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千飞薄怒,难得骄纵,“我喜欢两种口味,难道不行?”
她看向空座,一时无话。但她明白,临渭的意志,如影随形。可临渭,并不知晓。
“都依你。”庄序浅笑,如法炮制给空杯倒水,微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性子。”
墨临渭差不多要笑出声,见千飞一脸正色,只觉抑郁少了许多。
曾几何时,亦源也这般对待自己吧。
物是人非,她衷心祝愿千飞觅得良人。只盼这温存地久天长,不像她半途而终。
她捏着千飞手心,表达祝愿之情。
千飞轻呼一口气,终于放心。
庄序殷勤备至,不停给千飞夹菜。他眉宇勾笑,只要她愿在身边,一切都好。
不觉间,一餐饭竟无声吃完。
“去哪儿?”庄序淡然,心情大好。
“不用你送,我若需要,会主动联系你。”千飞傲娇,手心却是薄汗。
庄序蹙眉,双指捏着她尖细下巴,轻吐口气:“越发娇惯了。不过,我喜欢。”
墨临渭再忍不住,笑出了声。
庄序回眸,只听得空气中有一丝浅笑,见千飞面色如常,在她额间落了一吻,翩然而去。
“飞,他是真的喜欢上你。”墨临渭揽着千飞腰肢,笑得从容。却不知,千飞那僵硬的脸,这才有了血色。
“临渭,谢谢你的成全。”
“我等会儿要去图书馆,就快放假了,还得温书。”
图书馆。
墨临渭将厚厚一沓书籍放在还书台,却发现上次那名管理员忽然换了人。
“她被学校破格提拔了,现在行政管理科。”
临渭点头,努力的人,值得被鼓励。
她,还需要更努力一点呢。听说经济学院的顾老师点名要她参与科创项目,据说是考试分数不俗。
面对新生活,总该更认真对待。
她抬眸,两眼放空。闻得四处香气盎然,濪大这学府四季植物茂密,即或冬日,也有丝丝温情。
沉默看着天空,酸涩却忽然笼着自己。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千飞的?
都说闺蜜一旦恋爱,就会有所不同。
庄序说得对,她不能霸占飞。
“这不是墨临渭吗?”尖利嘲讽,扑面而来。
裴非衣淡然,故意碰撞。一手的书,落了满地。地面潮润,书面濡湿。
临渭心疼,蹲下身捡起书来。
裴非衣却踩在书面上,居高临下道:“装腔作势。顾老师的项目,你主动退出吧,我志在必得。”
临渭一怔,她已刻意屏蔽蜚短流长,但科创项目早就板上钉钉。
“临渭,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热心招呼,瞬间变脸。裴非衣蹲下身,作势拉她。
表里不一的姿态,让临渭愈发疑惑。
原来不远处,陈朱安走了过来。
她似觉察到裴非衣诡计,立刻起身。谁知裴非衣直直倒了下来,连声娇呼:“临渭,地上滑,别拽我。”
“我好心拉你起来,你竟然……”
她指着墨临渭的脸,人也倒在地上,死死捏住临渭的手腕,低声道:“我绝不就此罢手。”
陈朱安姗姗来迟,见裴非衣梨花带雨,神情微变:“需不需要去医院?”
虽尴尬,还是扶起裴非衣,面色不显。
“我回宿舍敷一下就好,临渭也不是故意。”裴非衣眸内娇弱,竟真的一瘸一拐走向宿舍,难辨真假。
临渭看二人相携离去,眉心微皱。
这好不容易的平静,怕是再难继续。
法学院。
新春晚会。
霓虹灯光,十色迷离。
舞台上歌舞燕升,言笑晏晏。
临渭和千飞坐在一侧,静静观赏。
或许心灵感应,当临渭把今日与裴非衣的事说与千飞听,千飞义愤填膺,非得陪她参加。
却见舞台下,红发少女衣衫光鲜,明眸皓齿,已成四方风景。
裴非衣辅一出场,就见台下少女明艳动人,即使在黑暗中,也吸引了无数目光。她怨毒一笑,粉墨登场。
只见她舞姿轻灵,足尖旋转,在巨幕中央翩跹蜿蜒,破蛹成蝶。
台下掌声雷鸣,一舞惊鸿。
她谢幕,笑得从容。却又在即将退幕时,突然倒地,发出一声惨叫。
“墨临渭,你害我好苦。”
说完双眼一黑,晕倒在地。
全场震惊。
千飞目光如炬,盯着裴非衣落地动作,手心捏紧。
难道,裴非衣在图书馆的一跌,就为了今日?
