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啊。你学的知识,都到哪里去了?”墨渊色厉内荏,失望异常。
亦源的医学天分极高,墨渊对他期望身甚高。只要对亦源进行正确引导和点拨,一定会在医学路上走得很远,而且造诣超过他都不无可能。
但亦源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墨临渭。只要涉及到墨临渭,亦源总会出些差错。不是诊断出错,就是不敢正常诊断。他就快去哈佛了,却越来越焦躁,墨临渭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亦源草木皆兵。这样的状况,让墨渊无比烦闷。
“对不起,墨医生。”亦源低头认错,反省自己。
“为什么遇到墨临渭,你所学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都不管用了?”墨渊无力地摇了摇头,错愕道,“亦源,如果有一天,必须由你为墨临渭治疗,你可想过后果?”
亦源咬着下唇,无言以对。他定定地看着墨渊的眼睛,神情严肃。墨渊是他的老师,两年来谆谆善诱,是他一生都敬爱的人。此刻,他竟从墨渊的脸上,看出一丝心力交瘁。
墨渊在华夏乃至世界医学界数一数二的神医啊,他清高骄傲,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亦源内疚地别过头,不敢直视墨渊的眼睛:“老师,我真的很抱歉,我愧对您的栽培,我……”
那句“让您失望了”却如鲠在喉,始终说不出口。
亦源愧疚地低下头,随后又转头地看了墨临渭一眼,动情地说:“她就像我最亲的妹妹,我应该好好保护她的。但,我没做到。”说完,偷偷看了墨渊一眼,他这老师口无遮拦,如果说出他对墨临渭的感觉,被临渭发现,他如何面对她?
“你呀,关心则乱。医生,切忌多愁善感。人累了,自然想好好睡一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外界干扰。十四年来,临渭几乎不曾畅快地长睡一觉。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
“现在,她就希望好好睡一觉。这也是奢求吗?她不会有事,你放心吧。”
“等她醒来,你来书房找我。你……”墨渊转过身,气急攻心。他指着亦源的脑袋,愤怒叹息。
亦源回眸看墨临渭一眼,再看墨渊一眼,无言以对。
“算了,你现在就跟我来。”墨渊怒不可揭,难以平静。
“是,老师。”亦源跟在墨渊身后,走到门口前看了墨临渭一眼,见她还在睡眠,细心地拉上了门。
重蔓叠嶂,曲径通幽。
绕过亭廊水榭,走过小径曲折。漫步在墨家转折的庄园,一步一步,走进那悠远书房。
重叠小园,精致廊坊。一步一景,一景一步。在墨家祖先的共同打造下,这庄园俨然成了盛世风景,美不胜收。但每一处,细琢精雕,素净雅致。没有勾龙画凤,没有花草繁芜,不过淡然清点,却每一处都是精致大气,美不胜收。
墨渊埋头行走,似所有景致与他无关。墨家祖训甚严,家族纷争几乎没有。墨家人因着自身爱好,多半能得偿所愿。有一母族的庇佑,其实到外经商做官,总会得心应手。但墨家人极其低调,都是克己奉公,不会用家族名声,为自己谋求平步。也是这样,无论墨家有滔天的富贵,在华夏乃至全球,几乎一个隐秘传说。
无人能敌,无人招惹,却又无人能具体说出墨家的贵气夺人。
也是这份低调坦然,让墨家几乎成为华夏独立的贵族。墨家的血脉,在华夏遍布极多,设计广泛。墨家人几乎以家族为傲,绝不做出违背家族伦常之事。所以,如墨渊这般嗜医如命的人,才会在墨家家主位置做得如此久。
檀香木暗暗传来,亦源烦躁的心逐渐纾解。墨家是医药世家,草木种植颇为讲究。相生相克,因果循环。更多是宁神静心,芳草怡人。
当那博物馆似的临渭特病组办公室大门打开,亦源心神几乎完全定然。他目光如炬,重燃了少时理想,斗志激昂。
雪白监控室放置着36台24英寸液晶显示屏,每台显示屏前坐着专职人员,他们专注地盯着那些录像,然后作着记录。
“老师,这是您新的任务吗?是不是和临渭有关?”亦源低声询问墨渊,有关临渭的信息,亦源希望能知道更多。
“特病组本周召开会议,要从头到尾梳理一遍监控录像,将所有病例数据系统地整理出来。特病组的每个人平均花了十年心血,是该做一次总结了。”墨渊并未停止脚步,他坚定地走过那些清晰的监控录像,表情变得柔和。
