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混看得出来他有一丝尴尬,被自己这样的一个人拒绝,是怎样没有脸面的一件事。她随即牵起段敬秋的一只手拉到椅子前,“我们先坐下吧,慢慢谈如何?”
  段敬秋感受着她烫手的体温,凝眉问道:“妞妞,你发烧了,周兄武艺不弱,你伤得重吗?”
  “只是有些累,没什么。”秦小混拿下他按在自己头上的手。
  李凡张大着嘴,完全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一切,秦小混居然是女人,这怎么可能?单戎骁只好过去将他拉走,顺便关上了门。
  “我知道你想问我毁你基业的人,有很多事以及我的身份我想我也应该告诉于你才对。”李凡随他走远,二人在门口处守卫。
  “我与你相识?”单戎骁从第一次见到李凡就觉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他看自己的眼神永远带着敌意,即使现在秦小混与段敬秋相认,他们的立场不再有冲突,他仍然带着敌意。
  “不曾相识,我却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李凡背起双手,宽大的棉袍罩在他健硕的身子上,足上仍旧蹬着木屐,散发于肩,精神矍铄。
  “此话怎讲?”单戎骁此时定睛看他的面容竟觉颇为熟悉,似曾相识,难不成今日与秦小混和段敬秋一样也要来个认亲不成?
  “你我始终没能好好打一场,明日,你还来此地,若是能赢了我,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与你。若是输了,也就不配知道我的身世。至于烧毁山庄之事,我心中一直内疚,但那人是谁,我当真不知,只知道与你和驸马定然有仇。也可能是你们身边之人,他对驸马之行事手段十分了解。你放心,这事,即使不为了给你一个答复,我也会将凶手揪出来。”
  “也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将一切解决罢了。”单戎骁行事痛快,既然这场比武总是免不了,何必再等明日?
  “李某还要想再问一句,我那兄弟究竟如何?九九又身在何处?”
  “你那兄弟很好,只是中了小混的圈套,并非贪生怕死。荆姑娘现在很安全,和我兄弟在一起,稍后既可与李兄见面。”
  “进招吧。”
  自古以来刀就有“百兵之帅”之称,威武凶猛、彪悍迅捷。李凡这柄偃月刀有82斤,斩劈起来威力非凡,但习练者必须体魄强健、膂力惊人。但偃月刀刀法多变,步型步法繁多,却不能将刀使僵了。正所谓飘逸如银龙穿云绕雾,刚猛似猛虎力战八方。单戎骁最擅长的虽是枪法,但各种武器他都有涉猎。单看李凡对刀的熟悉也知他久耽此道,此时他正脱了木屐,率先出招。
  枪为“百兵之王”,他这一杆大枪长丈余,对战之时浑似游龙,可以将自己完全护住,任谁也攻不进来,枪尖到处碰着伤沾着亡。枪法招式虽多,但其实只有拦、拿、扎三个动作,所有的招式都是从这三个动作变化而来。枪身沉重,没有足够的腰力压根抖不起来。
  李凡这一刀自上往下直直剁下来,短促脆快,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与花哨,力透刀刃。单戎骁以前曾练习过偃月刀,应该是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刃口的力度与角度都要靠右手掌控,左手该是虚握,随时变换,虚实松紧相结合。然而这刀到了他的手中压根不分所谓的正架反架,他的双手与刀连在了一起,外行看上去没有丝毫炫目可言,然而只有他这种行家里手才知道这是大巧若拙。他的刀力量随意收发,角度随心所欲,正是人刀合一。