她捏着临渭手心,耳语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
校医院医务室。
林纾为裴非衣摸骨,只见托盘里放着一根5厘米长针,血珠森森。
“你好歹毒。”裴非衣怨怼,“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在图书馆害我跌倒不成,还在我的舞鞋里放上这长针。”
声声控诉,泣血滴泪。
陈朱安面色一寒,却还有理智:“空口无凭,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要含血喷人。”
“陈教员,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裴非衣恼羞成怒。
千飞侧目,正色道:“我为何害你?”
“你真要我说?”裴非衣冷声,面色惨白,却义正言辞,“图书馆,我二人发生争执。因为庄序学长对我有意,你吃味,所以推我在地。你明知我新春晚会要表演,故意在舞鞋里放了长针,你……”
两女为一男相争,因情生怨,也解释得通。
千飞冷笑,这裴非衣是傻了么?凭空捏造,却说得绘声绘色。
陈朱安全程黑脸,冷言道:“你先养伤,等痊愈了,学院自会细查。”
林纾看向千飞,却见千飞对她摇头。此刻任何人帮临渭说话,都会落人口实。何况,这事本来子虚乌有。
但,流言甚嚣尘上。
“墨临渭因怨生恨,陷害裴非衣”的流言越演越烈。
法学院教务室。
孙晖蹙眉不语,明明都要放假,法学院又出事了。
“今年的学生,越来越不像话。不管事情真假,流言一出,对女孩子名声伤害极大。”
“虞校长已经下了通牒,让我们酌情处理,还特别叮嘱,千万不要顾及他的面子。”陈朱安冷哼,对裴非衣这类子弟越发头疼。
“必须给一个交代,不然情况堪忧。法学院今年太引人注目,不能再得罪了虞闻阑啊。”
孙晖眉头越发皱得厉害,长叹一声:“要怪,就怪临渭太惹眼了。木秀于林啊。”
“砰砰”。
敲门声响,裴非衣杵着柺杖,在另一名少女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
她脸色苍白,委屈至极,盯着偌大房间,若有所思。
团支书果然是个好职务,第一时间接触到学院政策、奖学金发放、学生荣誉……等一系列的优势。更重要的是,作为团支书,她俨然揣摩到学院领导心思。
她明白,就算子虚乌有,有虞闻阑暗中帮助,这次墨临渭也该受些责难。
当然不能直接赶出濪大,不然她还要怎么报复?
正想到,千飞走了进来,气定神闲,目光笃定。
“临渭,你……”裴非衣条件反射般向后一缩,似乎墨临渭真会伤害她。
“你对她那么和颜悦色干嘛?这扫把星把你害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你如今这样,都拜她所赐。”陪同少女心直口快,愤愤不平指着千飞。
“闲杂人等,是不是该清场?”千飞冷漠,却见裴非衣瑟瑟一抖,不自觉皱了眉头。
“非衣,我们会公事公办。再说,还有我在,她还能把你吃了?”孙晖冷讽,对裴非衣越发嗔怒。
这丫头小小年纪,演技却是不俗。
房间只剩下四人。
“非衣,你是受害者,希望怎么处理?”陈朱安开口,目光审视。
“我……我不知道。”裴非衣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这就给我定罪了?”千飞出声,咬字极重。
“你们发生争执在先,事后出现舞鞋钉子事件,她一口咬定是你所为,当着学校那么多领导……”陈朱安加强语气,却是力不从心。
“她说是我放的钉子,就是我吗?”千飞辩驳,冷傲道,“欲加之罪。”
“就是你做的。”裴非衣激动万分,哭诉道,“除了你,谁还会做这等事。我和庄序……”
“非衣,不要冲动。”孙晖出言阻止,眉心越紧。
“这事大家都别再说了。学院会给临渭一个警告处分,算是补偿。”陈朱安冷言,这对少女算是保护了,如果虞闻阑真的深究,那才是真正的欲加之罪。
“我不同意。”千飞站起身,“我没做过,为何承认。如果学院不公,我……”
话未说完,庄序推门而入,高声道:“我们就法庭上见。”
他身影颀长,肩上还有雪花。
“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还要硬撑到何时?”他揽着千飞的肩,眸色微暖。
“我能处理好。”千飞低语,不自觉拂掉他的手。
“庄序,这是法学院内部事,你无需操心。”孙晖蹙眉,这霸王一样的学生,法学院也是惹不起的。
“裴非衣口口声声和我有关,因我才有如今局面。怎么和我无关?”庄序冷嘲,寒光盯着裴非衣惨白的脸,阴鸷道,“想打我的主意,也要照照镜子。”
裴非衣僵冷万分,气势明显不足,颤栗道:“学长,你不要扭曲事实。”
“你不惜用苦肉计陷害她,目的不就是我。我明白告诉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视线范围里。我不管你舅舅是谁,敢害她,就是与我为敌。”
“请二位秉公处理。”
他牵着千飞的手,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