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
对墨临渭来说,无疑天昏地暗。
环顾四周,看军训场恢复如常,终于恢复神智。
女生们奇怪地望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如狼似虎,生吞活剥。
墨临渭无措至极,心脏一阵阵抽痛。这里的每个人仿佛都有攻击性,他们粗暴的肢体语言跟墨家差别太大。她有种进入狼窝的崩溃感。
张成功却在得意。想到神秘人的许诺,只要给墨临渭足够的惩戒,他就能飞黄腾达。看墨临渭瑟缩模样,定然怕了。他清清嗓子,悠闲道:“墨临渭,请出列。”
女生的目光更加不怀好意,毫不顾忌盯着墨临渭,仿佛控诉。
墨临渭心间涌过一阵剧痛,她已经很努力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天不从人愿。她不愿被关注,她真的很害怕。
庄序上次叫她出列,她已被敌对。若再次走到人前,自然众矢之的。
“难道只想安静军训,也是一种奢求吗?”
头顶阳光炽烈,晒得她发昏。她痛苦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头部传来一丝疼痛,大脑深处的细胞似乎破裂,脑袋也不受控制变得沉重。
视觉神经被压迫,眼神开始模糊。脑袋仿佛被狠狠碾轧,痛不欲生。
墨临渭咬着牙,感觉大脑被刀割开一道口子,空气从缝隙里蹿进去,天翻地覆。
当墨临渭苦痛不堪,张成功再次变了脸色。
墨临渭故意冷淡,对他的指令充耳不闻?
难道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会被墨临渭打破?
部队纪律严明,领导和下级界限分明,领导下达命令,下级若不回应,会受到严格处罚。他被呼来唤去太多次,到了濪大,好不容易找到满足感。怎么可以?
“张成功,你果然是个孬种。”
“就是,连个普通小丫头片子都管不了。”
“孬。怪不得一直是个低等士官。”
嘲笑声不绝于耳,连女生们都有异样眼光。
张成功咬着牙,大步走到墨临渭身前,厉声道:“墨临渭,你给我出列。”
墨临渭终于有一丝清醒,但头更疼了。仿佛在手术台上被人开颅,却没有打麻药。
她捂着头,动弹不得。
张成功怒火中烧,简直度秒如年。
法学院女生的目光更奇怪了,她们在张成功和墨临渭之间来回,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在眼神中流动。似乎在互相探寻:“教官和墨临渭,最后谁会赢?”
气氛变得很微妙。
女生们探究的目光让张成功更加羞恼。
权力就是一种毒药,一旦沾染和触碰,就再也不能放手。他累积的权威正被无情地挑战。如果放任,他会彻底失去那点微茫的权力。他不能停下来,他一定要给墨临渭惩戒,让藐视他的人付出代价。
“墨临渭,你给我出列!”暴怒声吼,扯着墨临渭的手,竟真的走到人前。
法学院的女生震惊了。
张成功发怒了。她们,能有好日子过?
军训课程,有着不低的学分。惹怒张成功,关系到最后成绩,也关乎脸面。不然谁愿意和一群大老粗调笑。寻常人刻意讨好,墨临渭却直接顶撞。
女生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刚入大学,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立正。”张成功声音极大,把怒火全部发泄在墨临渭头上。
?“你给我站在这里,没我的口令,你就别动。”张成功厉声,对着一众女生露出得意神情。
大厦,将倾。
墨临渭意识模糊,却只能跟随张成功的指令,僵硬运动。可炸裂的脑袋,痛不欲生。
“这就是亦源坚持的完美世界?”
心中冷嘲,意志轰然坍塌。
原来,是她会错意。现实,从来是虚妄,哪里完美至极?
