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清华,目光灼灼。
亦源目不转睛,盯着墙面上的艺术照发呆。
相框内的墨临渭一身白裙,清丽无双。和一年前相比,相片上的墨临渭脸颊更精致,杏眼光华潋滟,轮廓分明,几乎九霄天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心底深处敏感的神经忽然一颤,身体也开始发热。凤眼灼灼地看着墨临渭美丽的容颜,伸出手指,想去触碰。他的脸泛着红潮,胸腔里翻涌的情潮几乎把他烤熟。
那是墨临渭,他陪伴两年的少女。在他离开的一年,以无法预估的速度成长,完美得超出想象。
那么美,那么出尘,那么让他心旌荡漾。
痴恋地从相框收回目光,慢慢走向梳妆台。4寸小框里放置着另外的照片,他迷恋地拿着其中一张,和照片里的明眸对视。他爱不释手地观摩那些照片,温柔眼睛里满是沉迷。
望望四周,确定没人后。他迅速抠掉相框,取出梳妆台上所有照片,做贼般塞进裤袋里。因为紧张,他的手不停战抖,正欲离开,却又走回屋里。拿出手机拍摄那些照片,将照片装回相框,只给自己留了一张。
小心检查手机里的照片,脸颊已经恢复如常。恰好有人叫他吃饭,他深情地看了看壁上艺术照,看着人关门落锁。
雅致早餐,食不知味。
明明超过二十小时不进食,却不感到饿。他草草扒了两口饭,将餐具收拾好放在门口,然后关上门,静静坐在书桌前。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张照片,小心观摩,仿佛瞻仰一件珍宝。许久后,小心拿着照片,平整地夹在书里。
心情复又高昂,乐呵呵地躺在床上,掏出手机不断看刚才拍摄的照片。像初恋的少年,对着手机里的人傻笑。挣扎许久后,终于挑出一张照片当作壁纸。
微风清扬,复古民居安静馨香。
正当亦源沉浸在兴奋中,手机屏却出现一个来电显示,闪烁界面写着两个字:“墨渊”。
呆呆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名字,不知该不该接。他深呼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横下心接通电话。
“亦源,你跑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回哈佛去。”墨渊粗暴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亦源眉头紧皱,不敢开口。
墨渊一定也离开五角大楼,见他不在,定是怒火中烧。最无语的是,他顶着着墨渊滔天的怒火飞回南临,连墨临渭的影子都没见到。
一种不好预感在脑海滋生,莫非,墨临渭已经离开南临,去了新学校?
“你在哪里?怎么不说话?”墨渊久久没有听到回音,心情更糟糕,他挖空心思也猜不透亦源为何开溜。亦源完美结束手头工作,把资料和证件丢给聂重华就不知去向,而他这把老骨头还在五角大楼奋斗,墨渊想想就气不顺,对着聂重华一阵咆哮。
“老师,您别生气,我……”亦源支吾开口,一时也没想到借口。
“别支支吾吾,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让司机去接你。”墨渊语气稍微缓和,但怒意未消,威胁道,“看我见你不狠狠揍你一顿,小兔崽子。”
“老师,我在一个边远地方散心,您不需要派司机来。”亦源小声开口,他不想欺骗墨渊,只说了大概。不说真话,不代表撒谎。想到此,亦源吐了吐舌头。
“你在南临?你竟然飞到南临去了。亦源,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墨渊看到助手拿出的卫星定位,愤怒地挂了电话。他掏出手机,立马给墨家庄园的人拨了电话。
亦源呆愣地看着突然断掉的手机,手心全是汗。他立马起身穿上衣服,收拾行李马上离开墨家。他还没有见到墨临渭,难道就空手而归?
