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会所。
纯白色手术室,庄序来回踱步,表情暴怒。
“她中了什么毒?”
“少爷,容我几人先化验。”
“要是她有任何闪失,你们都别想活了。还有,不能留下任何疤痕。”庄序愤怒,更是自责。
“少爷,您强迫施压,适得其反。不要耽误墨小姐的治疗。”威廉递上一杯红茶,规劝庄序。
庄序冷哼一声,终是坐下。
只见少女素白手心上绵亘的疤痕,几乎成为断掌。那疤痕妖冶黝黑,血流不止。
“少爷,已经检查出,她中了美人笑。必须割掉手掌的伤口,不然会持续扩散。”
“那还等什么,赶快手术。”庄序敛眉。
“等等。”微弱女声,千飞转醒。见四周光洁一片,还有庄序怒吼。
“你醒了。”庄序大步向前,在众人面前失了方寸。
威廉眉心一皱,深思起来。
“扶我起来。”千飞睁眼,模糊记得庄序一直抱着她。黑色跑车如瑰丽弧线在濪城疾驰。只见末日会所方向,眼前出现一宽敞大门,就像做梦。
她隐隐猜到,庄序是末日会所主人。
费力坐起,盯着头顶上的投影,认真道:“可以手术,但不要麻醉。”
“这?”麻醉师盯着庄序,不敢继续。
“听她的。”庄序皱眉,还是做了决定。
即使中毒,千飞也要保持理智。这身体,她不能掉以轻心。
手术过程并不轻松。医生们几乎割掉右手掌上的伤口,生生把那条纹路变成断掌。
少女额头渗出细汗,眉头却没有皱一下。如今,她越能感知身体感官,尤其是痛。撕裂的痛苦,让她眉心微蹙。
但,她一动不动,像一樽冰雕。
庄序看呆了,严肃异常。
他年少被庄壹严格训练,伤痕累累。医生为他整治,即使麻醉,庄壹刻意逼着他睁开眼睛。久而久之,寻常麻醉剂对他毫无用处。由此,他到现在几乎成了“无痛人”。
也因此,他对庄壹的敬爱演变为抵抗甚至仇视。他甚觉,他不过庄壹驯养的猛兽,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
如今,千飞主动不要麻醉。
他猛然从回忆里抽回目光,眸子全是沉痛。
“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不可思议看着那包着层层纱布的手掌,还有托盘里的黑色腐肉。
“美人笑,是什么毒?”千飞坐起身,平静异常。
“濪城土著居民特有的毒,主要是为了让女子彻底毁容。”
“彻底毁容?”庄序一凛,对季辛越来越憎恨。
“因为民风开放,当代同样三妻四妾。主母为捍卫地位,只要美人笑沾到皮肤肌理,会留下丑陋疤痕,就算整容也无济于事。”一个医生严肃冷眸,知无不言。
“她也会留疤?”庄序眸子黑潮涌动,自责看着千飞。
“美人笑,却是心如蛇蝎。留疤,我就剜掉。一次不行,剜掉第二次。一直,一直,总会彻底根除。”千飞冷着眼,恨不得把季辛凌迟。不过,那人作茧自缚,硕大的丑,跟随一生。
“小姐不必多虑。我方才化验发现,小姐体质非比寻常,伤口愈合能力极快。甚至说,您百毒不侵。”
“那你为何要剜掉那块肉?”千飞蹙眉,“难道,你想复制我的皮肉细胞,继续研究。”
医生讪笑,他的确这么想的。
“烧掉。她的一切,都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庄序敛眉,对威廉示意,“送他们回美国,我不想再见到。”
那医生彻底慌神,拉着威廉衣袖,哀求:“我誓死跟随少爷,只是爱好医学。求您和少爷说说,饶了我们。”
“滚。”庄序越发痛恨,只差抽出配枪,当场结束他的姓名。
“等一下。”千飞出声,“我看你有几分才学,你仔细告诉我,美人笑真的只有濪城才有?”
“千真万确。美人笑制作方法相当隐秘,据说必须用濪城人血肉。因为美人笑一旦碰到血液,会加强人的情绪,比如愤怒、恐惧、仇恨。外邦人并不知道这附带作用。”
“所以,季辛她们的癫狂,是另有原因?”千飞微笑,看着庄序的眼,“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你们少爷说。”
一室,两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莫非,你派人跟踪我?”千飞笑容不明,盯着庄序的眼睛。
“有人给我发了信息,让我赶去那里。”庄序背过脸,他怎会承认,他真的派人跟踪。
“仅此而已?”千飞试探,也不深究,反正,跟踪她的,何止庄序?