只觉脑海里的一根光柱在坍塌,疯魇般沉沦在悲怆和痛苦中。
防御机制受到了极大影响,只听到心中某个东西碎得彻底,似冰川轰然坍塌,四分五裂。
忽然,双眼一黯,眼球迅速翻转起来。眼皮飞速闪动,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终于,在灰败的腐化景象里看到一个人。
她心心念念,时刻盼望。
千飞。
红衣飘飏,风华绝代。
千飞站在那些灰败景象里,左眼角下的泪痣晶莹欲滴。像初升红阳,支撑着这块废墟。
墨临渭心里的完美世界变成了残垣断壁,千飞就站在废墟里,默默地注视着无尽烟灭灰飞。
她转过头,清亮眸子,光芒璀璨。温润中,竟是慈悲。
满天神佛,不过如此。
“千飞。千飞。”委屈,挣扎,终于在千飞出现时,换作呼唤。
千飞莞尔,清冷淡笑:“临渭,别怕。交给我。”
现实,清醒。
张成功志得意满。却不知,身旁少女笔直站立中,眼皮动得更快。
“你们看看,这就是违背军令的代表。她执意妄为,所以叫她到前来站军姿。”
得意转头,指着墨临渭的鼻翼,就差指手画脚。分明的羞辱,不留情面。
却见少女笔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张成功讪讪,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的脸,只觉两道冷光如冰似箭,刺得他双眼发花。
那股森冷,仿佛杀气。
张成功忽然感到恐惧。为什么瞬息间,同样一个人,似乎成了另一个人。
趋利避害,人之天性。张成功心中有鬼,下意识退远一步,似乎这样,才能理直气壮。
千飞眼眸翻转,思量对策。
张成功和华夏子弟兵大相径庭,此人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华夏子弟兵一向把大众当作亲人,在华夏人民遭受天灾的时候,冲锋陷阵,奔走第一。华夏人民才送“子弟兵”的称号,因为他们一心为民。
现在,张成功竟不管不顾,对墨临渭粗鲁蛮横,俨然“害群之马”。
谁,给张成功的胆子?
“你看什么看?”张成功恼羞成怒,指着少女就要怒斥。但少女眸光一瞥,森冷寒气让他胆色全无,竟不自觉转过身去。
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如果被戳穿,他得不偿失。
谁料想,须臾间,墨临渭竟有这样的气势?
千飞受辱,胸闷气急。
南临,怎有此类人?南临人丰衣足食,彬彬有礼,从不高声喧哗。即使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保持礼貌和风度。
墨临渭可是墨家少主,哪里会受这等闲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成功,你果然有胆。
千飞冷漠依旧,恨不得把眼前人万段碎尸。
她不是墨临渭,对世间万物没有所谓的“道义”。她的世界只有墨临渭一个人,只要有人伤害到墨临渭,她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张成功,你竟敢羞辱墨临渭!”眼露杀机,疯狂地盯着张成功的脸,全是狠绝。
“你……”张成功骇然,竟不敢动一分。
女生们发出一阵嘘声,几乎谴责。
千飞一僵,为墨临渭感到心痛。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墨临渭与世无争,就是一张白纸。她们竟同仇敌忾,当墨临渭是罪人
“临渭,你隐忍负重这么久。这群人就对你落井下石。你的善良,只会让你被更多人伤害和摧毁。”千飞悲悯,心痛不能自制。
“你心心念念的完美世界,就这样回报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被这群人羞辱。”千飞
嘴里念念有词,但语速很快,让周围的人根本听不到声音,只看见她嘴唇上下的翕动。
“墨临渭,你是在顶撞张教官吗?”黎蔓忽然出声,想给张成功留个好印象。一旁的裴非衣拉着她衣袖,被她狠狠推开。
“这是军训,不是你家。你既然来了濪大,就该懂得长幼尊卑。张教官现在的话,你就该听。”黎蔓声音有些高,“不过,你这样的狐媚,恐怕也是无人管教,哪里懂得礼义廉耻?”
说完冷哼,不屑至极。
“是吗?”千飞冷哼,站在原地,径自松动着手臂和大腿,粲然一笑。
“教官没叫你休息,你竟然……”杨娃目瞪口呆,墨临渭竟然不怕,难道她不怕被扣了学分,甚至开除学籍?
“长幼尊卑,言听计从?那我问你,是不是张教官叫你立刻去死,你也要听从指挥?”千飞走到杨娃跟前,讽刺甚浓。
“你?你强词夺理,你……”杨娃惧怕,不自觉后退。
“张教官今晨罚我,让我一人跑了十五公里,就因为你说我踩着你的脚。那我请问,我是踩了你的左脚,还是你的右脚?”千飞咄咄逼人,气势越发强硬,尤其一身冷寒,让杨娃节节败退,只得“你你你”支吾,不敢多言。
“因为,你根本撒谎。若不是,就到校医院出个检查证明,不然,我定然告你诬蔑诽谤,离间同学,破坏纪律。”千飞步步紧逼,让杨娃生出惧意。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校医院检查伤势。不然你这刁女处处毁我名声。”千飞作势要拉杨娃立刻去校医院,杨娃求助似看着周围,竟无一人出来相帮。
千飞唇角一勾,计上心来。
颠倒黑白,这么浅显的道理,临渭为何不去争辩?
而她,这个世上最独立、最霸道又最自我的存在,她才不管礼仪道德。哼,在她的临渭面前,这些连屁都不是。
她,从不按常理出牌,更不会忍气吞声。
只要是伤害过临渭的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她都绝对不会手软。
杨娃等人,处处为难,她绝不放过。
还有张成功,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她也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