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满溢,此间少年。
亦源容颜倾城,侧脸映着阳光越发完美。分明轮廓仿佛天神,美不胜收。他是上帝创造的宠儿,让人流连忘返。
而今,他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样的俊逸无双,这样的绝世倾城。应该有更好的锦绣前程,更应该有更好的卿卿佳人。
梦中的千飞说得很对,他是自由的,她不能成为他的负累。
墨临渭想抽出手,又不想弄醒亦源,她的手僵直在远处,只是瞪大双眼,迷恋地看着少年俊逸的侧脸。
“亦源,你这么完美,我怎么能奢望在你身边?”墨临渭喃喃自语,伸出另一只手,希望去抚摸他的发线。她又害怕被亦源发现,小心地将手收了回来。
她动作轻柔,还是让他清醒了,他揉揉迷离的凤眼,满眼都是血丝。她心中一酸,虚弱地问:“你有多久没有休息了?”
“不碍事。你终于醒了,我也就放心了。”亦源伸了个懒腰,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似乎这样,才能掩盖心中情愫。
见墨临渭手放在被子外,贴心地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关切地说,“不要把手拿出来,小心生病。”
亦源把病床调整到合适的高度,让墨临渭坐得更舒服些。
“我怎么了?”墨临渭听话地靠在背靠上,头有些晕沉。腹部传来饥饿感,虽然有营养液不断补给,但始终腹饿难忍。
“你感冒了,可能是夜里受了凉。师母见你没吃早饭,以为是累了。但你迟迟没起床,很担心你,就到你房间叫你。”亦源细心地把被子盖在墨临渭肩上,然后继续补充道,“等我走进你的卧室,发现你浑身湿透,还一个劲儿地冒虚汗,就把你送来病房了。不过你放心,老师说你只是受凉,等你醒了,很快就能回家。”
“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墨临渭低下头,忽略掉亦源眼中关切的目光,有些闪躲。
亦源温柔地把手放在墨临渭额头,虽然早知道墨临渭已经退烧,他还是细致地补充着:“已经不烫了,你昏迷了两天两夜,老师说没大碍,我就一个人守在这里。”
“对不起!我又生病了,害你们担心了。”墨临渭轻轻开口,许久没有听到亦源回应,于是抬起头,看着亦源憔悴的脸颊,又觉得愧疚。
虽然决定调整心态重新面对亦源,但两年来亦源无微不至的关心,换来她突如其来的冷淡,的确不够厚道。
“虽然遗传性抑郁症已经治愈,我也希望能尽快恢复健康,但我的身体实在不争气,偶尔还是会出现病症。这次又让你们担心了,我很抱歉。”墨临渭声音清浅,对亦源无奈地笑了笑。
言谈间,已经有了疏离。
亦源微怔,不可置否,依然淡然道:“小傻瓜,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哪里来这么多对不起。”
他拍了拍墨临渭的头,以为墨临渭心中忧虑,贴心安慰道:“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就赶快好起来,别让老师和师母担心。”
“嗯,我会努力的。只是……”墨临渭挤出一丝笑,看着亦源一脸轻松的俊颜,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还是不告诉亦源梦中的事情吧,他就要去美国了,她也准备以妹妹的身份与他相处,不能再给他增添负担。
“只是什么?”亦源认真地看着墨临渭,眼中满是期许。墨临渭的疏离已经让他不悦,现在欲言又止,更让亦源不安。从墨临渭醒来,她的眼神就有不对劲,尤其言行的刻意,实在伤人。
“没什么。你不是要去美国了吗?什么时候走,我得赶在你离开的时候康复起来,不然就不能送你了。”她费力地扯出一丝笑,因为心中难过,让那笑容看上去很不自然。
“还早呢!两个月后才开学呢,这一个月我还可以陪陪你。再说了,我去哈佛念书,又不是去定居,我只是暂时去一段时间,我还会回来的。”
“你放心,我会回来陪着你……陪着你们。”亦源耐心地解释着,怕墨临渭多想,又补充道,“你们一家人像我的亲人一样,我不可能一去不返。而且……”
“嗯。”墨临渭惺忪的杏眼有些暗淡,亦源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师徒情谊,他们都是缺爱的孩子,需要温柔相待,的确是她多想了。
她抑制住胸中的失落,故作轻松地道:“是啊,到时候带个洋嫂子回来,给我们看看。”
已不是第一次调侃他,但故作轻松,心早滴血。
“小丫头片子,你才多大,就开始调笑起我来了。”亦源说罢,伸出手逗弄墨临渭的脖子。
她素来怕痒,亦源又乘她不备发起攻击,她连连告饶,求亦源放过:“我错了,我不说了。放过我吧,源子放过我吧。”
见墨临渭恢复到平常的模样,亦源才肯放过她,看着病床上越发清丽的少女,凤眼里满是迷恋。
“临渭,我应该怎么面对你?”
