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离开之后,南宫墨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放心地又问一遍:“真的没事?”
  “没事,我要睡了,你也早些睡。”说完将灯熄灭,也不管南宫墨还在门外,径直便躺上床。
  既然阿年还在房中,就不会有事,况且他这将军府戒备森严,是不会有任何人随意出入的,看来是他多想了。
  南宫墨打了个哈欠,便又回了自己房间继续去睡。
  听到南宫墨离开的脚步声,苏锦年先是用手掩住嘴,无声地掉着眼泪,直到听不到一点脚步声,知道南宫墨回了他自己的房间,苏锦年才敢小声地哭了出来。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浸湿了枕巾。
  泪水划过脸庞的时候,原本已经麻痒的脸更加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突然她的脸变成了这种模样,她现在连再碰触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着的,明明南宫墨还说过,阿年今日很美。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还有十多天就到了他们成亲的日子,到时候她难道要顶着这么一张可怖的脸与南宫墨行成亲之礼吗?
  不!她不要,她不能。
  南宫墨会不会嫌弃自己,他肯定会在意的,连她自己都在意,更何况南宫墨呢!
  苏锦年双手撑住床坐了起来,她将自己蜷缩在床角,双臂环住腿,将头深深埋下去。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作弄她!
  南宫墨说,他只希望成亲之前不要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了,当时她是狠狠点头同意的。
  一波三折,她都快被折腾得崩溃了。
  她当然也希望不会再出意外,但是事与愿违,上天可能不太赞同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处处捉弄他们么?
  她哭了很长很长时间,直到筋疲力尽,直到眼泪干涸,但是她的脸依然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加重了。
  有的红痘出现了化脓状态,现在她的脸不仅麻痒,更是开始疼痛难忍。
  她开始害怕,她需要有人帮她,可是她不能找南宫墨。
  她摸到了脖颈处挂的哨子,小声地吹响。
  她只觉面前一阵风扑面而来,把她冻得缩了缩脖子。
  随后药人出现在她的面前,眼中仍然泛着绿光,面色铁青。
  若是苏锦年不知道这是保护她的,恐怕在这大半夜就要被吓个半死。
  药人不会说话,只是眼睛空洞无神地看着前方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苏锦年起身下床麻利地穿戴好衣服,拿了银子披上红色大氅,想了想又取出一块纱巾,戴在脸上。将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都遮挡个严实。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对药人说道:“带我走,离开将军府。去……医馆,离将军府越远越好的医馆,别让将军府的人知道。”
  药人收到命令,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打开房门后又合上,几个轻盈纵身便离将军府远远的。
  南宫墨听到细微的响动,睁开眼起身打开门看向苏锦年的房间,并无发现任何异样。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回了房间。
  今晚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这么多心?唉,什么都不要想了,明天再说吧!
  苏锦年被药人抱着,虽然隔着衣服,但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冰冷地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度数。
  如同,死人一般。
  她只是知道这种人是药人,但却远远不知道药人究竟是怎么练成的。
  如果不是能行动,能听从指令,这简直就与死人无异。
  她能感受到在她耳边呼啸的风声,很快。
  她觉得,应该离开将军府了罢。
  她不希望南宫墨找她,她不希望自己用现在的容貌面对南宫墨。
  哪怕皇上怪罪下来,以抗旨不遵的罪行通缉她,她也不会出现。
  她还没有勇气去自尽,她还想默默地在背后看着南宫墨。
  她不得不离开,她想,她是无法接受南宫墨看到她这个样子时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厌恶。
  还是不要让他先开口了,还是自己主动一点吧。
  她闭上眼,流下这最后一滴眼泪。
  正在她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药人带着她落地,她回过神来,四下扫视一遍,发现这个地方是自己从来没来过的陌生地方。
  这应该,离将军府很远很远了吧。
  而她面前,就是一家医馆。
  但是现在才到丑时,周围都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想她苏锦年何时在这个时候出过门?现在,应该说是露宿街头吧!
  她心里怎能不恐慌?为今之计,只能去面前的医馆,让大夫先替她看看脸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也许,大夫有办法救她。
  若是大夫真的能帮她恢复以前的容貌,她必定千恩万谢感恩戴德,也会再重新回到南宫墨身边的。
  但是这么晚,大夫会管自己吗?
  她不能保证大夫不会将自己哄出去。
  现在她的身旁只有这个冰冷地药人,虽然他们没有办法交流,但是有他陪着,也让苏锦年心里稍稍有些安定。
  外面这么黑,只有他陪着,苏锦年便没那么害怕了。
  她走上前敲敲医馆的门,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让人听得格外清楚。
  果然,里面传来了开门的响动,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站在苏锦年面前的,是个睡眼惺忪的年轻小哥,此时正打着哈欠,揉着眼,没好气地说:“这么晚了,你谁啊?”
  说完又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深夜叨扰,实在抱歉,请问,你是大夫吗?”苏锦年也知道这么晚了打扰人家的清梦不好,但是她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必须要找大夫。
  那小哥揉揉眼,一脸不耐烦:“你要找先生啊?先生在睡觉不便打扰,你还是等天亮了再过来吧!”
  说着就不耐烦地要回去要关上门。
  苏锦年心里一急,刚想推住门,没想到药人立刻过来死死地将门按住。
  他的力气当然不是那年轻小哥可以比拟的,小哥推不动,便打算抬头骂他,但他刚对上药人那泛着绿光的眼睛,嘴唇啜动了好久,大喊一声:“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