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面纱的公主嘴角不禁一翘。
那姑娘手腕一翻,暗器射出,众人大喊保护公主,然而那暗器却并未射向依旧巍然不动的公主,而是径直射向了屋檐,“铮”的射出一把百炼飞爪,紧紧钩住。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她要逃走,侍卫正要扬刀砍断绳索那姑娘身形手法却比他敏捷了不知多少,身子在空中飞旋而起,黑袍疾扬,如一片乌云,那侍卫被她一剑砍下了整个胳膊,整个身子随着绳索掠过众人飞向屋檐。经此突如其来的一役,待弓箭手搭弓上弦蓄势待发之时公主却扬手道:“射腿!”众人知她要留活口,那姑娘哈哈大笑,笑声确如银铃被春日里轻柔的风拂过一般的悦耳动听,与她狰狞的面貌丝毫不符。众人不敢伤她性命,那姑娘身下黑袍应声飞扬而起,卷住了射来的箭羽,翻手一抖射回众人,腿下疾速奔起,在另一边房檐一跃而下,临跳之际转回头用依旧动听悦耳的声音道:“你这假公主好俊的功夫,带我回你家驸马,他的小把戏才瞒不过本姑娘呢。”那语气神情分明是个单纯骄傲的小女人,与她狠辣的身手,缜密的布局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封锁所有城门。追!”假公主最后一个字未说完一阵风也似穿进了食府之中,自后门追出。
公主府上经久不用的小门嘎啦嘎啦打开之后一位十六七岁少年在护送下出了小门,下人将包袱递给门外接应的一位穿玄色劲装,高束英雄髻之人手中。少年站在门外依依不舍,向院中张望,不知道要看甚么,似是有很重要的人没有来。门外之人有丝不耐烦催他快走,少年一脸不悦可还是与他一起上路。二人没有走大路,那人带着少年抄小路跑进一片树林,早有一辆马车及四名手下在等候。少年来到马车前等着有人为自己垫脚上车并掀开帘子,却看五人齐刷刷不耐烦看着自己,没有要动的意思。她撇了一撇嘴,自己大步迈了上去,临了抛下一句话。
“清枫他大哥,别以为你这次护送本公——啊,公子回宫,本公——子就会知你的情。是驸马求你的,可不是我。哼!”
“混账,怎么跟我们庄主说话。”其中一人早已看不过她这颐指气使的气势,忍不住骂道。公主哪里遇到过敢骂自己的人,本来伶牙俐齿的她竟一时呆住了。
那身穿玄色劲装的男子正是单戎骁,此刻完全不屑与她争辩更不屑看她,只微微一笑向手下摇头,淡然道:“我们为驸马尽道义,旁的,不要理。”他感于公主对莫清枫有恩,不愿与她起争端,放下帘子,跳上马车扬鞭催马。
公主被噎得一口气堵在心里,愤愤地坐回去。
城门口的人熙熙攘攘,守卫挨个搜过身并收过孝敬之后才会放行,故此人群熙熙攘攘,却无人敢出言埋怨,谁也不愿意像之前的几个姑娘一样被认作是刺客抓起来关进站笼里站死示众。急着运货出城的自然要多奉上银子,遇到贩菜卖水的虽说揩不出多少油,怎么也要顺两颗萝卜解解渴消消火气。若是未出门子的大姑娘不想被“搜身”那自然要心甘情愿乖乖交钱才能不被扰。守卫们扯着嗓子一边喊一边恼怨喉咙干,却又一边心里庆幸有夜草可吃,好一派热闹景象。
这一热闹景象一直持续到那个衣着光鲜、丰神俊朗、湛然若仙的公子出现。他一出现,正不耐烦嚷着搜身的守卫眼前一亮,手中的动作迟了一迟。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可惜呈现着无比的疲惫与病容,一张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那守卫简直都想立马将他扛起来扔到自家床上好好疼爱一番。“咳,抬起胳膊来,搜,搜身。”守卫清了清嗓子示意他。那公子连声应称,极度配合,“官爷,官爷,你快点,我得了重病,着急出城看病呢。”“废话,这里的人哪个不着急啊。”守卫想也未想冲口而出,而抬头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又软下语气,道:“你瞧,这刺客凶猛,为了百姓的安全,咱们爷们儿可是无时无刻不警惕着呢,你就安心等会吧。”他话说完,双手刚刚摸到那公子的腰带,那公子突然脑袋向后一仰,又马上往前探去,嘴里噗的一声,一大口新鲜热乎带着血腥味的血水一滴没糟践尽数吐了那守卫满头满脸。“对不起官爷,对不起官爷,我都说了我着急出去看病,我这病有传染啊!您瞧,您没事吧。”那官兵一听传染吓得脸色惨白一把推开他,顺势踢了一脚,嚷道:“滚,赶紧滚!”说罢,拿起衣角玩命去擦脸,怎奈那是血不是水,越擦越黏糊,甚至弄进了眼里。他“嗷呜”一声便跑走找水来洗脸。
那公子慢悠悠爬起来,捂着腰嘴里一边“哎呦”一边就要出城,众人被刚才那一幕吓得退避三舍,哪里有人还敢靠近他。
“别放他走!”