刚收拾完行李走到门口,接他的二等官家已经来到门前,二话不说,就让身后四个保镖,架着他向外走。
“你们带我去哪儿?”亦源狼狈大喊,却只收到一阵沉默。这墨家庄园的人办事效率说风驰电掣也不为过,亦源认命地不再说话,任由四人架着。
亦源很快被打包送上去美国的飞机。
紧捏袋里的手机,再次看着少女精致的脸颊,他对着手机轻轻一吻,似乎墨临渭就在身边。
前世千百万次回眸,方换得今生擦肩而过。
世事轮回、变幻、无常,无数人在红尘滚滚中擦肩,熙熙攘攘奔涌的人潮里,亿万分之一的几率才能相识。如果人生是一场不可预计的概率题,题目和结果都像命运,充满着未知和无限。
缘分、执念、意欲。
多少人因为心间所好,静默坚守,用持久、缓慢来铭刻。人生兜兜转转,因为无常而幸运,也因为无常而沉迷,更因为无常而歇斯底里。我们会喟叹无常带来的不幸悲戚,很少感谢无常蕴含的特别和欣喜。
墨临渭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杏眼迷离深邃,像黑色的猫眼石,泛着涟漪。飞机稳稳降落在陌生城池,即使还未开舱,她已经感受到陌生世界的召唤。
这是陌生的城池。
新奇、迷乱、吸引、无常。
所有未知交织成陌生的乐音,循环往复。
这是她的选择。一个和南临毫不相干的陌生世界。没有人认识她,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去。她是濪城的过客,带着远方的风尘和期盼,毫无预兆地来到这里。
“夫人,一切如常,可以下机。”冰冷声线打断墨临渭沉思,池浅浅重新佩戴深蓝色墨镜,理了理真丝披肩,挽着墨临渭的胳膊,稳稳走了出去。
一个保镖在前引路,另两个保镖护在二人身后。他们一身休闲装扮,脸色平静,仿佛大街上的路人。却在绝对安全距离默默守护,警觉地观察四周。
池浅浅气定神闲。她挽着墨临渭,稳稳踩在红色扶梯上。美丽脸颊淡定自若,周身衣饰素雅寻常,却因不同常人的气质分外耀眼。
贵气逼人从来不在外物配饰,全依赖人本身。腹有诗书气自华如是,大家族的熏染也是如此。
墨临渭杏眼闪耀,新奇打量四周。
南临像精致完美的城堡,无论是绿意盎然的街景,还是悠然闲适的人群,他们平缓地保持着相同节奏,就像桃花源的武陵人,全身上下透露着真诚与善意。而濪城却不同,粗犷狂野,透露着浓厚北方风情,行人匆匆奔走,生活节奏明显比南临快许多。濪城虽比不上南临精致宜居,却更真实自然。
黑色豪车一同开出飞机,已经停在机场门口,保镖绅士地打开车门,墨临渭先坐进去,池浅浅紧随其后。
“夫人,现在去哪儿?”司机发动引擎,礼貌询问池浅浅。
“香榭雅筑。”池浅浅吐出四个字,摘下墨镜,对墨临渭温和道,“临渭,我给你在濪城准备了礼物。”
“浅浅,难道你上次出门,就是来了濪城?”墨临渭脑子一转,脱口而出。
“我的临渭可能会在这呆四年,我这个当母亲的,肯定要为你安排好。”池浅浅并不否认,刮了刮墨临渭的鼻头,心情大好。
“你又为我费心,我可怎么报答你?”墨临渭真心感激,心中涌过一阵热流。
池浅浅素来爱惜皮肤,每日花很长时间保养,可为了她,甘愿在这西北大地抛头露面。她为她费尽心思,可她何德何能?
“我就你这一个贴心小棉袄,不为你费心,为谁费心?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这些事也就动动嘴皮子。”池浅浅温柔一笑,将墨临渭搂在怀中,一阵亲昵。
香榭雅筑,欧风弥漫。
黑色豪车很快开进香榭雅筑独栋式洋楼。这是濪城最贵的欧风洋楼,处在黄金地段,采光和隔音效果极好。
热带树桫椤高达十米,梧桐树高大环抱,绿化率超过70%,环境优美宜人。这楼共三层,建筑面积约1000㎡,三角形仿木制屋顶被梧桐叶遮盖,完美映入植物中。虽不像南临乔木林的小屋,却别有意味。
墨临渭双脚踩在柏油路面上,看着白色洋楼深呼吸一口气。虽猜到池浅浅会给她准备独居小屋,却不想这般隆重。
“临渭,这是你在濪城的新家,你可欢喜?”池浅浅摘下墨镜,慈爱一片。
“接到录取通知书,我就派人调查过。香榭雅筑是濪城最贵的富人小区,住户多为濪城大学学校高级董事,居住人群的素质修养不差。”
“这里环境优美,安静优雅,适合人居住。最重要的是,这里物管公司把安保放在首位,你住这里,我也放心些。”
“我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啊,而且上大学,肯定会住学生宿舍的。”墨临渭对这厚礼有些失措,感觉池浅浅的手明显一僵,抬着头对她敞开笑脸,兴奋道,“以后你若是想我了,就来这里度假,虽然没有墨家庄园年代久远,应该也是消遣的好住处。”
池浅浅失落的心情立马好转,絮叨道:“我怎么放心你一人在这里?我特地从墨家给你带来两个人,你也认识。”
香榭雅筑内微风阵阵,最贵别墅门口,池浅浅和墨临渭像一道亮丽风景,一个丰韵娴静,一个青春逼人,生生将濪城最贵小区的风景比了去。
欧式别墅前,一男一女双手合拢,像训练有素的高级管家,安静站在门口。
那男子,不是墨乙桀,又是谁?
墨乙桀恭顺谦卑道:“夫人,小姐,辛苦了。欢迎来到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