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顾朝西神色微漾,裴非衣的到来,着实让他惊讶。
索性裴非衣并无停留太久,很快离开,但他分明看见,非衣脸颊隐隐的嘲讽与算计。
墨临渭置若罔闻,她纯白如纸的表现让他松一口气。至少,她并不知晓他身后的复杂隐情。
可危机,似一触即发。
夜半。
香榭雅筑。
虞姜刚泡完花瓣澡,看着裴非衣偷偷发来的照片,眉心微皱。
白皙肌肤殷红点点,全是欢爱痕迹。点点红痕似蔷薇,在白瓷肌肤如花绽放。换作其他时候,她无疑欣喜,可唯今,心里堵得发慌。
女人的第六感,太过强烈。顾朝西和那少女间,似有端倪。
胃部微痛,那是长期节食造成。
“朝西是我的,他是爱我的。朝西会一直在我身边。”
她自我安慰,披上半透明蕾丝睡裙,深V领低胸开叉,裙摆刚好遮住臀部。美丽胴体在睡裙下若隐若现,展现着女性独特的美丽。
欢愉之后,她容光焕发。她美眸含笑,幸福异常。
脑海闪过顾朝西俊朗的形,脸颊泛着红晕。酡红脸颊因兴奋更迷人,像娇艳牡丹,绚烂盛放。
他并不热衷情事,克制有礼,即使最兴奋时,也保持理智。
“多想有个孩子。”
虞姜淡然,孩子便是保障,能尽快结婚。
如此,便不会有担忧。她要向全世界宣布他是她的,他无法再以事业为由拒绝她。
但,他每次都做安全措施,一次次打碎她的幻想。
“不急,孩子一定会有。”
她理了理头发,喷了香薰,浓烈玫瑰花香弥漫全身。
她满意回转,起身去了卧室。
一墙之隔的卧室,顾朝西休闲躺卧。
灯光靡靡,暧昧非常。
他穿着白色睡衣,精瘦肌肉若隐若现,竟别样诱惑。
面容俊朗,透着成熟男子的内敛精芒。檀香味淡然浅薄,若有似无,却无比诱人心神。
他脸色平静淡然,宛若天外仙人。
“真真,一副好皮囊。”虞姜满足。
天生俊逸,博闻强识,腹有诗书气自华,书卷气浓,出尘俊逸。这样的男子,她爱得倾心入骨,爱得小心翼翼,爱得步步为营。
“朝西,夜深了。”她温软,娇羞走向他,容颜羞涩。
他点头,一语不发。目光却未移开书籍,从容优雅。
他极少笑,带着超越年龄的冷静和淡漠,不食人间烟火。
他不参加集体聚会,专注自我事业。可成绩总接近满分,品学兼优。
他话很少,却保持每学期在国际的核心期刊上发两篇学术论文。
他如此认真,几乎吸引她年少所有情愫。
只是,他太过优秀,非比寻常。清俊脸颊始终疏离淡漠,让她沉沦其中,却不能安全。
他们的爱情,从头至尾,似就不对等。她在仰望,自觉高攀。
“还好,你终于属于我。”
虞姜轻哼,即使生活在一起,即使隔着遥远距离,即使她看不懂他,即使她进不了他的内心……
只要他在她身边。
这,就够了。
虞姜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朝他靠近。美丽剪影在灯光下曼妙玲珑,颀长身形凹凸有致,被蕾丝睡裙映衬得越发玲珑剔透。
柔和灯光轻纱漫笼,柔光包裹着她,几乎透过薄薄纱幔穿透身体。
但,他视而不见。
他的目光完全落在《国富论》上,根本没抬头看她一眼。
虞姜心颤,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她不是第一次见顾朝西的身体,可每次都会面红耳赤。她施施然走到床边,却迟迟不肯上床。
顾朝西闻到一股刺鼻的玫瑰花香,虞姜最爱的香薰,浓烈提纯,香如其人。
这,和往常似有不同。
花香刺鼻,几乎让嗅觉麻痹。
他挑眉,从《国富论》上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看她一眼。
她脸颊羞红,姣好身材包裹在半透明的睡裙下,睡裙非常性感,将胸部完好显现。
他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只觉那是博物馆的艺术展品,美得乏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此时却无非分之想,目光冷静沉稳,丝毫不乱。
“朝西……”
她咬唇,发出邀请。
他,视而不理。
她对身材和相貌从来自信,几乎濪城第一美人。
如今,他坐怀不乱,无动于衷。
她低着头,眸光深沉。最终越过他走到床的另一边,撩开被子躺进被窝。
温暖被窝有他特有的气味,她满足地吸了口气,深深望他一眼。
他此刻专心致志盯着《国富论》,这是他的习惯,她一直知道。
她却莫由烦躁不堪。
她不悦,撇嘴道:“朝西,你每天看这书,现在还看?”
