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携着众人进来的时候无一没有被苏锦年惊艳到,那双谋算惯了的眼睛里很快就流露出热切和嫉妒的光来,一个小妾生的庶女怎么会有这样好的运气!
  再看她身后的苏锦倩,一双手已经快要把手里的帕子给绞断了,眼中的情绪和自己母亲所差无几,全是记恨与愤怒,可是苏夫人到底是在高门大院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道行要比苏锦倩高许多,只见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像是个慈母一般拉着苏锦年的手说长道短,像极了不想女儿出嫁的夫人。
  有一些来添妆的夫人看着都忍不住流了眼泪。
  苏夫人给苏锦年添的是一对翡翠玉的镯子,算不上名贵,但也有一点的价格,二苏锦倩拿着母亲从外头高价买回来的一对镯子,在苏夫人的眼神警告下终于收敛自己脸上的愤恨走上去满是笑容地对苏锦年说到:“妹妹,这是姐姐给你的,以后日子红红火火,可不要被欺负了来找父亲啊。”
  原以为苏锦年会生气,可没想到人家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样笑着将镯子收下说到:“姐姐放心吧,锦年知道。”
  苏锦倩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恨恨离开。
  反观苏锦蓉那是真的替这个妹妹开心,只见她身后的丫鬟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苏锦蓉并没有将盒子打开,拿过来递给苏锦年道:“姐姐的的东西可能不是很名贵,但是你却能受用一生,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有姐姐帮你渡过难关,这个礼物,便是你的避风之所。”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自己紧紧忍住,只怕是眼泪早就掉下来了,苏锦年也未曾打开这个盒子,而是小心翼翼交给常妈妈,忍着泪笑着对苏锦蓉说:“妹妹谢过姐姐。”
  苏锦蓉宽慰一笑。
  未过多时,吉时已到,说是南宫墨的轿子已经快到,苏锦年也盖上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院子。
  阳光温暖,岁月静好。
  苏锦蓉看着如今被十里红妆迎娶的妹妹,脸上的笑情真意切,但很快就被一抹悲伤覆盖,忽然感觉到有一双视线看着自己,转过去一看,又不见了踪影。
  苏锦年随着喜娘的话语缓步向外走去,隔着盖头,这才发现自己走过的每一步,竟都被红毯铺着,突然想起南宫墨曾说过,十里红妆迎接自己,难不成,他真是铺了那么多?
  可是苏锦年想错了,南宫墨不仅全程都铺了红毯,甚至于街道两边的人们,全都穿着红色的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喜庆。
  每一步路都走的那般踏实,泊安侯府外面已经沾满了穿着红衣的百姓们,他们哪里会不高兴,虽然今日不能做生意,但是有免费的新衣,还有额外的损失补贴,还能观看这一场盛世的婚礼,谁不高兴。
  苏锦年跨过泊安侯府的门槛,和泊安侯和父亲告别,听他们说完什么好好伺候将军为泊安侯府争取荣光这样的话,心里苦涩但是一闪而过,继而听到秦竹的声音:“新郎官到咯!”
  心里一喜,隔着盖头脸上又是一红,竟是有些高兴的想哭。
  而那些百姓一看到苏锦年出来,都沉默了,因为那个女子,虽然隔着盖头,但是那嫁衣穿在她身上居然是那么美,不是嫁衣的美,而是看见这嫁衣,就能够自然而然想到这个新娘子的美,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太美了啊!
  人群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些些呼声。
  女子们嘴上啧啧称奇,心里却满室羡慕,自己何时能够嫁得这样的良人,受得这样的瞩目呢……
  南宫墨远远看着那凤披霞冠的女子走出来,即便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依旧能感觉到她倾世的美,那嫁衣穿在她身上那般合适,好像再没有一个人能够穿出她那样的光华,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即便冬日还是有些寒冷,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暖和了起来。
  想起记忆中的母亲,他唇角弯了弯,心里道:“娘亲,如今我也是有家的人了。”
  苏锦年感受到一到灼热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那样熟悉,必定是南宫墨无疑了,她定定站着,等待着那个人走上来,执起她的手。
  穿过红装的人群,南宫墨也是一套红衣,这让今日的他看起来冷峻之中又带着一丝邪魅,那样的光芒万丈,怪不得就连太阳也要出来凑凑热闹呢。
  就在南宫墨抬起脚地那一刻,两边红装的人突然往后一闪,苏锦年猛然闻到凛冽的花香。
  身边的喜娘和小春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苏锦年心里一紧,抓紧了小春的衣袖,悄声问到:“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春声音里还难掩激动,但还是压低声音说到:“小姐!路两旁,好多梅花啊!”
