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一夜未睡,绿屏躺在榻上倒是踏实,甚至怀疑她到底是晕了还是睡着了。单戎骁也并未安歇,一直辗转不眠,偶尔会粗喘出声。雪衣不敢打扰,守在一边恨漏长,这样的夜晚她倒宁可倒下的是自己,如果自己倒下不知道秦小混会怎样?不会怎样的,她的心中最重要的是她那莫名奇妙的使命,其次是莫清枫再其次是庄主,再后面或许还会有她以往的兄弟,而自己已经不知道会排到哪里去了。
秦小混深知寄人篱下又不得主人待见,凑合了一夜趁着没开早饭急匆匆往回赶。富贵山庄的防御系统不仅比龙剑山庄好,就是伙食也是相当不错的。早饭的量虽然不大,但种类繁多,光是看看就叫人流口水了。她来的倒是及时,饭菜刚刚盛上来还冒着热气。
尚善水是不与他们这一众人一起用膳的,而其他手下、家奴的起居又都同山庄中的下人一起,这一桌上算上秦小混也只有李凡、荆九九、来福、旺财、百里岚安等几人。
富贵山庄的下人训练有速,知道他们都是江湖豪客,每餐都有酒有肉,根据饭食不同,饮酒也会不同。早上不宜饮烈酒,厨房专门为众人准备了果酒。秦小混一路赶来口渴难耐,大大咧咧一脚踩在凳子上,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捏起袖子将嘴角擦干净长舒口气,“过隐。”说罢捏起一只水晶包,整颗放进嘴里,汁水四溅,流得前襟都是。荆九九不由自主向旁挪了挪,小声在李凡耳边嘀咕:“什么样子?”李凡轻咳两声示意她闭嘴。
秦小混只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说罢又捻起桂花糕咬了一口看看众人:“咦,我大哥和雪衣呢?”
“呃——”众人这时才开始为难,李凡低头只顾端酒杯默默喝酒,单戎骁嘱咐过所有人不许对秦小混讲明,但秦小混又不是那个白痴得连身边驸马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公主,怎么可能会不起疑呢。
秦小混看着大伙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误会,大骂道:“他妈的!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不会是背着老子勾搭了吧?这么晚了居然还没起来,昨晚这得多大的动静?”
“你不总想着替雪衣找个依靠吗,这样不是正好?”来福食不下咽,见秦小混还在误解心中的怒气终于忍不住。
“你——”秦小混将要发作又瞬间无语了,的确,这不就是她一直希望的吗?那她还干嘛这么一副抓奸模样?
“小混,昨晚怎么没回来啊?”循着声音看过去,单戎骁一身紫衣,眉梢眼角尽是满满笑意,除了脸色不大好带着苍白无力其余简直就是刚刚入洞房的模样。雪衣满脸红霞飞,只顾垂着头搀着单戎骁,单戎骁就要将整个将身子贴在她的身上。秦小混心中憋着一口气,嗡嗡道:“是啊,看来我回来错了。”
“什么错了对了,坐下吃饭吧。”二人在她对面坐下,雪衣端了一碗粥带着羞涩地喂他。秦小混闻着从对面传来的浓浓的花粉香味,那是雪衣最喜爱的白檀香,二人身上也不知是沾染了多少,呛得身边的李凡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她闷闷地倒了杯酒递过去,“咱哥俩走一个,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
“好。”
单戎骁大袖一遮一饮而尽,秦小混不忘再满上一杯,雪衣伸手拦住正要端杯的手,拿走酒杯笑吟吟道:“庄主还是少喝为妙,雪衣斗胆替您干了。”
秦小混漠然看着她,她平日都是与自己亲亲腻腻、打打闹闹的,今日眼睛老是围着别人打转这让她一时无法接受。本就不是很大方的心里十万分不是滋味,拿起酒杯一口灌进去,两个人同时背叛了自己,这又该如何?好像也说不上背叛吧,的确是她一直在撮合啊。她这么想着,心情更糟了起来,只闷头吃饭,谁也不理。
单戎骁见她不高兴说道:“雪衣太紧张了,我这就叫人上梨花春如何?”
