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抬眼见到对方身后涌上来的人冷森一笑,“一会擒住了,或许能问出什么。”
对方将二人围在垓心,水泄不通。李凡抖起偃月刀的同时并未看清从哪飘洒出一蓬白雾,李凡只闻到一股香气就听单戎骁急道:“闭气!”然而下一刻他已经开始身子发麻,浑身再多的力气都使将不出来,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周围源源不断的人开始涌了上来,单戎骁扶李凡坐在自己脚边,他将枪头扎于地上,待人冲上来的一刻颠起双脚,一击复一拦卸了来人兵器,跟着再一击立时被他毙于枪下。众人实在没想到这么快就折了一员,还未等伤心抑或震惊,单戎骁那枪铁扫帚之势抡起来,他这一条枪犹如巨蟒缠树,前后左右,护着自己与李凡。硬进硬退,那些人俱都是血肉之躯,哪里受得住这铁枪与那主人灌注的源源不断的内劲,枪头到处,沾着就死,碰着就亡。
若是平时他也不必将这些酒囊饭袋放在眼里,但此时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李凡要保护,如此受掣肘丝毫不能离他左右,整个人无法腾挪躲避,因此更加小心谨慎。这一生面对过那么多好手,临敌无数,却都没像今日这次一样紧张。
像这样的硬兵器猛虽然猛,但凡事有利有弊,却不是完全没有缺点。单戎骁这样的大枪用起来若不能将劲运用好,即使扎中对手那巨大的反弹之力与震动也要将手震断,他上次只是被李凡震裂虎口已算侥幸。二则一击不中再使下一招便会留出空门给对手留出机会,幸好今日对付的是一般喽罗,手中的兵器于他们而言不过是破铜烂铁。他的枪力灌千钧,人与枪已合为一体,形成大阴阳。腰马之力,肩膀手臂之力无一不精,地上的李凡凝神静气,周围一切打斗嘈杂都入不了他的耳目,他似乎能听到单戎骁周身的骨骼啪啪的响声,关节与枪一起抖动,手上虽没有繁多炫目的招式但人枪合一,枪随心动。一枪扎出,万点梅花,所到之处,死伤无数。他此时要护着自己与李凡,又是在龙剑山庄自己昔日的家中遭人暗算,一时念起被害死的诸位庄丁,枪法如入化境,此生从未有过。此时他手中的枪已经没有破绽,腰中发力,挡开所有攻过来的兵器,那些人哪里敌得过这样的攻势,只听不远处一声口哨,残余的几人整齐划一疾身撤退,如获大赦。
此时李凡不能动,单戎骁怕后面还有埋伏,看着眼前的人逃走只能心中暗恨仍是没有追上去。他附身将人掺起来,正要抗在身上身后却劲风袭来,那股力道霸道凌厉、迅速异常,他带着李凡,此时若是躲闪必定不会全身而退。他艺高人胆大,当下兵行险着索性不躲不避催动劲气,后肩迎上身后那一掌,同时护体真气迅速凝聚。
李凡站在他对面,还在他左手的搀扶中,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恼恨自己,拖累他那么久,此时二人比拼内力凶险异常的情况下自己竟还要靠他的庇佑,平日里他自视甚高现如今只能添乱!他中了迷烟,但眼力耳力并未减,他看到身后那人自断墙后突然出现,身如鬼魅,额头隐隐一股黑气!而右臂处竟然是空的,宽宽的一只袖管,随风飘舞着。他忽而森然一笑,犹如地底爬上来的邪魔。隔着一个人他甚至也同样能感受到那人强劲的内力,劲风扑面,飞砂迷眼。
单戎骁感受到对方的强大、霸道的内力之中参杂着一缕阴柔之劲,见缝插针,无孔不入,正是见所未见!当下只好暗暗运足劲力抵挡住他的攻势,将真气化为一个个气旋,将那股阴柔之气卷入其中。那人若是在他们遭受围攻之时出手单戎骁与李凡必定命丧当场,但他偏偏亲自动手,这一时间正是二人最为危急之时,不管哪一方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当场殒命。
他二人比拼内力都将毕生绝学使出,现如今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擅自收势,哪一方可以坚持到最后才能活下来,但如此长久比拼下去耗损内衣更是不在话下。李凡哪里能不知道这一点,他不知道刚刚逃走的那些人会不会再返回,更不知道会不会插手。此时自己行动不便,一点力度都使不出来,对方只要有一人前来助阵自己与单戎骁必定没命。身后那人与他所想一样,他已完全不能抽身,只要李凡恢复体力先于单戎骁油尽灯枯,那他则必死无疑。他甚至有些后悔调开那些手下,这群手下无不是艰险小人,只认利益,他不开口下命令又怎么会有人前来帮忙?就算有人过来,以他们粗浅的功力怎么能进得了二人势冲苍穹这般强大的气场。他本想背后偷袭,令这个与自己纠缠了那么多年的冤家仇人死在自己掌下,谁曾想他竟然硬接住了,不但接住似乎对付自己还更胜一筹,若是自己先他一步耗干那可是什么都完了。如此想着又是一股阴力渗入,李凡见二人头上都开始冒汗,如此的生死关头任何一点点外界变故都会打乱局势,改变结局。他急中生智自喉中挤出一口痰,虽然现在内力丝毫使不出来,但只要能扰乱他的心志便有胜算。他扭着头,以嘴瞄准那人,一口痰带着唾沫星子直冲那人面门。那人哪里想到李凡竟然会有这手,又在紧要时刻不敢分神,一下子被一口浓痰糊住眼睛,带着一股恶臭。他瞬间想起秦小混那个时不时就爱对人嘴里吐痰的混蛋,想起秦小混浑身鸡皮疙瘩倒竖,恶心地便要呕吐。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变故,他掌中力量的去势一滞,单戎骁已经抓住机会,以强大气旋直冲他左掌位置,迅速撤身。身后那人只觉身子如被重锤击中,他倒是临危不乱,强忍住剧痛伸掌拍向李凡,而李凡早已被单戎骁甩向一边,被他格挡了开去,爆喝一声连番攻势,那人重伤不能再恋战,招呼众人再次冲上。单戎骁怕李凡有危险,,恨恨地迅速回身搀起李凡。
“木莲花!你终于又出现了!我早该想到是你,早该想到是你!”
木莲花哈哈大笑,捂住狂吐而出的血,转身便逃,众手下随着他而去。
单戎骁顾及李凡,不敢将他一人放下,只得看着他渐行渐远,隐隐听到他狂妄着骂自己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单戎骁我告诉你,韩敬旋是我杀的,你的庄子也是我烧的,我等着你找我报仇,等着你找我报仇——”
单戎骁仰天看了很久,李凡想要劝慰几句,只见他身子一颤自嘴角漾出口血。单戎骁心脉微颤但知内脏无碍,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再次扶起李凡就要抗在身上。
“师兄,你怎样?”李凡难掩关怀问道。
单戎骁摇摇头,“没事,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