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贵不可言。
  墨临渭简单打量后窝到沙发里,她脱掉黑色高帮鞋,光脚踩在羊绒地毯上。池浅浅打开红酒瓶,拿出高脚杯坐在她对面。
  “墨渊把墨家的豪华飞机开走了,那里空间更大,也更安全。”池浅浅卸掉深蓝色披肩,晃动着高脚杯的红酒,她修长美腿交叠一起,微微向右倾斜,对墨临渭微微举杯。
  “这是?”墨临渭举起手里的高脚杯,和池浅浅对碰。
  “我和墨渊渡蜜月的私人飞机。我年轻喜欢四处走,墨渊那时还会陪我。我们经常坐这飞机环游世界。但后来墨老爷子觉得太招摇,又怕我耽误墨渊时间,就把这架飞机送我。给墨渊重新定制了私人飞机。”池浅浅喝了口红酒,若有所思。
  “我欣然接受这个礼物,却觉得老爷子小题大做。那时年轻,也不放在心上。但后来,才知大错特错。甚至……”
  池浅浅神色不悦,墨临渭也不深问,转换道,“后来你还经常出去吗?”
  “后来就没那心思,安心呆在墨家守着墨渊,给那他当便宜厨娘。”池浅浅美眸一转,眼睛又透着兴奋,与方才判若两人。
  “墨渊总说我败家,但我想要的,他几乎不过问。为了我的安全,还特别给我配置保镖。”唇角勾起满足弧度,像个幸福的小女人,“虽然墨渊情商低,却真心待人好。墨渊虽然嘴上说我败家,但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墨渊都不吝啬。”
  “那你还不知足?总是埋怨。”墨临渭微微刺她。
  池浅浅俏脸微红,娇嗔道:“千万别承认你满足了,因为这样就不会得到更好的。得不到的,才最珍贵。若即若离,方可长久。”
  “大概多久到濪城?”墨临渭对池浅浅的御夫术并无兴趣。
  “正常情况是两个小时。”池浅浅喝完杯中红酒,对摄像头轻轻开口,“Jay,起飞吧。”
  “Yes。Mrs.Mo。”标准美式口音的男低音传来,墨临渭心安不少。
  池浅浅拿着新倒的红酒,对墨临渭举杯:“临渭,你的新生活,现在起飞了。”
  碧海蓝天,香风微浮。
  私人飞机刚升上天空,由纽约肯尼迪机场开来的AF1160航班正准备降落,它们像两条平行线,在高空中擦肩而过,然后向不同方向行驶,仿佛就像人生。
  人生有太多无可奈何的错过,一次次擦肩后,错过的始终不能回头。
  命运,轮回。
  当飞机升上高空,墨临渭并未有首次登机的激越和心悸,她不由自主走到黑窗户面前,看着什么也看不见的黑色玻璃,伸出食指,轻轻一点。
  南临,再见。
  “临渭,我回来了。”心底响起沉沉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又仿佛隔得很近。那声音温柔清浅,浓得化不开的宠溺,让她几欲晕眩。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亦源专有的声线,只对她一个人温柔呵护的声线。
  悠悠望着玻璃,浑圆杏眼似初春的宝石,闪耀着灼灼光芒。一滴清泪从眼角溢出,像美丽珍珠,轻轻滑过脸颊。
  与此同时,AF1160航班靠窗户座位的俊逸男子,摘下白色耳机,激越的朋克旋律戛然而止。他抬起狭长凤眼,不由自主看着窗外交错的飞机,那黑色玻璃静默突兀,却像一道炽烈阳光,直逼他灵魂深处最温热的柔软处。
  一抹轻得抓不住的悲伤在心底弥漫,上一秒还兴奋难耐,因这陌生相遇迅速淡化。仿佛一只爪子轻轻在心脏一划,让他不由得心间一颤。
  对她的承诺,这次,终于能兑现了。
  回想在哈佛的时间,每日每夜在思念中痛醒。因为她在这里,即便没有他。
  很快,却能再见。不敢被墨渊发现,甚至不敢给池浅浅电话,只想偷偷见她一面。
  南临机场大门口,1.85m的高大男子茕茕孑立。
  棕色皮衣在阳光下反射光芒,修长的腿包裹在黑色紧身棉裤下,脚穿黑色休闲短靴。挺立直发乌黑浓密,分明轮廓被紫色宽边墨镜遮挡,丰满嘴唇性感魅惑,仿佛T台上衣锦华服的模特,引人注目。
  他摘掉紫色墨镜,狭长凤眼深邃潮湿,带着大洋彼岸温润的雾气,眼神温柔得让人沉迷。高挺鼻翼挺拔立体,精致五官宛若拜占庭教堂里俊逸的壁画。东方面孔混合着西方绅士风范,是完美理想雕塑,让人望之驻足。
  他提着小巧黑色皮箱,伸出手招来的士,长腿一迈,兴奋地坐进去。
  “去哪儿?”的士司机是位女子,热络招呼,声音激越,隐隐透着喜悦。
  “墨家庄园。”温柔的男低音从男子口中流溢,像古墓掩埋千年的玉器,音质温润清灵,闻之迷醉。
  “客人,你明星吗?南临很少有这么漂亮的男子。”女司机脸颊酡红,直勾勾看着后视镜里俊逸非凡的男子,声音几乎颤栗。