最近,亦源的脑海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墨临渭的脸,离去美国时间越近,这张脸就越清晰。或许是过去两年他们占据了彼此生活的重要位置,所以才会在临别时候更加不舍。
那些陌生而神秘的情愫,他已然确认。他对墨临渭,恐怕已经不只是爱。他渴慕她,强烈非常。
两年来,他把墨临渭放在生命里重要的位置里,时刻关注,墨临渭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在离别之际生出无法割舍的眷恋和不安。
这已经超出一个少年狂热的爱慕,还有更深层次的情谊。
他希望和她一起,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于是,当看到浑身湿透的墨临渭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亦源的心几乎沉入海底,莫名的恐惧几乎让他窒息,他很怕再也见不到她。他甚至不顾墨渊的劝说,执意守在墨临渭床边,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只有呆在她身边,他才会安心。
可转眼,一想到投影的图像,亦源心里又生出怜惜。眼前的女子,总能戳中他心里柔软的部分,让他爱不释手,让他欲罢不能。
“临渭,我去了美国,你会想念我吗?”亦源为墨临渭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墨临渭手中。
墨临渭小心地接过那杯水,慢慢抿了一口。她详装不知地望向窗外,没未作答。
会想念,还是不会想念?
她从来没有想念过一个人,她在城堡一样的墨家庄园,每日每夜被监控被观察,她有资格去想念一个人吗?不,她没有。即使会去想念,她也不会告诉亦源,因为她只是他的妹妹。
妹妹!就应该安守妹妹的本分,不要有非分之想。
“也许吧。”过了很久,墨临渭吐出三个字,执意不去看亦源的脸。她害怕和亦源直视,说出心中隐秘的情感。对于妹妹这个新身份,她还没有准备好,她还需要一些时间。
“不想也好!对你的病情有益。”亦源呵呵一笑,身体开始下倾,他自我安慰般回应着墨临渭,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台阶。
也许,就是不确定。可能会,更可能不会。
“好妹妹!你先好好休息,我去通知师母你醒了。”说完,亦源转身走出病房,却无法忍受心中的烦躁。一句妹妹,说得轻松,却也口是心非。
墨临渭保持看着窗外的姿势,过了很久,她才机械地转动了头部的方向。她细腻而温热的情感在一瞬间集攒,她厌烦这不受控制的感觉。
看着亦源离去的方向,她的眼泪轻轻滴落下来。渐行渐远的感觉,就是这样吗?曾经的他们,几乎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啊!
想到此,墨临渭的眼眶竟不自主地蓄满泪水,她用力擦了擦眼角,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杜绝悲伤的情绪了。
妹妹,好妹妹。终究,只是他的妹妹。
……
忽然,一个火红的身影跃进病房,那鲜艳的红色似乎不停歇的赞歌,逼迫得墨临渭赶快擦掉眼泪。
千飞穿着红色衣裙,仿佛轻盈的精灵,灵活地走到墨临渭身边。
“临渭,你终于醒了吗?还记得我吗”千飞语气轻快,像欢喜的小鸟,脸颊上泛着对新鲜事物的喜悦。
“千飞?”墨临渭悠悠开口,看着陌生的少女,还不能接受她是真实存在的,“你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女孩。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梦啦。亦源刚刚又说了一次哦。好妹妹!他把你当妹妹呢。”千飞在病房里晃动,她坐在窗台上,光着脚来回晃动着,像轻快的精灵,浑身都散发着不真实。
“妹妹就妹妹!我本来,就只是妹妹。”墨临渭见心思被戳穿,声音有些恼,很快就降低语气,温柔道,“没什么大不了。我跟亦源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他当我是妹妹,我心满意足了。”墨临渭咬了咬下唇,不再看千飞。她固执地闭着双眼,忍住了眼里的湿意。
“你真的不觉得痛?你摸摸你那颗柔软的心脏,问问它,现在是不是很疼?”千飞走到墨临渭身边,对着她轻轻呵气。她动作轻盈,神态狡黠,像一只神秘的猫。
“要知道,我都觉得疼了呢。不信,你听听?”她将墨临渭的手放在心脏处,上下翕动的声音,果然孱弱得让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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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墨临渭的额头,感觉到少女光滑肌肤的美好触感,整个人都觉得清爽许多。他爱怜地看着她,生出一股满足和困倦。终于,亦源闭上双眼,趴在床边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