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药人简直就让他睡意全无。
  年轻小哥不住地后退,刚想拔腿而逃,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信儿,发生什么事了?”
  “先……先生……”名叫信儿的小哥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锦年看他这个样子,知道药人把他吓傻了,当即便高声冲里面说道:“先生,小女子是想来求医的,还望先生行个方便。”
  里面突然又没了动静,正当苏锦年失望的时候,里面才又传出声音:“信儿,让姑娘进来罢!”
  苏锦年心里一喜,吩咐药人可以离开了,药人收到命令便纵身而去。
  这下可是让信儿完完全全地开眼了,敢情他这是遇到了高人呐!他捏捏自己的脸确认他不是在做梦。
  “嘶——好疼……”信儿顿时全部清醒,看来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见到了刚才难以置信的事,信儿不敢造次了,恭恭敬敬地给苏锦年让开了一条道:“姑娘请。”
  信儿将苏锦年带到里堂,一个龙钟之态的老人正衣衫整齐地端坐在那里,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两个杯子。
  原来刚才一阵的寂静就是因为他去穿戴衣服了。
  “先生,我将她带来了。”信儿在这先生面前更为拘谨。说完之后就退到了先生身后。
  他甩甩头,还是打着哈欠。
  先生转过头看着他,说道:“时辰还不早,你回去再接着睡吧!”
  “不了,我跟着先生。”哪怕是这老先生语气很好地跟他说话,他还是掩住嘴回答地颇为恭敬。
  “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日不休息,明早怎么有精神为我做饭干活。”
  先生都这么说了,信儿也不再推辞,说了句:“谢谢先生。”便退了下去。
  老先生看着他开门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才回过目光看向苏锦年。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苏锦年,问道:“姑娘身体有恙?”
  苏锦年没说话,缓缓将面巾揭开,她清楚地看到对面先生眼中的震惊。
  “先生也没想到,小女子的脸竟然是这个模样的吧!”她的话中是掩饰不住的苦涩。
  “先生,可有办法医治?”
  老先生还真没想到这身材窈窕,风采卓然的姑娘面纱下竟是如此令人作呕的容颜。
  震惊之下,更多的是敬佩。
  若是别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早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但这姑娘虽心里难过,却没有那般慌张,况且这么晚了还自己一个人过来求医,可见这姑娘极有气魄。
  当然,老先生是不知道药人的存在。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这般奇特的女子,他当然愿意结交,但是这方圆十里来找他求医的人络绎不绝,他也几乎认识每一个人,但他的印象中却没有苏锦年的存在。
  “我叫……”苏锦年三个字刚要脱口而出,在嘴边又停住了,打转了一会儿便咽了下去。
  想了想,苏锦年开口说道:“小女子名常春,家住……家住乡下,慕名来京城求医,还请先生施以援手。”
  老先生呵呵地笑:“姑娘想去京城求医,怎的却来了老夫这小地方了。老夫这里可是在京城最外围,再走不到几里路,便是出了京城。”
  苏锦年这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果然是离将军府远远的,现在估计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了。
  她现在是不是该庆幸药人没有将她带出城,要是给她扔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就又该哭了。
  看来这药人还是很有用很有用的。
  “我……我也是误打误撞走到先生这里的,可能也是有缘罢!”
  苏锦年随口扯了个借口。
  老先生笑而不语,凭他多年看人的本事,他肯定不会相信苏锦年是从乡下过来的村姑,这等气质怎么可能呢!
  说不准,连名字也是假的。
  但是人家不说,肯定有人家的理由,他也不追问。
  “可能,也是有缘罢!”
  老先生说完便起身凑到苏锦年面前,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苏锦年现在的脸,又伸手去戳了戳,苏锦年疼的吸了一口气。
  老先生叹口气摇摇头,表情变得沉重起来。苏锦年心里也是一沉,看来,确实不容乐观。
  老先生什么话也没说,又让苏锦年将胳膊伸出来他号了号脉。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老先生坐回去连连叹气。
  “先生,也没有办法么?”
  苏锦年心里酸涩,也有些心灰意冷。
  “姑娘,可曾被人下毒?”
  “不曾。”苏锦年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那姑娘,可曾被人在脸上涂抹过什么?”
  老先生这么一说,苏锦年猛然想起来,是那盒胭脂。
  她大姐亲手送给她的胭脂。
  难道,那里面,被人做了文章?
  想到这里,苏锦年连忙问道:“我今天下午在脸上涂了一些胭脂,先生可有什么发现?直说无妨。”
  老先生砸咂嘴,摇头说道:“姑娘你这是中毒了啊!脸上中了一种名为腐饕的毒,比毒乃是剧毒,若是被人涂在脸上,轻则毁容,重,则没命。姑娘今日下午才涂上的,想来,应给还算是轻的。”
  所以她现在是毁容了么?那盒胭脂……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她那么信任她大姐,为什么她大姐要这么对她。
  她就说大姐怎么可能突然回来,原来,是冲她而来。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大姐对她如此残忍。
  苏锦年心里现在五味杂陈,她怨她恨,她不甘心,她难受。
  看苏锦年愤懑的表情,老先生便大约
  能猜出来几分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实话,姑娘中的这种毒,老夫也只是以前残缺的医书上看到一二,但因为医书不全,所以老夫只能替姑娘暂缓疼痛,但是痊愈……老夫可做不到。”
  “先生的意思是……能控制住病情?”苏锦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老先生点点头:“姑娘若是信得过老夫,便让老夫一试。”
  “自然是信得过。”她现在也只有这根救命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