  苏锦年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闻到的花香,竟是梅花,小春的声音有传过来:“小姐,看着架势,这梅花一直通到将军府去了啊!”
  苏锦年心里高兴又感动,从泊安侯府到将军府可是有一段路程的,如今梅花居然摆了这么长的路,这究竟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这些时间来,苏锦年早就被这个人打动了,从当她顶撞他之后的害怕,恐惧,慢慢的相处下来,发现他的温柔,细腻,以及善良,这个人完全不是众人眼中那个残忍的人,如今她更加确定,这个人是值得托付的。
  大姐的话没有说错,南宫墨值得依靠。
  很快,苏锦年感觉到那热切的目光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他站在自己身边,温柔地快要划开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年,我来接你。”
  苏锦年眼睛一热,已经是热泪盈眶,只是隔着盖头无人发现罢了。
  南宫墨低低一笑,拦腰将她抱起,苏锦年也是轻轻低呼一声,反射性勾住了南宫墨的脖颈,这才安定下来。
  南宫墨抱着苏锦年,将她放入花轿之中,将她的手握了握,安抚到:“你莫要紧张,一切有我。”
  苏锦年心里暖暖的,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的苏锦年,真的是百依百顺,南宫墨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带她走,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只是他知道,一个盛大的婚礼对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所以即便自己不看重这些虚的东西,还是想要尽力给她最好的。
  轿子升起,缓缓行走在红毯上,周边是穿着红装的百姓们,道路两旁悠悠飘来梅花清冽的香气,和着冬日的暖阳,让人恍惚觉得这一切都如梦一般。
  轿子里,苏锦年将盖头掀起吐了口气,刚要把盖头又盖上去,眼眸一转却是没有行动,而是将轿子的小帘子掀起了一点点,透过那一点点光线看着外面的情形。
  纵然入目全是红,梅花星星点点相互簇拥,这样的视觉感受她实在是第一次感受。
  胸腔里,满满的满足和感动。
  浩浩荡荡的迎亲大队向着将军府行进。
  行至将军府,所有的吓人都穿着喜庆的红装,一个个精神都苏排列在门口,看着自家将军将夫人抱下来,齐声高喊:“欢迎夫人回家!”
  苏锦年更是感动,他们说欢迎她回家,这是早就在之前就已经将她当做这个将军府的夫人了啊。
  很快开出一条小路,苏锦年一路跨过门槛,跨过火盆,南宫墨一路随行左右害怕她有一点闪失。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行礼,苏锦年最后在房子里的时候,已经累坏了。
  若不是这嫁衣和头饰不知为何没有负重感,苏锦年真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这时候。
  南宫墨实在是不想再去应付那些客人,但到底还是要做表面的功夫,不得已,安顿好了苏锦年,这才黑着一张脸去了前厅,小春和常妈妈赶紧伺候苏锦年吃了一些东西,苏锦年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这一头欢天喜地,那一头却有人愁眉苦脸。
  一个,是七殿下楚歌,另一个,自然就是苏锦倩了。
  苏锦倩也随着迎亲的队伍来到了将军府中,夜慢慢深了,前头灯火通明,苏锦倩却是一个人来到了少有人在的一处,正拿着树枝在发泄,口中还在说着:“凭什么苏锦年的命就这办好,我何曾比不上她了!”
  将树枝在地上抽了几下又气呼呼说到:“我那般喜欢他!他却那般对我!”
  这是说的南宫墨了。
  忽然,苏锦倩听到了一声响动,眉头一皱,眼神也变得戒备,头一扭,大声喝到:“是谁!”
  只见从树背后缓缓走出一个人。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幸事也不过如此,南宫墨原本功名权利在手,如今又如花美眷在怀,所谓是人生赢家。
  是夜,窗外雪花飘舞,点点梅花点缀在院子里,清幽冷冽的香气萦绕在院子中,南宫墨搂着苏锦年,感觉很是满足。
  怀里的女子像是水做的一般,娇羞的脸在夜里像是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南宫墨看着,就有些心烦意乱。
  苏然已经尽过房事,但苏锦年在南宫墨面前,依旧还会是像第一次一般,每一次都让南宫墨觉得回到了新婚之夜那一晚。
  想着身体就有些发热,故意在苏锦年耳边道:“娘子又害羞了?”