“特病组签订了确诊报告,临渭的遗传性抑郁症已经治好了。临渭从前的病例数据我也看过,细致地记录了治疗时采用的方案,为什么还要耗费巨大精力去整理呢?”亦源虽然疑惑,还是跟着墨渊的脚步,走向那扇雪白的钢化玻璃大门。
“精神类疾病真的能彻底根治吗?”墨渊自言自语,似乎在否认自己的结论。见亦源一脸茫然,墨渊又转换话题,“这[m.kanbaapp.com]次整理,与其说是总结,不如说是更新。我们要采用更科学的观点去看待病人的病症,也需要用更先进的手段,去总结和创新。这,是医者的心血,也是医生的责任,更是一种传承。”墨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见亦源疑惑不解,神秘地笑了笑。
传承,对一个病患负责,却把更多或许遗漏的事项补充起来。华夏人不断创新、突破、改造,却难有传承。
亦源很少见墨渊笑,他总是平静冷淡,只有在破解一个疑难杂症时,才会微微露出浅笑。对墨渊来说,医生必须保持冷静的理智,才能在病人最需要的时刻,发挥出重要作用。他从来以身作则,而且言传声教。可那样的墨渊,似乎一个站在绝顶的孤独智者,包容天地万物,让人望而生畏。他费尽心力的研究像一个人的战斗,说不出的曲高和寡。
“亦源,打开这扇门。”墨渊站在2米*2米的正方形白色钢化大门前,用眼神向亦源示意。
亦源看了栏大门边界外右侧1.6米的指纹识别锁,10cm*10cm正方形液晶屏此刻黑暗一片。亦源会意地伸出拇指,在轻轻放在屏幕中央,静静等待着。
黑色方形液晶屏并未变化,也没显示一丝亮光,但钢化门却发出“吱吱”声响。亦源抽回拇指,方框液晶屏光滑平整,也没留下一丝痕迹。他看着眼前的钢化门,双手自然放进衣袋里。
一秒钟后,钢化门彻底打开,但从外向里看,房间一览无余,一大片无杂质的白色。纯白的世界比监控室更加神秘,勾起他浓烈的好奇心。
墨家医院使用的器具,几乎是国家顶尖科技,这纯白的房间里,会是什么呢?
墨渊平静地走进白色房间,亦源紧跟其后。当亦源整个人全部踏入房间后,传来一声“叮”的声音,钢化门在一秒内彻底关闭了。监控室外的忙碌声响全部屏蔽了,这里安静得只有师徒二人的呼吸声。
亦源打量着神秘的白色房间,天花板、地板、墙全是白色一片,自成一体的颜色紧密闭合,让人感觉这是个巨大无垠的密闭世界。安静、空旷、纯白,这房间不含一丝杂质,像一个巨大而神秘的空白地带,却散发着宝藏般的诱惑。
越是简单,越让人觉得不比寻常。越是未知,越能让人充满探索欲望。
从打开那扇钢化大门起,亦源的好奇心就被勾起,他新奇地打量这纯白的神秘世界,好奇地问:“老师,这是什么地方?”
“无名。这里没有名字。”墨渊思考了几秒钟,缓缓开了口。
纯净的白色,安静的空间,这个还未取名的地方,仿佛一块圣地,埋藏着未知的宝藏。而世间似乎有不成文的规律:越是未知,越会发人深思。
“这个地方没有名字,你是除我之外,第一个进来的人。也是除我之外,唯一被授权能随意进入的人。”墨渊轻轻开口,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认真地凝视纯白色天花板。
“这房间占地100㎡,是个标准的立方体。天花板、墙体和地板采用国际最新的绿色建筑材料。轻质、高强、抗震、节能而且环保。天花板、墙体和地板无缝衔接,给人无限延展的视觉冲击。这房间前后修整三次,目前基本让我满意。”墨渊走到白色房间的正中间,亦源紧跟着他,正想开口说话,墨渊却示意他噤声。
所有新奇,均在这立方体里。
“墨医生,欢迎您。”由于是初次投入使用,声音一字一顿,有点像鹦鹉学舌,却不影响受众倾听。平静的男低音,理智、平静,虽然是智能控制的声音,却让人的情绪变得冷静。白色空间每个角度都平衡地接收响度,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是均衡的。
亦源感觉好奇的情绪慢慢减少,似乎又验证了墨渊那不成文的理论:冷静的声线能稳定情绪。亦源叹服地看了墨渊一眼,纵然是人工智能,也被墨渊掌控在合理范围里。
“你好,无名。”墨渊对着空气轻轻回应,仿佛与平常同事交谈一般。
“墨医生,请问我能为你做什么?”无名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是主动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