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九九拉住秦小混一把推进卧房,自己挡在门口。于是商三财略带渴望的瞄了秦小混一眼,带着些许期许。
“我家姑娘今晚太累,要休息了,姑爷您也早点歇着吧。”说罢不管商三财是否还要说话已经“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商三财对着紧闭的大门,垂着头低声嘟囔着:“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还不回去睡觉?”尖利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商三财的正室正揣着双手,站在后面。“还不去请三郎,愣着干什么?”身边的丫鬟应了便赶紧掺住商三财。
“干什么?我还没瘫!”商三财看了看依旧紧闭的门,突然一股丧气油然而生,“我今晚去书房里睡。”
“书什么房?也不怕看坏了眼?赶紧跟我走!”说罢不管丫鬟,自己便上前拽住了商三财。
商三财奋力地试图反抗,这一时房门却打开了,只见顶着温小柔名义的秦小混只着中衣倚在门框上,眯着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如春花地柔声道:“夫君,姐姐说得对,身子要紧,这么晚看劳什子的书。”那正室并不看她,只冷哼一声,心道还算你识趣。哪知秦小混后面紧接着又说道:“若不嫌弃来小柔房里也可。”说罢扭身进了屋内。
商三财扭头便走,“你回去吧,我今晚就在小柔这里了。”也不管那人如何在身后横加冷眼与与将要爆发的气愤,脚一迈进便拉上插销栓好了门。“小柔——”然而一声轻唤之后的便是看见荆九九那个丫鬟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丫头,还真是美得令人不敢直视,在宴席上他还未敢如何观瞧,现在定睛打量,自己还真未见过再比她更娇美的女子。虽然仍然是一身下人装扮,眉眼中却完全看不到任何怯懦卑微。
“你——你怎么还在这?”商三财走到秦小混身边,这难道是要将她给自己做通房丫头?“还不回去休息?”
秦小混看着窘迫的商三财心中好笑,男人果然都是这种德行,当着自己的面居然就对荆九九流露出如此的表情!
“姑娘第一天来,怕是不习惯,波琪在这伺候,不打扰姑娘和姑爷休息。”说罢自被橱中取出一条被子铺在地上,随即躺了上去,看着满脸错愕的商三财又道:“姑娘来的路上遇到了强盗,颇有些疲惫困倦,二位还是早些休息吧。”
“夫君,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床么?”秦小混指了指床,一脸不解。
商三财看着二女,木木地来到床边,伸开双臂,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有人来为自己脱衣,尴尬地只好解开衣带,轻咳一声躺在了边上。
“里面去。”秦小混说罢一把将人直掀到了最里面。
商三财满心诧异,并未见她如何使力,自己竟莫名其妙换了位置。秦小混掀起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又拿出了一条被子往身上一裹,卷席筒一般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茧横躺在床边。
荆九九差点笑出来,但看着商三财望向自己的眼光心中又开始咒骂连连,本姑娘堂堂一个黄花大姑娘,为了保护你这个小混蛋不被揭穿还未出阁就要与男子同居一室!她气愤的“哼”了一声,扭头便睡。
商三财见她莫名生气还以为自己惹了她,心道温家的丫鬟还真是个性。不一时耳边便传来了有节奏的呼噜声,连带着放屁、磨牙,一样也没拉下。荆九九与商三财对视一眼,满眼同情之色,顺便撕掉两条布条塞进耳朵。商三财看着桌子上还在燃烧的蜡烛,正要起身去吹灭,只见荆九九取下一只布团,伸指一弹,布团带着风声而过,室内重新一片黑暗。商三财企图借着月光去好好观瞧荆九九,荆九九却翻了个身,只露出个背,低声道:“我家姑娘性格懦弱,一直仰赖奴婢保护,姑爷日后若是敢轻贱姑娘,奴婢我可不依。”
那之后,商三财遭到了家中两位哥哥默契化一的嘲笑。商家三郎,妾侍与丫鬟同屋而眠,春色无边,第二日就顶着两只浮肿的鱼泡眼,哈欠连连,一整天都没有精神。商家各房有自己的作息,但早饭要全家陪着商寿亭一起用。商寿亭看着没出息的儿子轻摇着头,众人瞧着精神硕硕的秦小混以及无精打采的商三财不住感叹,当真是吸精狂人。
也就是在当日的中午,明潇远便过来了,以保护的名义住了进来,他并未透露自己真正身份,众人也只当是刑部派来的人,均想着花了那么多钱竟然只派了一个书生前来。
面对着明潇远,秦小混心中总算是坦然一些,若是当着段敬秋的面与商三财做夫妻,还不如直接砍了她。
秦小混吃完早饭伸了伸懒腰,在路边树枝上掰下一段幼枝就要剔牙,被荆九九重重咳了一声制止。不忘低声骂着:“真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秦小混心中直骂娘,这样的日子虽然和谐,对她来说却是难熬得要死。当下看了看四周没人轻声道:“九九,咱俩过两招。”
“你作死!”荆九九理都不理,强忍着没抬腿踢她一脚。说罢抬头向着远处点了点在她耳边说:“你丈夫来了,快去伺候。”
只见商三财手中握着一本书,犹犹豫豫着迈到她身边,“听闻小柔在家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不知可否随夫去书房研习诗书?”
秦小混酸的牙疼,捏细了嗓子道:“这自然是好。”心中暗想,本小爷我乃堂堂状元公,陪你看书,你几辈子修来的服气!
商三财故作自然牵起她的手,这手,依然是粗。“小柔,你在家中,可是吃过苦?”
秦小混还要编些借口掩饰,只听荆九九抢过来道:“新妇苛待我家姑娘,每日里做粗活,可不是吃了苦。”
商三财握她的手又紧了紧,心中想着日后总不能在这里亏待了她。秦小混漫天飞白眼,商三财的书房不可谓不讲究,或许是为了迎接她,提前就焚好了香,一进屋迎面便是一股甜香。
“可是龙涎香么?”秦小混闭上眼细细闻着,那年她似乎才十五岁,见王府中有人弹奏琵琶,她偶尔也想如王府中其他女眷一般弹琴、画画。但素知师父与义父不喜她玩物丧志也只是远远看着,心痒难耐。谁知在她闯荡江湖之前义父没有送她刀剑之物,却是拿了一把琵琶和一块香料。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一把紫檀镶牙价值连城的琵琶,香料是价同黄金的龙涎香,而她终究再没有机会用到。
龙涎香产量少,不易得到,通常都是进贡皇宫之物,没曾想温家居然也会有,商三财颇有些讶异。秦小混怔怔出神,坐到了一架古琴的面前,小莫莫那个死鬼有时也受来福的影响,喜欢附庸风雅。那一段美好短暂的时光,他偶尔会拉着自己与他合奏。除了自己,哪个姑娘能日日与他招猫逗狗,被他那么重的手都打不死,还能与他弹琴作画,把酒言欢呢?他将来若是也和这商家的人一样左娶一个右娶一个地话自己可是绝对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