  苏锦年一听他这么调侃的样子,原本就红了的脸又红了几分,像是娇艳欲滴的苹果似的。
  南宫墨眼力原本就好,虽然是暗夜但依旧看的清楚苏锦年脸上的表情,只见她低垂着脑袋,以他的角度看过去,一抹红晕在她脸上绽放,樱桃小嘴微微轻启,呵气如兰,南宫墨只觉得身体越发热,再看小娘子的样子,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锦年惊呼一声,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南宫墨嗤嗤一笑,像是调笑她一般。
  南宫墨心里憋着笑,故意在她耳垂边轻咬了一下,女子身体轻颤。
  身下的女子像是要填满他整个胸襟,南宫墨一次又一次感受到了满足,就好像当年父母在的时候,无论何时心里都有念想和依靠,如今苏锦年嫁给他,就像是填补了这么多年缺失的一些幸福。
  或许过去的伤痛,自己也能够放下来。
  这般想着,身下的女子呼吸渐渐加重,南宫墨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却瞬间眼眸一冷,翻身而起,右手一翻已然是衣衫在身,苏锦年只觉得一阵风过,身上已多了床被褥,只听南宫墨道:“阿年,莫要慌张,有人。”苏锦年一惊,眼眸一亮充满担忧,但是也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影响南宫墨。
  “咻“的一声,一根厉箭穿透窗户,带着冷劲的风极速进来,南宫墨身形一转躲过去,那厉箭射进了一旁的柱子上。
  为了避免来人的目标一直在屋内从而伤害到苏锦年,南宫墨不加思索就翻身而出,以确保苏锦年的安全。
  外面风雪越大,呼啸的风穿堂而过,空中的雪花也随着风力晃晃悠悠打着转,南宫墨一双眼凛冽地看着房顶怒视自己的人,他很清楚,这个人就是上一次来刺杀自己的那个映雪,只是……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只见他还未做多想,那人的一个跳跃飞身,剑锋直直向着他而来,南宫墨微微摇头,这方向是够了,可这力道实在不行,到底像是个女人的剑力。
  许是取了苏锦年,南宫墨如今身上少了些曾经的戾气,不知不觉就多了些温和,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南宫墨做不到救人,但他如今也在努力,绝不错杀一人,这映雪他也不想当着苏锦年的面将她怎么样!
  脑中还有心思这样乱想,那人的剑锋却已经快到了他的面门,南宫墨看到只是眼眸闪了一闪,眉头微蹙。
  似乎是觉得快要得手,那人许是有些激动,剑锋稍稍偏移,南宫墨面上不动如山心里却是摇头叹息,可惜了,太急切了。
  只见他脚下打起一个旋风,带的雪花的飞舞都有些急促,身形轻轻一转,转瞬已经在那人的背后。
  南宫墨无意在新婚不就久就犯下杀戮,虽说这人又是为了取他的命而来,但是现在看她也伤不了自己,杀意倒是没那么浓,倒是有些玩味了。
  苏锦倩伤了阿年,阿年又看在是姐妹的份上不忍伤害她,他心里原本就有气,此时打一场也算是一口气吐出来了。
  那黑衣人眼神一紧,身子也是快速一转,剑锋又朝着南宫墨而去,这一次因为急切反而有些颤抖。
  南宫墨叹气,冷冷道:“心神不定,杀不了敌人,敌人就能杀了你!”
  说罢他也不做逗留,凭空劈出一掌向那黑衣人而去。
  快,准狠,却留了几分力道。
  那人自然受了伤,很快就落在地上,眼中一片痛色,但依旧大气凌然道:“既然输了,要杀要剐随你!”
  说罢又不甘心似得,看着南宫墨恶狠狠说到:“家破之仇未报却落入你这狗贼手上,算我倒霉!”
  南宫墨无奈,自己到底是杀了她什么人?
  自己可是从未滥杀过无辜的!
  那一掌正好打在女子胸口,虽说不至于毙命,但若是不及时救治失血过多也是难以活命的。
  南宫墨冷冷开口:“你屡次说我害你家破,可是哪家?”
  那女子看着他,嘴角已经有血流出来,嘲讽道:“你杀过多少人自然不知道,但是,我会替你记得清清楚楚,总有一天,你不得好死!”
  屋内的苏锦年听见这女子说南宫墨不得好死心里重重一痛,她清楚南宫墨的为人断然不会做这种枉杀无辜的事情,难道事情是另有隐情?
  苏锦年想到这里就希望南宫墨能够为自己辩解,这女子也不说自己是哪里人,家里人又是谁,这般冒冒失失就来杀人报仇,就是苏锦年也明白此事或许有内情啊。
  但是苏锦年想错了一点的是,她和南宫墨相处这么久才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起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踏实众人眼中那样的残忍,暴虐,这女子如今这般认为也是无可厚非的。
  那女子恨恨看着南宫墨,眼里的仇恨似乎能融化这冰雪,南宫墨没那么多时间和她耗着,自己还有娘子在热被窝等着自己呢,想到这里他就想抬脚离开,那女子还以为是他要下杀手,眼中一冷,只是就在他上前一步的时候,突如其来另外一个黑影,自天而下,将那女子携起,瞬间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