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蓉目光中尽是诧异与不解。
  水尘心虚,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苏锦年听到她说自己父亲时带着畜生二字,心下不快,冷声道:“奶娘莫要侮辱家父。”
  她从来没有想过,给她下蛊的,居然是那从小让她觉得恐惧的奶娘。
  更没想到,他们会是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但是现在,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自己身上的蛊毒,所以这么说来,给她下蛊的人就是她这奶娘。
  到底是为何。
  那女人呵呵一笑,佝偻着背又回到刚才那地方继续纺线。
  “苏岳那种男人,本就是这种货色,何谈侮辱二字。”
  “你……”苏锦年看她这话说的更过分,不禁怒上心头,刚要发火,南宫墨立刻拉住她,对她微微摇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冲动,听那女人把话说完。
  既然她提起苏岳是这种态度,想想刚才她的话,定是苏岳做了什么对她不利之事。
  苏锦年看在南宫墨的份上儿,倒是先忍了下来。
  那女人虽然背对着他们,可还是能猜出苏锦年的反应,她嘴角扯起一丝冷笑,缓缓开口。
  “当初,苏岳经商之时路过南疆,与我相识,我们两个也是一见钟情,我们南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他国不来招惹我们,我们绝不踏出南疆一步,可是我为了他,背井离乡,跟他去了东褚,任劳任怨,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是他娶了别人的消息,你知道为什么他不待见吗?就是因为他最爱的人为了生下你离开了人世,所以他不待见你,我也恨你,恨你那个死去的娘,更恨你那个畜生爹,所以我对你下了蛊,我要让他后悔,让你们苏家知道,对不起我的后果,但是我还是离不开他,所以我留在苏府照顾你,直到,我怀了孕,是他的孩子,他却仍旧不给我一个名分,甚至还把我的孩子害死,我心灰意冷,彻底离开他回到了南疆。”
  她缓缓地将事实叙述给了苏锦年,那恨意是遮盖不住的。
  说到最后,她突然又说了一句。
  “若是我的孩儿还在,应当,跟你差不了几岁。”
  苏锦年怔在原地,对她的话迟迟不敢相信。
  他们敬爱的爹爹,居然是如此卑鄙小人。
  “不可能!”苏锦年踉跄着退后几步,幸好有南宫墨扶住。
  “不可能!你骗人,你骗人!”
  苏锦年说着,眼中的热泪不住地往下掉。
  曾经她以为,虽然爹爹对她不好,可是听那些老家丁说过,爹爹是很爱娘的,对她不好只是为了她娘生她难产而死所以将怒意迁到她身上。
  所以不管苏岳对她再怎么不好,她也默默忍受着。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她爹会和谷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苏锦蓉过来扶住她的双肩,眼中也噙满了泪水,安慰她道:“她说的没错,以前她离开的时候我也听说了,下人都说,是父亲对不起她,所以,她离开之后,父亲将那些下人也都遣散。”
  苏锦年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来,她不知道原来奶娘和父亲之间还有这样的纠葛,更没有想到奶娘会因为仇恨在她身上下这样凶狠的蛊毒,但是在听到大姐苏锦蓉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似乎是能够有那么一丝丝体会奶娘当年眼睛里射出来的冰冷。
  她看着苏锦蓉,眼睛里溢出眼泪来,道:“大姐,父亲为何这般?”
  苏锦蓉一时之间有些踌躇,因为在她的心里,一直装着太多的秘密,当然也包括父亲和母亲的秘密,这也就是当年他为什么会有一段时间是离家出走的缘故,就是因为她当年知道了这个秘密,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来,才会选择离家出走来抚平自己内心的波澜。
  事到如今,自己也应该是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的时候了,既然父亲没有机会亲口告诉奶娘这个秘密的真相,那就由她来说吧。
  苏锦蓉想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苏锦年的肩膀上摁了摁,转过身去看着谷兰憔悴的面庞,眼里闪现出深深的可惜,这才说道:“当年的事,并不是她说的这般。”
  这个她,当然就是指的谷兰。
  谷兰一听苏锦蓉这般说猛然变得情绪激动,她一激动,母蛊受到波动也开始活动,苏锦年马上就感受道全身的血肉开始撕扯一般的疼痛,不自觉的就呻吟出来,面容痛苦似乎很快就要撑不过去,南宫墨满是焦急的赶紧将她搂在怀里,水尘连忙封住她几个大的穴道来减轻她的痛苦,南宫墨想要在输送真气给她,但是被苏锦年忍者痛拒绝了。
  苏锦年强忍者疼痛说道:“如果真是父亲当年对不起奶娘,那么我今日所受的疼痛,就当是给父亲偿还债务,虽然不能减轻奶娘心中的仇恨,但至少能让她觉得好受一些,但是在我心里,父亲总不该是那般绝情的人。”
  说罢她看着满脸担忧看着她的苏锦蓉说道:“大姐,你就说吧,我能够坚持的住,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不要在让大姐都现在过去的仇恨中无法自拔。”
  苏锦蓉看着她,又看了看谷兰说道:“奶娘,饿哦比今年大许多岁数,如今也为人妻为人母,你的心情我自当是理解的,接下来饿哦说的话字字是真,若是有半句虚假,就让我苏锦蓉此生不得善终。”
  南疆人通常是将誓言这种东西很是看重的,如今苏锦蓉说出这话来,古谷兰也是难以反驳,她憔悴又狰狞的面庞动了动,然后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说罢,我倒是想要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某来!”
