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集市上逛来逛去实在扎眼得很,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不论男女皆会频频侧目。
偶尔会有两个姑娘经过南宫墨身旁时会轻笑着丢到他怀里一株新折的桃花,而后满脸娇羞地掩唇而去,不多时,南宫墨已经怀抱一堆桃花。
女子送男子桃花,为爱慕之意。
苏锦年有淡淡的醋意,但也没怎么发作,调侃道:“原来你这种的冰山脸,这么招小姑娘待见啊!”
南宫墨黑着脸一言不发,快步寻到一个拐角处,将大堆桃花一股脑地都扔了个干净。
苏锦年跟上来,看到南宫墨这种行径,心中醋意渐消,无来由地竟觉好笑。
“你就这么将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弃如敝屣么?”苏锦年打趣道。
南宫墨将怀里的花扔干净之后,转过身走到苏锦年的身边,还是冷着脸,说出的话却是让苏锦年毫无招架之力。
“我是已经有家室的人。”
这,算是傲骄么?
苏锦年简直能喷出一口老血,这素来冷酷霸道的南宫墨,今日说出这话,怎的,怎的让人觉得,那么可爱呢?
霸道的南宫墨,残忍的南宫墨,温润的南宫墨,孩子气的南宫墨,可爱的南宫墨。、
这么多方面的南宫墨,恐怕也是只有苏锦年自己见到过,南宫墨也唯独在她面前,将最真实,最复杂的自己展示出来而已。
苏锦年盯着他此刻多情的桃花眼,无比认真地问道:“南宫墨,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他此刻的眸子太过柔情,太过深邃,让人一不小心便会迷离。
南宫墨笑道:“哪个也是。”
哪个也是……
苏锦年扳着手指头,心中腹诽着,那不成了人格分裂了?
南宫墨像长辈抚晚辈的头一样,抚了抚苏锦年的脑袋,说道:“走罢!回家。”
苏锦年点点头,随着南宫墨去往将军府。
“累吗?走了一路不如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南宫墨体谅苏锦年,毕竟他长年征战在外,这几步路程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对苏锦年这般弱质女流来说可一定是累坏了。
事实上,苏锦年这一路走来,也确实是有些累了。
现在南宫墨主动提出来,她心里甚是感动,可没想到南宫墨这冷酷的外表下居然还怀揣着一颗细润的心。
以后可当真要对南宫墨刮目相看了。
苏锦年微微点头:“也好。”
毕竟什么时候也得保持着气质。
主要看气质!
南宫墨四下张望了一圈,看到不远处有个客栈,说道:“我们去那里歇歇吧!”南宫墨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就在这用餐好了,也不必着急回去了。”
这话更是说中苏锦年的心坎,她这一路,虽脚程不算太多,但她自小便在泊安侯府待着,几乎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连出门也不过就走过那么几步路而已,何曾这么走过?
一下子她也不太适应。
但是她又不能说什么,谁让她自己提议说不坐轿子改换步行呢?以为能浪漫一点,谁知道现实这么惨痛呢!
果然是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幸好南宫墨还比较体贴一点,若是换了别人,她指不定得累成什么样。
关键是,她现在不仅累,她也确实有些饿了,所以南宫墨这话一出,她立刻点头答应。
“可以。”
说着,二人便朝拿客栈走去。
苏锦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道:“没想到你这南宫大将军出手竟如此阔绰,还懂得人间疾苦。”
南宫墨先是一头雾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苏锦年说的是他给了拿捏糖人的老先生五十两银子之事,人间疾苦?他怎么不懂得?
他们南宫家世代为将这不假,所以,世间所有人便以为他自小便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么?他也是自小努力练功,努力背书,稍有懈怠便是师父的毒打,而他的父亲却始终都是在一旁冷眼相看,从不出手相帮。
而每次挨打完了之后他还是得继续练功,每每到晚上,他母亲才心疼地掉着泪来拿药替他擦伤。
他从小受的苦比寻常孩子更多,也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
弱冠之后,他已经展露头角了,他第一次带兵打仗,历尽千难,最终大获全胜,也算没给父亲丢人。
而第一场胜仗,谁都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怎样一种骇人的场面。
他被困在山上,整整断粮三日,全是挖野菜充饥,野菜吃完了,他们就挖树根。
最终等来了援军,他们成功脱困。
但是这种曾经,他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提及,也永远不会提及。
人间疾苦这四个字,他想,这个世界上贼也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为清楚。
南宫墨之事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苏锦年看她说起这个的时候,南宫墨的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令他想起了什么,但她只想抚平他微皱的额头,却不想多问。
他的身上,肯定有着无数的故事。
她等他心甘情愿来告诉自己。
若是他不想说,她自然也就不会问。
二人各怀心怀,一时竟无话了。
离那客栈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们面前不远处突然走来一个乞丐,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举着一个已经裂开半块的破碗正颤颤巍巍地向过路人行乞。
但是过路人不是无视就是怒声喝骂,只怕他离自己近了弄脏自己的衣衫。
只有偶尔几个善心的姑娘会向里面扔去几个铜板,乞丐就连连道谢。
苏锦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地摇摇头道:“君主无论治理多好,总会有这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而世人却是这般冷漠。”
苏锦年同情心又泛滥了起来,南宫墨岂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从怀里摸出一两碎银子递给苏锦年,冲乞丐的方向扬扬下巴:“去吧!”
也正是因此,他才喜欢她。
苏锦年接过银子就向乞丐走去,乞丐余光扫向苏锦年,看她走了过来,被凌乱的头发遮住的嘴脸扬起笑容,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