,查查到底是哪路人马。”
  “可是——”她想说让秦小混和自己一道进宫,可见她皱着眉,神情严肃,一扫往日浑不吝之色,终究没有开口。见她身上满满的血水,心头莫名一颤,第一次觉得那样刺眼的红就是如此的讨厌,如此令人心惊!她按捺着就要跳出胸口的心,沉声对下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太医叫来!”她话一出口又后悔了,为何如此担心他最后出口也还是这一派颐指气使的作风呢?转而又一改乖戾,温声对她道:“你,怎样了?”
  秦小混摇摇头,轻描淡写,“没什么。”说着身子倚在了贾六身上,看了眼胸口的伤,这次又麻烦了,这一剑必是将来福送给她的兽皮刺破了。公主看到她身上如血人一般,吓得大叫着捂住眼睛,不知是害怕见血还是在担心着她。九珍缓了缓神,见秦小混如此模样吓得三魂七魄差点离体。秦小混强忍着一阵晕眩,心道,又不是你们受伤,吓成这样作甚?看了眼魏打铁突然行了抱拳礼笑道:“韦兄,多谢。”魏打铁听不到,但看她嘴型与表情也知道说的什么。见她受伤严重还不慌不乱,也不禁佩服,不动声色与她还了礼,回到自己的摊子前,继续干活,好像这一切他都没看在眼里,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刘太医本在宫中就职,公主出嫁后惠妃请命将他遣给了南宫淼,此时被人揪着叽里咕噜带来,见秦小混浑身浴血吓得脸颊两边的肉一颤一颤。南宫淼刚想扶她,又嫌弃血污,伸出手始终没敢摸,一时有些尴尬,心中懊恼着。九珍眼泪似断线珠子,扑簌朴素却不敢出声,见南宫淼确定没有要去扶的意思才轻轻扶起秦小混,众人进屋。秦小混心道,还是这丫头有义气,随继将身子大半的重量卸在九珍身上,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倒。
  刘太医熟练得正要去解她的衣服,被秦小混一把推开。她咬破舌尖,保持一点清明,恼怒的是他娘的怎么就伤了胸口呢?
  “把药留下,全都出去!九珍,去帮我打盆水来。”
  “爷,让九珍伺候您吧,您自己怎么成呢?”九珍以为驸马爷见自己与公主晕倒添乱又生气了呢。她虽也不敢忤逆,但此时怎么是赌气的时候?
  公主只以为她是因为纹身的缘故不便在人前脱衣服,跟着劝道:“这都甚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作甚?快叫刘太医给你瞧瞧?”
  秦小混怕自己坚持不住随时露了身份,硬着头皮急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不比甚么太医有经验?赶快都给我出去,想让我流血流净了吗?”说着强撑着起身将众人往外推,将众人推出去插上了门栓,才算松了一口气。抬手点了周身的穴道止血,待解开衣服,胸前与手臂已经血肉模糊,尤其手臂上拔箭时将皮肉连带拉了下来。她揭下兽皮藏好,紧咬着牙好歹擦干净血,敷上了药包扎好。又强行起身拿了套干净衣服换上,已是强弩之末,嘴里吸着凉气扶住床柱慢慢躺上去,嘴里不住骂道:“爷爷的,老子干嘛要救那小娘皮?疼死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