虽然气愤,却不敢大声指责,嗫喏撒娇,怕他离她而去。
她曾经把这本书丢了,他非常生气,冲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一个月不理她。直到后来买一本一模一样的,他才愿意正眼看她。
她恍然觉得,爱书成狂的他,可以为了书责难她一次又一次。
“温故而知新。”顾朝西轻哼,总算回应。但目光依然停在书上,丝毫没在意她失落神情。
“可你看我的时间,还没看这本书的时间多。”虞姜别扭抱怨,倚着靠枕,眸色怨怼。
“难道你还和一本书吃醋?”顾朝西淡笑,毫不理会。
女人不能够娇惯,他比谁都清醒认识这一点。过度娇惯,会让女人对男人逐渐失去新鲜感。
他准确拿捏虞姜心理,薄唇微勾。
若是墨临渭,他却从未这么想过。因为那人,丝毫不在意他是否关注。
这算是,一物降一物?
虞姜泄气,主动朝他靠近。白嫩手臂挽着他右手胳膊,顺势倚靠。她贪婪呼吸他身上气味,满足喟叹。
如今,多像无法餍足的深宫怨偶,可她没有办法,谁让她爱他?
但,今夜注定不太平。
顾朝西目光呆滞,许是玫瑰花香太浓郁,他不知所措。
他尽量屏住呼吸,刻意忽略胸中烦躁。
虞姜的化妆品非常昂贵,几乎在发售第一时段抢购。这玫瑰精油售价1万美金,容量50ml,全球仅售10瓶,价值万金。但这高得离谱的玫瑰精油有市无价,购买者趋之若鹜。当她抢到这精油,兴奋了好一阵子。
专属和占有是一种病,越高端层次的人,对昂贵奢侈品越着迷。
他不明白女人强烈的占有欲从何而来,她们花大量人力和财力追求虚无缥缈的高端奢侈,即使所得之物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好,却乐此不疲,
可能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心中的空缺。
人不易满足,得到越多,会奢望得更多。
就像,他有了虞姜,还奢望有临渭。
顾朝西自嘲一笑,深吸一口气,不予理会。
但,虞姜温润身体靠他越近,他越发难受。只觉鼻腔被那浓烈味道填满,压得不能呼吸。
他厌烦这感觉,似身体有繁复枷锁,沉入千钧。
脑海里再度浮现出墨临渭的脸颊,嗅觉也不自觉寻摸少女淡然气息。两相对比,越发清洌。
大脑忽然振奋,他情不自禁发出一丝叹息。
虞姜不知,以为他情动。索性把头靠得更近,呼吸就在他肌肤徘徊。
顾朝西忽然一怔,那微热气味击打血管,只觉立马就要晕厥。
第一次,他猛地推开虞姜,动作粗鲁。
“啊。”
一声惊呼,响彻夜半。
虞姜不知所措,美丽眼睛全是惊惑。
顾朝西方才推了她?温文尔雅的顾朝西,刚才竟然推开她?
她不可置信,几乎被吓傻了。
“你刚刚……推了……”
她语无伦次,如临大敌。梦境瞬间席卷心脏,不好预感就要破土而出。
身体比较诚实,顾朝西的反应,太明显不过。
他,在抵触。他抵触与她亲昵。
“对不起。”顾朝西不可置信,看着双手默默发呆。
他刚才做了什么?
居然推开了虞姜,就因为那浓烈香水味?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动作,他和她亲密甚从,他居然推开她!
“姜姜,我头晕……我……”他胡乱搪塞,几乎失了方寸。
事情太突然,他的身体,已经在不自觉排斥她。
不,绝对不行。
但此刻,他未想出完美理由。
他不能输,不能。
虞姜震惊万分,美丽脸颊因激动变形。
他心中大慌,却当机立断地掀开被子,大步走进盥洗室。
“朝西!”
虞姜发出一丝尖叫,那个梦仿佛毒蛇,一点点蚕食心脏。
她惊恐万分,一瞬间崩溃大哭。
他们,难道生出了嫌隙?
顾朝西无能为力,他站在镜子前,用冷水迅速泼脸,直到神经彻底冷静下来。
“顾朝西,你疯了。那可是虞姜,你的女朋友,未来还会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推开她?”
“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失了她,你将一无所有。”
“顾朝西,你不是理性经济人吗?竟做出这般愚蠢的事!”
他愤怒异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可自持发出低咒。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有走神都因为墨临渭。
为了那清冷的人,和虞姜生分,简直大错特错。
更重要,因为一个少女,他保持20多年的情绪,居然失控。
这,不是好兆头。
离苑。
星月稀落,夜半深沉。
墨临渭噩梦般惊醒,全身冷汗。
“怎么了?”千飞关切。
“怕是有大事要发生,我刚刚梦到自己掉进水里,九死一生。”
“新学事多,你太劳累。睡吧。”
千飞大骇,却努力安抚,一双眸子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她,方才也做了同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