  单戎骁的枪身用的是硬木,没有弹性,没有缓冲,接到李凡那一刀的时候整个力度全部传到了枪身之上,强大的力量震得他瞬间虎口崩裂、鲜血直流。幸是应战经验丰富才能瞬间转移化解,若是换做旁人早已脱手而出。单戎骁想要看他的门道,一直不攻只守,李凡的所有招式都与其他习刀之人相反,他们有过多的招式,整个刀法看上去横冲直闯好像没有章法,但每一招都令人无法破解,即使有招式破解也化解不了他千钧的力度。这一点上与秦小混正好相反,李凡与秦小混两个极端,却都是使刀的极品。
  李凡见对方始终不进招,又一直不能攻克,心中不免愤懑,以为单戎骁瞧他不起。当即哼了一声一招拦腰斩扫向单戎骁左腰,偃月刀没有枪的招式灵活多变,但这一刀砍下单戎骁手中拿着这么重的兵器,纵身必定来不及,回防也已来不及。李凡没有杀人之心,但高手过招若是对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必定遭殃。他这一招全力以赴,单戎骁枪梢迅速挑开,一个枪花直刺李凡面门,然而却在他喉咙处停了下来。他手中的枪虽然是硬木材质,竟然比之段静秋当日在校场上使的白蜡杆还要灵活,李凡拨刀格开他的枪冷道:“不必手下留情,再来!”说罢一记劈刀自上而下力贯千钧压下,单戎骁只觉一阵劲风袭来。
  秦小混出来的时候,李凡的大关刀正欲砍在单戎骁咽喉之处。李凡这人心高气傲,不会轻易认输,如此纠缠两人必定无法全身而退,他这样正是诱敌深入之计,要让李凡心服口服。秦小混哪里知道,手中那一段玉璋脱手而出直击刀尖,将偃月刀堪堪打偏。单戎骁知她心意,却绝不是趁人之危之人,他本留好后招,此时被秦小混一搅索性站住动也不动等着李凡的招。李凡本恼她捣乱,但见单戎骁端好了枪不进招急收刀势,将刀插进一旁,丝毫不去瞄秦小混只对单戎骁拱拳,“罢了,李帮主将位传与你倒也没算走眼。明日此时在龙剑山庄,告知一切。”单戎骁本想问他到底与李锦含是何关系,那李凡却提前发话,说完一扭身径直到了大门之外等着段敬秋。
  秦小混捡起碎为两截的玉颇为内疚,但见单戎骁平安无事她也就安心了。看了看段敬秋不好意思道:“哥哥,这可真是对你不住了,将义父留给你的遗物都——”
  段敬秋握起她的手笑得颇为慈爱,“这说的什么话,贤妹何须自责。这玉是死物,哪里及得上庄主性命重要,我还要多谢庄主替哥哥照顾你多日呢。你怎么这么鲁莽,万一扯到伤口如何是好?”说罢向单戎骁行礼,“多蒙庄主照顾妞妞,段某感激不尽。”
  “段兄何出此言,小混乃是在下弟妹,照顾她也是应该。”单戎骁本不愿在这种时候再揪扯个人的私事,但见他对秦小混的态度总不免要对清枫的终身大事担忧。小混这人对待情感一事颇为糊涂,不甚专一,难免会误了清枫的幸福。
  “什么?”段敬秋似是压根没想到秦小混竟然私定终身,秦小混紧低着头,懊恼单戎骁干嘛这种时候提这件事,她与莫清枫之事也压根没想过会有任何结果。
  “弟妹?莫不是——难道会是莫清枫?”段敬秋扳住秦小混的身子,郑重问道。秦小混轻微地点了点头,只拿眼角去瞥单戎骁,不知道大哥此次是不是故意的。单戎骁不动声,假装看不见她,答道:“正是舍弟。”
  段敬秋搭在秦小混肩上的手自动滑了下来,瞬间转为释然,尴尬笑道:“莫侍卫文武双全,貌美无双,是举世难得的人才。妞妞能找到如此良人,为兄,为兄也就放心了。”
  秦小混拿过玉小声道:“我会想办法镶好的,先回去了。”说罢一脸尴尬急着便往外跑,单戎骁一把拽住她,稳稳扶住她的胳膊,满是责备却又柔着声音道:“你跑甚么,注意身子。”“知道了大哥。”秦小混想抽回手,又觉得欲盖弥彰,注意到他的虎口惊呼了一声一把握起。但她实在不敢再留在这里被段敬秋看到,什么也没问,加快步伐被单戎骁搀着出去了。
  一直到秦小混走远,段敬秋才冷哼一声,悠悠道:“好么,这到底是大哥,还是情哥哥啊?”如此说着,心里满不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