“发讯息的人查出来了?毕竟救我一命,好歹该感谢一番。”
“打过去,已经关机。或许,被注销了。”庄序感慨她聪慧过人,不由欣赏。
“你走吧,我要休息。”千飞下逐客令,躺回床上。
庄序自责,不再逗留,只说:“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法学院,孙晖面色沉重。
军训刚完,法学院就发生恶性事件,一个毁容,一个下落不明。
?“孙书记。季辛她们,会怎么样?”裴非衣怯怯,柔弱惹怜。
“送到公安局,依法处置。聚众伤人,板上钉钉。”陈朱安义愤填膺,想到受害者墨临渭,头疼不已。
“非衣,你先回去。你做得很好,有勇有谋。”孙晖对一旁的裴非衣微笑,眸中探究,丝毫不减。
“孙书记,陈教员,那我就先走了。”裴非衣走出办公室,嘴角勾起微笑。
季辛,还有一宿舍的党羽,彻底被赶出濪大。她举报有功,坐收渔利。听说,就连墨临渭也受了伤,她的辛苦隐忍,总算没有白费。
美人笑。她母亲给的秘药,就怕季辛无福消受。
在她面前的障碍,她会一步步铲除。笑到最后,才是胜者。庄序,她志在必得。
“孙书记,您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让裴非衣接任季辛的团支书职位?”陈朱安疑惑,见孙晖面色越发凝重。
“和季辛呆在一个宿舍,除了裴非衣,所有人均被牵扯。她独善其身,难道不值得推敲?”
“她恐怕是被季辛等恐吓,所以不敢举报吧。毕竟,她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你可知道,裴非衣母亲是谁?虞听雨,虞闻阑嫡亲的妹妹。”孙晖坐到椅上,喝了口茶。
“如果她真的有心举报,为什么不在事情发生前。其实,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制止许多事发生。可她在事情发生后通知你,还恳求我们不要保密。有这样心思的人,当真会怕?”孙晖揉着额头,心思越发沉。
“今年的新生,心思怎么越发深沉?”陈朱安一点即通,也明白过来,“裴非衣或许是真怕,也可能是坐收渔利。那还要她担任团支书吗?”
“团支书也只能是她。虞闻阑推选校长的事情,校董事会已经有了消息,不出所料,他一年内就会上任。”孙晖叹口气,心情越发沉重。
她看着窗外,只觉深秋落叶,越来越冷。
濪大,将有一番新的天地。
末日会所。
千飞光着脚,细细打量四周。
灯光明亮,不知白昼黑夜。墙壁泛着冷光,透出金属气味。冰冷气息,不似地面。
“这难道是在地下?”
她蹙眉,对庄序身份越发猜疑。
干净简洁,整齐有序。黑白两色,建造的地下世界。
这里,更像是军方布置。
“你去哪里?”庄序白衣黑裤,走到她面前。他不由分说检查她的手掌,见纱布完好,松了口气。
“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我已经向法学院请假,你必须等到完全康复才能走。”霸道不容置疑,却透出一丝关心。
“多谢你费心。不过,你最好还是让我走。”千飞抽出手,语气淡漠。
“你是我的女友,我不会让你任性妄为。”庄序执拗,再次握着她的手。
“女友?”千飞嘲讽,“若不是你,我会受这无妄之灾?”
“我已经为你讨回公道。季辛三人被判无期徒刑,我让她三人在狱中受永生折磨。你,还不满足?”庄序愠怒,他何曾低声下气过。
“我不是你的女友。庄序,你扪心自问。你强加给我的一切,就是你所谓的讨回公道?因为你,我在濪大自由全无,被人仇视。除了痛苦,你还给过我什么?我,凭什么要做你的女友?”
千飞面无表情,讽刺万分。
“我对你够好……你不要得寸进尺。”庄序气急,捏着少女的手,浑不觉,那里还裹着纱布。
“瞧,几句话,就让你恼羞成怒。甚至把我强留于此,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千飞目光清洌,直视庄序眼眸,血腥味在空气弥漫。
千飞吃痛,毫不退让。
“巧言令色。千飞,你就没有隐瞒?你那变幻莫测的身世,还有诡异行踪。你告诉我,你背包里的黑色假发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墨临渭,还是千飞?”声声质问,丝毫不让。庄序挑眉,怒意难消。因千飞眼神空洞无物,对他毫不在意。他气恼,只想狠狠惩戒。
“这与你何干?你到底希望我是谁,墨临渭,还是千飞?”她心中清明,忍着剧痛,不愿纠缠。
“你……”庄序再次无言以对,一双手越发用力。只见一滴血落在地板,发出声音。
“少爷。”威廉忽然出现,打破僵持,“墨小姐的手流血了。”
庄序回眸,看自己满是血色的手,眼中一痛。他伸出手,想碰触,却见千飞转身,冷冷道:“庄序,我们,从来就是陌生人。”
她转身,孤傲清冷,却戳得他心脏生疼。
他又伤到她?他明明只想,对她好一些。
“什么事?”
“有一股力量在攻击会所。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