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雅筑。
虞姜眸子血红,拿出手机疯狂发着短信。
“非衣,一定要除掉墨临渭。切记,切记。”
听着浴室水声,她心肝欲裂。
如今,任何与顾朝西有可能的女子,都被她当做死敌。
他必须给她一个解释,否则,她会直接找上那人。
“朝西。你出来,我不够体谅,你别生气。”
她压着嗓子,忍着滔天怒意,委曲求全。
男子骄傲,必须给个台阶。
顾朝西额前青筋突突地冒,他犯了最低等的错误,但一定能更正。
离开,理智告诉他,他必须马上离开,回学校公寓去。
不然,会出现更不控制的事情。
他烦躁脱掉睡衣,换回白日的衣裤。
裤袋里还藏着一个秘密,那是墨临渭遗留下的白绢,他随身携带,一直不曾取出。
而今,这白绢仿佛催命符,让他有一丝慌乱。
“别慌。冷静。”
虞姜眼泪汪汪,婆娑泪眼血红一片。
她梨花带雨,委屈万分。
顾朝西生出一股怜惜和自恼,她是他选定的结婚对象,将和他度过一生。
即使他对她不是那么深爱,但此刻,也不能反感抵触。
而且,她此刻竟没有发怒,他越发自愧。
“姜姜,你别哭,我的心都乱了?”顾朝西声音发抖,却尽量保持理智。
“这么晚,你还走?我不够体谅,不知你白日劳累。是我不懂事,你别怪我,别走。”
“朝西,别离开我。”
虞姜哽咽,真心认错,配上娇美容颜,越发楚楚可怜。
顾朝西自惭形秽。他推人在先,现又不辞而别。
“姜姜,我刚才推了你,是我的不对。新学开学,工作压力很大。我……”顾朝西低头,捧着她的脸,自责道,“我太累,有心无力,让你委屈了。”
但虞姜哭泣不止,他心里又急又恼,又补充道,“怕你厌了我,我回学校公寓比较好。”
他轻拍虞姜后背,重复往复,温柔至极。
“我不要。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别走。”
虞姜死死抱着他的腰,窝在他怀里,嘤嘤哭泣。她断断续续,在寂静卧室显得格外孤凄:“我不要你走。朝西,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我只知道需索,不够关系你。竟没发现你生病。”
“朝西,对不起,我错了。但是,你能不能别走,我不要你离开我。”
她不断道歉,只因害怕。
理智告诉她,如他今晚走了,定然好长时间不来香榭雅筑。
哪怕,受伤的是她。
曾经的虞姜,何曾这样。
她骄纵傲慢,却为了他改变许多。
因为顾朝西不喜欢,所以她为爱改变。
先爱上的人,注定要放低姿态。只因爱得更多,所以宁愿委曲求全。
她知道,顾朝西也是在她一点一点改变后,才彻底接受她。
他甚至愿为她到濪大任职
……
顾朝西的心开始柔软。
虞姜几乎照着他设想的女子发展,他明明该满足,可感觉越来越淡。
“姜姜,是我忽略你了。你乖乖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坚持,却用了心机。
欲拒还迎。男子用起来,比女子更加无懈可击。
说罢,就要松开她的手。
谁说虞姜骄傲跋扈,在爱情面前也是个傻子。即使自己受委屈,连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
他心中满足,更觉悲哀。
他,要对虞姜好一些,他们还有漫长时光。
他既然能成为爱情和婚姻里最有话语权的人,说不定和临渭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姜姜,松手。让我透透气。”他不松口,不自主松动她的手。
“我不松手,松手你就会离开我。”她依然哭,声音沙哑。
僵持十余分钟,他见好就收。
“我不走了。你松开,我勒得不能呼吸。”
他温柔,见她不可置信,故作生气道,“再不松手,我真走了。乖,松手。”
虞姜这才作罢。
她擦掉眼泪,扯出费力微笑。主动解开他衣服纽扣,生怕他忽然离开。
顾朝西面色一呆,握住她的手,淡然道:“你累了,我自己来。”
她微怔,过许久,才点了头。
方才,她明明感受到他裤袋里的一块绵软,那面料,仿佛上等丝绢。
她不动声色,环着他腰际,宿在一起。
但整夜,她毫无睡意。
她不敢想象,他外面或许有了人。
法学院办公室。
虞闻阑正坐其中,面色森冷。
裴非衣泫然欲泣,翻着红色皮包,哭诉道:“不过开学,我放在宿舍的皮夹和手表,都不见了。钱财是身外物,但同学中发生这事,我只觉心寒。”
“非衣,有舅舅做主,你别怕。”虞闻阑面色铁青,他成濪大校长,董事会已经通过。月余就能走马上任,亲自坐镇,让孙晖也无能为力。
“上次受伤就不了了之,法学院有法不依,我看以后,还是和其他学院合并了吧。”
孙晖头脑发痛,虞闻阑明摆着要整治人。那对象,很可能又是墨临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那是非衣自己不小心,舅舅莫要再怪。只是这次,如不查出幕后凶手,就怕其他姐妹也会受到牵连。”裴非衣楚楚可怜,自言大度,却让孙晖的脸,越发不好看。
“学院出这事,当然要严查。虞校放宽心,法学院一定秉公处理。”孙晖赔笑,心中冷叹。
“但愿如此。”虞闻阑衣袖一挥,走出大门。
“我们小范围搜查就好,还是要给那些同学一点脸面。”裴非衣淡然,眉梢带笑。
墨临渭,看我这次不让你身败名裂。
女生公寓。
法学院所有女生都在严密排查,搜房。
“陈教员,这是做什么?”