“庄主,难不成雪衣的话在您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了吗?”雪衣心里怪单戎骁太死心眼,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秦小混自己也要替她关心这个一根筋啊!他还能动弹已经算是奇迹,喝酒无疑是要命的,这若是日后知道了,叫秦小混心里怎么能好受得了。
秦小混听她这么说完完全全误解了其中意思,冷哼一声:“算了,省得薛娘子不高兴。”话毕拿了个馒头跑回自己房间。
来福见她走了终于按耐不住,重重撂下筷子怒道:“庄主,您不愿让她担心就要让我们大家陪着您着急担心么?难不成这么多人加在一起都还比不上一个秦小混?”旺财想跟着劝劝,见他那神情吓得又闭上了嘴只顾喝粥。
“你多虑了,我有我的打算。”单戎骁说罢起身便要回去,雪衣连忙将人扶住,回头对来福道:“先生您误会了,此事被秦大人知道了她必定又要做出一些——”雪衣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自从上一次陈黄案件开始雪衣才算明白秦小混不择手段的本事,单戎骁一是不愿她再多做孽,二来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与木莲花的恩怨并不希望其他人插手。
雪衣说着心里就发苦,小混啊小混,难道你一直都不了解我的心思?她回去后也食不下咽,将单戎骁送回房间便守着绿屏看着还未清醒的她。
这绿屏倒是能睡,雪衣守在桌子前,两手托着腮不知想些什么,看着绿屏睡美人一样安详自在恨不能自己和她互换才好。
“绿屏还没有醒么?”单戎骁靠在床上问。
“是啊,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还是再让岚安看看吧。对了,孙掌柜是不是也还没醒?”
“庄主——”雪衣起身走到近前,“您老就不要再操心旁人了,管好自己就是,这些人里数你伤得最重。岚安昨日还说你伤势凶猛,有性命危险。”说罢便将人扶好躺在床上,“你安心歇着吧,岚安说你火毒攻心,这也就是你底子好,若是换了我早就,早就没命了。”雪衣这么说倒不是为了吓唬他,这若是换做自己不是疼死也会哭死,心中不免可怜起他来。
绿屏很是时候地翻了个身,雪衣听到动静赶紧凑上去看,那丫头揉了揉眼,总算是醒了过来。
“我的祖宗,你还知道醒啊!”雪衣拍拍胸口。
绿屏看了一圈才奇怪道:“这是在哪?不是在火场的吗?”又大惊小怪道:“呀!庄主呢?庄主怎么样了?我看庄主像个火人一样。”
“你就在庄主的房间里,你自己不觉得眼熟吗?睡傻了吧。”雪衣没好气道。
“真的?”绿屏一阵脸红,“那庄主在哪了?”
“在这。”单戎骁也是无奈了。
绿屏翻身而起,那动作比秦小混还利索,一点都看不出昏迷了一天的样子,除了脖子有些歪。她三两步窜过去问:“庄主,您怎样了?”
单戎骁心烦意乱只道:“没事,自己醒了就别在我房间赖着了。”
绿屏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去解他的衣带,小声说:“快让绿屏看看。”
雪衣吓得赶紧跑过去抓住她的手带到一边怒道:“怎么这样没有规矩,乱摸什么?”
绿屏大嘴一张嗷嗷哭将起来,边哭的一抽一抽边解释道:“人家不就是想看看烧着哪里了吗,娘子你干嘛那么凶?你可知道人家心里有多害怕多担心?”
雪衣并未心软,冷道:“你还好意思说担心,当初若不是你任性又怎会有这次的灾祸?念在你昏迷我还未罚你,你乱叫甚么?赶紧出去,再敢扰庄主清净小心家法处置!你莫以为龙剑山庄毁了你们便可没了规矩。”
单戎骁背后正疼得厉害,他心内烦躁,昏昏沉沉,见雪衣板下了脸尽是威仪竟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女子若是被谁娶到那真是他的福气。“罢了罢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歇息一会。”他话音刚落,门外闯进一人急慌慌跑来推开绿屏紧张问:“大哥,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