本来即将出城的人被这一断喝喊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那灰色身影。灰衣人话音一落身子已纵到前方几丈之处,灰衫“嘭”的飘起,卷住那公子射来的暗器,统统扔还与他。那公子前一刻还病态龙钟的一个人随着这灰衣人的到来瞬间提起了全部的精气神,明亮的眼睛如清澈的湖水,清澈安宁,却又透着极度的倔强,凛凛不可侵犯。又是那一串银铃一样好听的笑声,那公子非但没有走,反而疾身奔到站笼前面,抽出腰中软剑便欲砍去。此时守卫才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本来在笼中垂垂欲死的姑娘们见眼前之人满脸怒气举剑欲砍,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一剑劈死纵比这酷刑令人慢慢等死来得舒服,但蝼蚁尚且偷生,第一时间谁会不害怕呢?有的身体较弱的姑娘甚至早就小禁失控了。
守卫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刚刚还要死,满嘴吐血的病人此刻完全像换了个人般,这才抽出腰刀招呼一声团团围上,要将他擒住。被他吐了一脸血的人恨得牙齿痒痒,手中的刀“嗖”的出手掷向他后背。灰衣人轻功卓越,见他要杀人长剑出手瞬间就到了近前,那公子听着身后袭来的风声,躲也不躲,一剑落下斩开了那站笼,手上一使劲接住落下来的姑娘。灰衣人见他是救人,剑锋一转挑开他身后的刀。那公子被他救了却丝毫不感谢,反而狠狠白了一眼灰衣人,将那姑娘推开,还要去救别的人。灰衣人似是对他瞬间有了兴趣与好感,站在他身后挡住围上来的守卫。
百姓一见这种场面哪里还敢在逗留,不管有甚么要紧事也都一个个吓得四散逃离,只想着赶紧回家关门睡大觉,这年头怪事实在太多!
守卫不知那灰衣人身份、目的,但见他帮那公子,瞬间划为同伙。这些人武艺虽不及那灰衣人但人数却众,加之灰衣人又不愿伤他们性命,一时之间缠斗不休。那公子将全部姑娘解救下来,转回身看着灰衣人突然笑了,这一笑娇俏可人,明明一副小女儿姿态。他故意冷着声音喝道:“真是费劲,退开!”灰衣人没有答话,心道你道是说退就能退的么?那假公子在带囊中一抓,一把比之普通暗器都要小得多的铁蒺藜随手而出,近前几名守卫应声中招。这大队人马马上就要到来,到时候就算是二人武艺再高也不易脱身,尤其是那群被关得半死不活的姑娘,也还未走远。假公子双手全部探进带囊,所到之处,无不中者。
“似你这般与他们逗着玩,什么时候能脱身?”那假公子凑到他身边不满地问。
灰衣人并不搭理,他此时想脱身又不是难事,只是总要争取时间等那些无辜的姑娘们安全了再说吧。这个死丫头,就因为她刺杀自己这个假公主连累了多少人?亏她还有一点良心。
“放箭!”城门官大喊之后身边的人小声提醒道:“上面要活的。”那长官气得直想骂娘,这打又打不过,还不敢杀,好容易抓了些姑娘以她们做诱饵外加敲诈一番又被他们给放了,这可真真是气炸了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