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积薄发,等待东山再起。”顾朝西气定神闲,把热毛巾递给虞闻阑,让他整理仪容。
  “我还能东山再起?”虞闻阑压住怒气,接过毛巾。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虞家在濪城百年,即使暂时不能担任校长,总有机会。”
  “董事会那些势利鬼,也不知那姓池的给了多少好处,竟在背后阴我。”虞闻阑愤愤不平,火气却小了不少。
  “民间俗语,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池女士来势汹汹,却不能长久呆在此处。她一走,我们还有机会。”顾朝西隐忍,递上一杯热茶。
  “还是你有主意。可我如今算是赋闲,日子,怕是难过。”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愿将西江月转赠。”顾朝西微嗔,那是他的心血,但虞闻阑游手好闲,未必真的接手。
  “那倒不必。虞家倒是有好几个家族产业,你学经济的,到可以帮我捯饬一番。”虞闻阑彻底平静下来。
  顾朝西心中暗喜,这算是变相承认了他。
  “我好久不曾打理商铺,也趁这段时间,重新整治一番。”
  香榭雅筑。
  “朝西,恭喜你。”虞姜杯酒浅酌,喜忧参半。
  “那是你爸信任我。”顾朝西淡笑,危机即是转机,虞闻阑捏着虞家资产,如今总算松口。他这番隐忍,总算有成效。
  “只是爸的校长愿望落空,恐怕要失望好一阵子。”她蹙眉,“非衣最近也不常来。”
  “校长事多人忙,他这样,挺好。”顾朝西似不以为然,却盯着虞姜的脸。
  “谁说爸只是盯着校长职位?创始人当年共同修建濪大,花了巨资。但后期大笔金银不知去向,据说当初出现地坑,都埋在肇源墓下。”
  “我的祖先,一直叮嘱后人,无论如何,要成为濪大校长,寻寻宝藏。”
  顾朝西眸光微闪,追问:“董事会的人,都在打这个主意?”
  “那是自然。前几任校长,是大家一致推选。大家都盯着,并无异动。许是传言不实,濪城的财富,皆在濪大。所以,我爸才会对校长执迷如斯。”虞姜长臂蜿蜒,抱着顾朝西腰肢,意兴阑珊。
  “最近可是累了?见你总疲乏。”顾朝西摸着她的发,笑容深邃。
  “有些烦心事罢了。一些人,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两人相拥,浓情蜜意,又各怀心思。
  虞家老宅。
  顾朝西跟着虞闻阑,查阅账目。
  虞闻阑生财有道,祖上大量购置田地,占濪城总面积5%。如今,这些地产建成商铺,用于出租。但濪城仅为二线城市,租金不菲,却并不打眼。
  茶园,专研贡茶,用于出口。瓷器,专接外贸直销。
  其余零碎投资产业,均不是主要来源。
  “濪城僧多粥少,无法产业垄断,我另辟蹊径,实体产业大部分外销。”
  “但关税不菲,销路或许也不可观,将成资源浪费。”顾朝西深思,“且人员配置,也以族亲居多。”
  “算是给他们一口饭吃,即便贪婪,却也能堵住他们的嘴。不然,会眼红祖上地产。”虞闻阑皱眉,不打算变动人员。
  “开源节流,只有扩宽渠道,才是上策。”顾朝西细细分析,“但生财之路,还有投资。那是热钱,高收益,也是高风险。”
  “不愧是经济学出生。总一针见血。朝西,你随我看看茶庄。”
  虞闻阑带顾朝西查看虞家菜园和瓷器厂,这几乎是虞家主要产业。
  一日下来,几乎将大宗产业了解完全。
  但顾朝西深知,这只是虞闻阑的试探而已。
  虞家百年,不可能只有这些产业。
  “这是我留给姜姜的嫁妆,我就她一个女儿。”
  虞闻阑表情柔和,似在憧憬。
  顾朝西颔首,越发肯定猜测。面上不显,直面考验。
  法学院。
  裴非衣如坐针毡。
  在视频面前,她无从抵赖。
  消毒员不知所踪,在学校档案室查不到档案。
  “我与此事无关。”裴非衣冷硬,桀骜道,“这并不能说明,我有过错。”
  “明人不说暗花。非衣,即便虞闻阑失势,也会力保他的外甥女。但前车之鉴,希望你好自为之。”孙晖冷眸,只觉如今学生心理素质太强大,即使证据确凿,依然面不改色。
  “我不明白。”裴非衣淡漠,“若张扬开,法学院也难辞其咎。当初下最后通牒,是你们。”
  她终于寻得一丝依仗,反唇相讥。
  “我想,孙书记不会赔上前程。听说您的儿子,还在国外上大学。”
  “所以,请以后好自为之。”孙晖面色铁青,下了逐客令。
  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如今只能警告,“你舅舅已然失势,奉劝你低调行事。”
  裴非衣款款离去,指甲掐进肉里。
  污点一旦形成,就难以翻身。这场仗,她已经完胜。
  流言,再度尘嚣。
  墨临渭盗窃失实,法学院撤销记过处分,奖助学金一切政策照常执行。
  但,这一消息,并无多大作用。
  临渭,依旧是无数人口中谈资。
  “她背后有谁撑腰,不然能撤销处分?”