“学院为关心女生,特地对宿舍进行消毒。你们把东西都收拣好,千万别拿错了。”陈朱安微笑,但眸子冷寒。裴非衣作为团支书,一直跟随。
“可见到你的东西?”陈朱安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询问。
“没。”裴非衣谦卑,生动自然。
“可要仔细看清楚,别冤枉了人。这事要真的出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陈朱安提醒,手心濡湿。
“多谢陈教员关心。”
裴非衣冷静,从容不迫。
女生公寓6栋。
墨临渭站在门口。她最近住在离苑,几乎没有打扫,也不知为何突然通知要消毒,还必须亲自到场。
“墨临渭,让我们进去帮忙消毒,好吗?”裴非衣面带微笑,可眸子冷得惊人。
“我这里很干净,不需要消毒,谢谢了。”墨临渭回应,礼貌谢绝。
“临渭,这是法学院的规定,每个女生宿舍都必须消毒。你就让我们进去吧。”陈朱安站出来,面色暗沉。
“可我的宿舍,真的不需要。”临渭微笑,只觉气氛越发紧张。陈朱安身后的消毒人员,长得极为高大,更像保卫处的人。
“莫非里面藏了不可告人的东西,所以不敢开门?”裴非衣阴冷嘲讽,继续煽风点火,“若是惯犯……”
“你别血口喷人。”临渭反击,已觉来者不善。但她堂堂正正,自是不怕。可裴非衣这势在必得的架势,一定有备而来。
联想那夜的梦,她忍住不甘,反诘:“既是消毒,我不同意,也不行么?”
“临渭,别让我们难做。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陈朱安冷哼,却也不愿僵持,有裴非衣咄咄逼人,时间越久,对临渭越不利。
临渭气结,想到宿舍有监控录像,裴非衣该不会明目张胆陷害,坦然道:“那,进来吧。”
“吱”。
门开了。
入室是精致繁复的单身公寓,良木家具,品味极高。
陈朱安惊诧万分,没想到,这墨临渭的宿舍,竟别有洞天。哪怕工作三五年的人,也未必能拥有这样的所在。
他讶然失色,对临渭道:“这是你的宿舍?”
“是。”墨临渭不觉有异,依旧坦然。
裴非衣却不以为然,她长年颠沛,哪见过上等家具。但嫉妒依然,谁想墨临渭居然有如此所在。她怨恨交加,大步踩在地板上,拉开衣柜,对身后的人员道:“您不是消毒人员吗?这里每个角落,都别放过。”
杀毒剂在房间内蔓延。
墨临渭面色微寒,这明显是蓄意破坏:“请不要弄乱我的房间。”
“当然不会。你这公寓精细雅致,我们当然要好好清理一番。”裴非衣挑眉,盯着衣柜的衣衫鞋包,嘲讽道,“这家具不错,也不知是哪个恩客赏赐。我想你利用课余时间在西江月打工,也买不起贵重衣衫。果然……”
她颐指气使,从衣柜里拿出白色棉裙,用力一扯:“这劣等货色,也只有你才能穿。你一个孤女,也是不容易吧。”
“非衣,适可而止。”陈朱安冷哼。
但裴非衣并不停止,继续道:“平民,哪来的钱银买这些?除非,偷。”
她语带恶毒,越发娇纵。终于,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黑色小桥丝绒盒,对陈朱安道:“你瞧,我果然找到了。舅舅送我的生辰礼物,蓝钻尾戒,就不正在这里。”
“你含血喷人。”临渭大惊,“那明明是你自己放进去,你诬蔑我。”
“墨临渭,人证物证俱在,你休要狡辩。”裴非衣走向陈朱安,气吐如兰,“陈教员,现下可是证据确凿?”
门关了。
墨临渭呆坐在公寓,一脸苍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裴非衣,故意陷害。
这场风波,果然不小。
:10.5pt;font-family:宋体'>“顾朝西,你不是理性经济人吗?竟做出这般愚蠢的事!”
他愤怒异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可自持发出低咒。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有走神都因为墨临渭。
为了那清冷的人,和虞姜生分,简直大错特错。
更重要,因为一个少女,他保持20多年的情绪,居然失控。
这,不是好兆头。
离苑。
星月稀落,夜半深沉。
墨临渭噩梦般惊醒,全身冷汗。
“怎么了?”千飞关切。
“怕是有大事要发生,我刚刚梦到自己掉进水里,九死一生。”
“新学事多,你太劳累。睡吧。”
千飞大骇,却努力安抚,一双眸子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她,方才也做了同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