  “我不是明星。只是回来找我的爱人。”男子沉稳开口,眼神飘向窗外,唇角漾开温柔弧度,凤眼里全是思念。他摸了摸裤袋里精致的戒指盒,嘴唇勾起幸福的弧度。
  一年了,他离开南临一年了。他终于从大洋彼岸回到南临。
  他说过要送她报去学校到,亲眼看她在陌生城市重新开始。
  为实现承诺,刚离开五角大楼就直奔机场,他买了最近的飞机票,独自一人登机。五角大楼的特殊研究已基本完成,他负责的内容更是完美收工。
  他将证件和数据资料交给聂重华,丢下墨渊直奔机场。
  彼时,他与聂重华关系缓和不少。
  顶着墨渊滔天怒火,他义无反顾上了飞机。心理有一股力量在撕扯内心,似乎再不回来,墨临渭真的会变作蝴蝶,从他的世界飞走了。
  亦源不会解释。
  错了就是错了,虽然他宁愿承受墨临渭的冷嘲热讽,也不会解释两度失约的原因。
  他打定主意接受墨临渭的满腔怒火,思考哄她开心的办法。不过短短一年,她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充其量对他不理不睬,应该不会从心底排斥他去。
  忐忑地看着窗外,手指握着裤袋里的丝绸方盒。
  的士终于到了墨家庄园,亦源快步走下车,朝住院奔走。他长腿快速移动,几乎小跑,黑色行李箱在石板路上咯咯作响。
  近了,近了。
  越过那扇大门,就会见到墨临渭了。她有没有长高,有没有更漂亮,有没有想念他?
  他脑海思绪万千,心脏在胸腔不规则跳动,几乎马上会跳出身体。
  幽深的庭院,笔直的回廊,圆形的水池,熟悉的景象呈现眼前。
  墨家主院精致并无变化,他感觉回到了家。
  亦源轻吐一口气,拉着行李箱,一步步走进主院。
  可院门紧闭,还挂上锁。他记得,这主院从不落锁。凭着记忆走到墨临渭房门前,却见窗户紧闭,门上同样挂着锁。
  亦源满是期待的脸颊开始惊慌,他走出主院,去询问医护人员。
  “夫人和小姐两个小时前出门了。”这是亦源在墨家学习时最常见的大叔,相当于墨家庄园的二等官家。他平静地看着亦源,见少年越发健硕,真心为墨家高兴。
  “她们出门购物了吗?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亦源还在墨家时,池浅浅就喜欢拉着墨临渭购物,给墨渊和他捎带一两件。
  “夫人行踪从不透露。亦源,我把你的行李送到你原来住的房间?夫人一个月前交代,把你房间收拾妥当,如果回来就让你住那里。”大叔笑眯眯看着亦源,圆润的脸透着亲和。
  “谢谢。”亦源礼貌开口,跟着大叔走进房间,眉头微蹙。
  墨家名声显赫,为了安全,主人出门从不透露行踪。墨家安保措施更是严密,除非墨渊主动联系某人,谁也别想打进来。从前他并不理解,直到看到墨渊在五角大楼军官几乎把墨渊当神供奉,才感受到墨家深不可测的影响力。
  但有一种可能,在墨家能打通池浅浅电话。
  亦源天真地思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池浅浅的手机电话,对方是一如既往的盲音。
  上次通话,池浅浅也没说墨临渭考上什么大学。亦源后来问墨渊,却被墨渊更被一顿臭骂。他突发奇想早早回到墨家,原想给一个惊喜,看样子这样的想法着实不是好主意,或者他还会错过什么。
  亦源下定决心,一回哈佛,就找人联系被传得神乎其神的IT天才:Napoleon。
  传闻Napoleon天赋异禀,能破解世界上任何程序和软件,但那人生性怪癖,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出手必定狮子大开口,要价不菲。
  连夜飞机让亦源身心疲累,他走进浴室,脱掉衣裤,打开喷淋。滚烫的水从头顶喷泄,不断冲刷古铜色皮肤。亦源闭着眼,让舟车劳顿在水中缓解。
  身体在热水里逐渐舒缓,紧张神经进一步松弛,亦源满足地关掉水,穿着休闲睡裤,躺在了床上。乳白色棉絮轻柔温暖,散发着阳光气味。亦源深呼吸一口气,平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却是翌日清晨。
  丝毫没有墨临渭身影,亦源的心,有一丝烦闷,似乎,错过了什么。
  “夫人和小姐昨晚没回来,我先去为你准备早餐。夫人说,如果你想进小姐房间,我就把门给你打开。”又是昨天的大叔,眉眼里全是慈爱。见亦源点头,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后离去。
  长腿一跨,进入墨临渭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