  “指不定是哪个恩客。”
  “怪不得庄序学长不闻不问,也不知是几手的破鞋。”
  “不管如何洗白,还是洗不掉满身污迹。”
  “贫贱孤女,偷盗成性。”
  ……
  事实,已不重要。
  因既定印象,早已形成。
  西江月。
  顾朝西盯着那瘦弱背影,手指捏得极紧。他,自然信她。却不免怀疑。
  在重重叠嶂的流言之后,她真的一尘不染?
  男人,都介意着。这无关面子,自尊,只是信或不信。
  墨临渭越发沉浸工作,每天几乎做着机械运动。她如常上课,在课余到西江月上班。面对身后目光,她猛然回头。
  “多谢你收留我。”她启齿,抚过脸颊,目光澄净。
  “为何这样说?”顾朝西有种被看穿的尴尬,他站起身,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我被无数流言攻击,你不顾蜚短流长,还肯好心收留,我自然感激。”她语气平淡,似不在意。
  “我信,你是无辜。”顾朝西坦然,他当然知道内情。说来,墨临渭的无妄之灾,还因虞姜妒忌。
  也不知她为何时来运转,竟让虞闻阑校长不保,元气大伤。但,他不敢将临渭与董事会凭空出现的第一股东联想一处,只觉她好运罢了。
  更重要,虞闻阑为顾及颜面,并未透露池浅浅过多信息。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自然不会想到一处。
  “世人毁我谤我欺辱我,却唯你信我。朝西,我承你的情,一定不忘。”墨临渭转身,只觉和他距离拉近,固有防备,终是有了突破。
  顾朝西惊诧,颤栗伸手,划过她如玉面颊。
  她第一次,没有躲闪。
  他大喜,这算因祸得福?
  不仅取得虞闻阑信任,慢慢接管虞家财富。还连带多了临渭倾心,要知道,她的防备,他时刻记得。
  越发不能自制,将她揽入怀中,摩挲她耳廓深处,激动难忍。
  “临渭,我永远信你。”
  万千人毁谤欺辱,只他一人默默守护。就这些许不同,宛如雪中炭火。
  “莫再去末日会所,有我在,定护你周全。”
  他保证,却真心实意。
  既然她愿倾心,他也将她当作自己的人。那份压抑的怀疑,他不愿再提及。
  墨临渭却仰头,带着疑虑。他的信任,始终有限度?
  “我发誓,我清白完璧,绝无任何不洁。否则,让我碎骨粉身,不得好死。”
  “傻瓜,我当然信你。”顾朝西微怔,真诚道,“末日会所鱼龙混杂,我只担心你的安全。你那朋友千飞,也少往来些。”
  “不可能。”她推开他,意志坚决,“飞不是坏人,不容任何人诋毁。她做事自有分寸,我不许任何人置喙。”
  “好好。乖乖的,让我靠靠。”
  顾朝西温声,今日收获斐然,他不能操之过急。
  不知不觉,一旬过去。
  虞家老宅。
  虞闻阑盯着茶庄和瓷器厂收益表,唇角含笑。
  顾朝西果然有经济头脑。也不知他哪来的渠道,竟然将囤积半年的货物悉数销售,且提价50%。
  “那本是不赚钱的生意,没想到这小子鬼斧神工,一月就挽回颓势。”
  “商铺收益也提高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虞闻阑不由发出一丝喟叹,却不好意思主动询问。看来虞家,日后是要仰仗这个女婿。
  他第一次从内心肯定虞姜的眼光。
  与此同时,顾朝西目光如炬,盯着电脑上的账目信息,薄唇一勾。
  将瓷器、茶叶包装升级,提高原售价后,再说打折推广。果然销售业绩喜人,就连濪城本地,也有不少订单。
  瓷器和茶叶,是国外送礼精品。虞闻阑思路极对,但并不深入。
  至于商铺,他不过花半月优胜劣汰,对高利租赁户提出涨价,但愿主动装修。当那家店面盈利后,喜形于色,新涨的房租,也乐意笑纳。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提升自我同时,再优惠别人,当然是多方共赢。
  而且,虞闻阑所见到的账目,不过他应对税务机关的账务,真正盈利额,还远远不止。
  就这一月,他已偷偷余下100万元,算是赚得的第一桶金。
  这100万元,已被他开设的账户投入股市,钱生钱,利滚利。
  他点燃一支烟,细细品味。
  虞闻阑书房。
  “朝西,我手里还有一些产业,你何时有空,帮我参谋参谋?”
  虞闻阑笑容满面,逐渐放权。
  免费的赚钱机器,他何不好好利用?
  “可茶园和瓷器厂暂时还未上正规,我怕分身乏术……”顾朝西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