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窗前,浩瀚夜空星辰按着各自方位闪烁其中,如棋局,而谁又是操控棋局的人呢?直到感觉到一丝凉意才坐到了床头,而她竟没有了睡意,看来雪衣的香对她也不管用。
他并没有来,是在生她的气吗?她脱掉衣服,钻进被窝却听到门外的声响。
熟悉的嗓音喊起她的名字,他还是没有忘记晚上的约定,秦小混重又穿上衣服,看来他还是惦记着自己的话呢。单戎骁进来,看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笑道:“小混也有这样的雅兴了。”
“雪衣怕我睡不着而已。”秦小混略不好意思,接着又不满道:“大哥不可看不起小混,想当初小混也是宦门后上等的人品,吃珍馐,穿绫罗。”
单戎骁还是再一次被她逗乐了,说起来也对,相爷的义女自然是见过世面的。“小混唤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刚刚与来福商议事情晚了些,怕你歇息了本不愿过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妥,但她既然这么郑重交代必有正事,况她经历这么多估摸着是睡不着的。
秦小混此时凝重道:“大哥,我觉得白莲花襄助李凡该不会是单纯为了报复我们。”
单戎骁默不作声,显然是默许,这个他毕生的仇人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会放过他。然而他的报仇不但丝毫没有进展,对方却已经开始了一再进攻。
“大哥——”秦小混想起上一次她被木莲花偷袭,为莫清枫所救的事来。那时朝中大臣相继被杀,她本以为是丰绩所为,不料竟是出自木莲花与傅韶辰之手。那么他们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呢?一个可怕的念头一直闪烁在秦小混的心中,“白莲花的背后还有一条大鱼!”
单戎骁点点头,这一点他与来福也想到了。
秦小混想了想虽然确定四周没有人,但仍伏在单戎骁耳边嘀咕了两句,单戎骁轻轻点头。她随后又道:“他主动找上了李凡,也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协助李凡起事绑架公主,那段哥哥——”秦小混最害怕最不愿面对的念头浮出来。
“段敬秋一直在暗中,所有的事都是李凡在操作。听李凡的意思连周西祈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若不是你凭借信物他恐怕会一直在李凡背后操纵一切,你先不要担忧。”
秦小混觉得他说得有理,又忧心道:“白莲花既然知道李凡的意图,又知道你与李凡的关系,我恐怕——”
“恐怕甚么?”单戎骁说着说着反倒笑了,“我这个营生本就不轨于正义,大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度日,甚么心里准备都有了。”
秦小混听他那么说,再次旧事重提,“大哥,你不若——”
“这事暂且不提。”单戎骁拦住秦小混的话头。
“也罢,大哥放心,我不会让朝廷有闲暇来对付龙剑山庄的。”段敬秋要做的事恐怕会令风雨飘摇的江山更加雪上加霜,而那位倒霉的南宫恺然也就不可能还有心思去剿匪。
“这些年率领着兄弟如履薄冰,没有什么可怕的。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需要谁来对付我,龙剑山庄的仇整个绿林都不会放弃,我与木莲花于公于私都是不共戴天。”
“大哥,能否先不要走?”
“为何?”