  苏锦蓉淡然地笑了笑,眼神也变得悠远,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所有人都跟着她开始进入另外一件从来不为人知的往事之中。
  回忆陷入二十年前的某个午后。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春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让人觉得幸福,那时候苏苏锦年还没有出生,母亲大着肚子幸福的看着父亲,一边抚摸着肚皮一边说道:“该是个调皮的小家伙,整日里要折腾我许多次。”
  话刚说完,就只觉得肚皮又是一脚,原来试着调皮的小家伙听了母亲的话又给她来了一脚,苏岳怜爱又幸福地看着妻子,双手覆上她的肚子,半是心疼半是责备地说到:“小家伙,可不许在这般折腾你母亲的,小心父亲往后打你!”
  父亲两个这般说着,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便是当年十二岁的苏锦蓉。
  原本她是和丫鬟玩捉迷藏的游戏,在父亲和母亲回房间之前便躲了进来,谅丫鬟们胆量在高,也不会想到她是藏进了父亲和母亲的房间里,这样这次胜利的一定是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再加上苏锦蓉虽说看起来调皮,但是心中也是懂事的早,藏在房间里听到父亲母亲这般说话心里对这个调皮的妹妹自然也是多了一些期待,就在她躲在床底下抿着嘴偷偷笑这个调皮的小妹妹或者小弟弟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父亲起身去开门,她一动不敢动生怕是丫鬟们找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势趴舒服了,这才听到声音不是那些丫鬟,而是当时府里那位阿姨身边的丫鬟。
  说起这个阿姨他也是有些不解的,她不是府里的丫鬟,也不是什么姨娘,但是府里的人对她都是很好的,因为她听身边的丫鬟说过,这个阿姨是父亲带回来的,当时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她不过是在书里看到过,未曾那般深切的体会过,只知道父亲和母亲恩爱非常,那么这个阿姨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位客人,但是此时她却听到那些敲门的丫鬟说什么这个阿姨要生孩子了。
  生孩子?生谁的孩子?苏锦蓉当时想不明白,但是却听到父亲口中的急切以及母亲实实在在的担忧,她不解,但是却听到母亲温柔又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你快些去看看,我这边没什么的,若是谷兰姐姐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交代?”
  当时自己能够感受到自父亲和母亲身上的担忧,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真的能够明白,那一个晚上,母亲和父亲都没有睡好。
  父亲走后自己也不敢从床下出来,就那么趴着竟然就睡了过去,知道过了很久,天大概是黑了,父亲进门的声音将她吵醒,她在床下行啦,只听得父亲疲惫又愧疚的声音传来:“孩子没保住……”
  知道很久之后苏锦蓉才明白父亲当年的愧疚是来自于何处,当时的她是真的还不知道任何人之间的欢喜为何会是那般错综复杂,母亲在听到父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应该也是同样的难过,她听到母亲问到:“苏岳,谷兰姐姐与你,到底有何渊源?
  父亲应该是从来没有将自己和谷兰的事情告诉过怒气难的,不然母亲也不会这般问,如今母亲这般问起,父亲自然也是缓缓道来。
  原来这谷兰是父亲在去南疆经商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南疆少女,那时候苏锦蓉已经看过很多书,自然知道难将士一个怎样神奇的国家,哪里的女子是不能够轻易离开国土的,在听父亲说起来,这才明白原来这谷兰救过父亲一命的,但是后面的事情才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
  因为在后面父亲和母亲的谈话中苏锦蓉得知,谷兰怀着的孩子,是不属于父亲的,那么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呢……
  就在苏锦蓉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那谷兰的情绪有了更加明显的波动,她怒吼道:“你胡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苏岳如何这般侮辱我!我的孩子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