“我——”秦小混“我”字刚刚出口抬手捏住单戎骁的鼻子,身子却晃了晃,摇摇不能正常直立的脑袋,纳闷道:“怎么这么香?我,我,我好晕。”她话刚落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使尽全身力气终究只是颤动了几次便再没有动静。单戎骁比她好不了多少,只比她晚那么一点点倒地,压在了秦小混身上,二人死猪一般,纹丝不动。
窗外跳进一人,全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他踢了踢地上的二人才缓缓摘下面巾,露出一张帅绝人寰的脸。
“死变态,老子花了重金买来的迷药连熊都迷得倒就不信迷不倒你这个死变态!”傅韶辰越说越不解气,将单戎骁拽开抬腿朝着秦小混后背狠劲踩了几脚,见地上的人确定不动弹,才自腰袢取出匕首大喘着气,满心怨恨喃喃道:“若不是木大哥不让动你,非零碎剐了你这个死变态!”说罢薅住秦小混的头,将头发一绺一绺割断,越割越不解气,混当手里的头发就是她身上的肉一般,不一会便将一头青丝割得遍地都是,看着她头上寸短的头发捂住嘴偷偷笑着,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木大哥猜得当真没错,你们果然藏在富贵山庄里,以为藏在富贵山庄就能躲一辈子?哼,就算你们跑到天涯海角木大哥也能将你们这群废物找出来!”傅韶辰啰嗦的毛病仍然没变,如此想着照着秦小混的腰又狠命踢了两脚才俯下身子将她抗在肩上,略一思忱又将人放了下来。这富贵山庄的防御比之龙剑山庄要强得多,他也是仗着绝世轻功身法才能摸索进来,若是扛着个人成功的几率并不是很大,若是运完一趟秦小混再来运单戎骁,单戎骁身高体重,自己又力竭更容易被发现,就算是逃也得保持着体力才好逃。如此想着脱掉了身上的夜行衣,里面露出的居然是富贵山庄家丁的服饰。他又自怀里掏出一个袋囊,就着暗淡的烛光对镜好歹贴在脸上。掀开茶壶盖,将里面的水尽数泼在单戎骁脸上,单戎骁晃了晃头,刚刚要睁眼的瞬间傅韶辰手疾眼快将一只瓷瓶中的药水再次向他脸上洒去,刚要清醒的单戎骁身子一晃,目光呆滞起来,直勾勾看着前面,就像是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傅韶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气道:“起来。”单戎骁僵直着身子站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挎住单戎骁的胳膊贼笑着:“咱们走吧,庄主。”说着就像牵提线木偶般将一个大活人牵出了富贵山庄的宅子。他的易容术虽然高明,但在夜里并没有贴好,若是仔细看仍会看到边缘地方翘起的脸皮,可在这样的黑夜里谁又会注意到呢?顺利将人推上了马鞍,取出牛筋绳子将他缠好绑在马上,在马屁股上一拍,那马显然识得路,自行溜达着,一会儿不见了影子,他才又再一次潜进院中。
看着地上的秦小混却并没有泼醒,好像这样一个小小的秦小混比人高马大的单戎骁难对付得多。他搀起人将黑布包在她不忍卒睹的头上,将人背在背上,大步流星走出去。
索性是夜里,秦小混的房间也不会有人去,而秦小混又最喜欢晚上四处溜达,即使有人看到了她也并不生疑。
“秦爷和庄主喝酒,这都喝得不省人事了还非要出去接着喝。哎,真是没辙啊。”傅韶辰见到巡夜的人摇头叹气说着。
那人也跟着无奈摇头,这两人将富贵山庄当成自己的家了,在庄里烂醉不说还要出去丢人!那人正腹诽着,看着傅韶辰背影突然大喊道:“站住!”
傅韶辰身子一凛,立马恢复镇定,转回身陪笑着问:“有何指示?”
身上完全没有一丝酒气的人怎么会醉得不省人事?
“夜里不安全,庄主特意吩咐不准出门,将人送回房中。”看着傅韶辰犹豫地模样更加起疑,“若是秦爷怪罪只管禀告庄主便是。”说着指指秦小混房间的方向。
“好,好。”傅韶辰不知这关头会遇到麻烦,将秦小混自背后卸下来抗在肩上,轻轻唤着:“秦爷,秦爷。”叫了两声突然右手一甩,一缕银光直射而出,那人似是早就有了准备,抽出腰刀闪身躲开的同时挥刀去斩。那枚暗器被他一刀看偏,而随着暗器而出的竟还有一把白灰,纷纷而扬的白灰瞬间迷住了他的眼睛。
“来人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