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老宅。
在顾朝西执意要求下,这场订婚宴,宾客只宴请虞家族亲。
对他来说,这婚礼只是敲山震虎,彻底宣布他在虞家地位。
饶如此,这订婚宴的排场耗费,在濪城已是荣耀奢华。
“朝西,你为什么不要爸给的嫁妆?”虞姜粉红婚纱,娇俏可人。今日虽不是结婚,却足以使她心花怒放。
“我还未准备彩礼,怎好要他的嫁妆?”顾朝西淡然,其实这几月来,接手虞家产业,他已赚有千万。但相比虞家的财富,这完全九牛一毛。
但不多久,凭他的聪明才智,虞家所有财富都将是他一人所有。
觥筹交错。
虞闻阑兴致恹恹,但爱女订婚,脸色终于好看许多。
他还未彻底从听雨离去的事情中恢复过来,只有顾朝西每日定期给他听雨信息,他才好过许多。
这个女婿,很懂得察言观色。在暗中做了许多贴心事,怪不得姜姜非他不嫁。
只是,这样玲珑剔透的心思,虞姜真能掌控得住他?
他抬眸,见顾朝西面冠如玉,和虞家族亲有说有笑,才恍然惊觉,他似比自己更适合当虞家家主。
他被这想法吓得心惊肉跳,大脑突突地疼。
香榭雅筑。
以顾朝西名字购置的新居。
这别墅是香榭雅筑第二高价,但他并不常来。
房产,是身份象征。
他终不用寄人篱下,蜗居在虞姜的别墅里。
三层复式洋楼,全由他喜好布置。
当然,这并不是他唯一住所。
在同等价位的另一处楼盘,顾朝西购置了私人别墅,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朝西。”虞姜面色酡红,揽着他的劲腰,风情万种。她等待一场疾风骤雨,这与平时欢好不同。
他不再是男友,而是未婚夫。或许一年半载,他将是丈夫。那一张纸,将彻底把二人紧密连接。
她终于,彻底独占他。
“你开心吗?”他重瞳微眯,慵懒至极。仿佛蛰伏三载,终于扬眉吐气。
他是骄傲的男子,从来都是。
“夜深了,我们睡吧。”虞姜娇羞,却主动解开他衣扣。
“白天,喝了太多。”顾朝西有一丝烦闷,对她投怀送抱,竟忽然没了兴致。
在这属于他的别墅,仿佛和虞姜亲密,是一种亵渎。他的身体,抗拒虞姜接触。
身体,比较诚实。
仿佛在此处与她亲密,就能提醒过去三载的羞辱。
他,眸子忽然一睁,拂开虞姜的手,强颜欢笑道:“我今日喝得太多,先去洗漱一下。”
虞姜错愕,却笑道:“好,我等你。”
新婚燕尔,他,是在紧张。
未婚夫,和男友,的确是天差地别。
新居。
沉默无声。
虞姜等了许久,不见他出来。她是女子,方才暗示已经足够,他难道不知?
她起身,走到浴室,用力敲着反锁的门:“朝西,你没事吧?”
室内悄无声息。
她慌乱,再不顾矜持,用力撞击。
“吱。”门开了,浴室水流潺潺,他竟瘫坐在地,疲累异常。
她焦急,用力扶起他,动手解他的衣裤。
被水淋湿的肌肉曲线越发清晰,她娇羞万千:“别笑,很快就好。”
但,顾朝西似有所知,再度拂过虞姜的手,自己主动解开衣服的纽扣。
即便醉,他也让她执迷。
虞姜关掉喷淋,吻着他的脸颊,发出一丝轻笑。小手慢慢下滑,解开那恼人腰带。她红着脸,将西裤褪到脚踝,抬着他双腿,就要彻底脱离裤管。
她脸上挂着笑意,仿佛服侍丈夫的贤惠妻子。她喜欢这感觉,真实生活,亲密无间。
成为顾朝西妻子,是她最近长持的梦想。
也不知是爱得太深,还是她的人生只剩他一个。
她满足万分,每个动作都细腻温馨。
可忽然,西裤袋里露出一角白色。
触感丝滑,却无比刺眼。
她狐疑,竟扯出一块白色方绢。
晴天霹雳,石化当场。
那白绢折叠完好,仿佛被摩挲无数次,就像被珍重呵护的情人。
右侧绢布绣着翠绿色小竹,挺立竹叶栩栩如生。
尤其刺绣手法精巧细致,一看就知是上品。
更诡异的是,这白绢,定是女子所用。
“顾朝西的裤袋里怎会有白绢?”
她如雷轰顶,在最甜美时刻,仿佛捉奸在床般,发现丈夫不忠。
从云端,忽跌十八层地狱。
背叛袭击了她,她站立不稳,跌坐原地。
“你有人了?”手紧紧捏着那块绢布,几乎想碎尸万段。
顾朝西猛然惊醒,他睁开带红双眸,看虞姜面如白纸,酒彻底醒了。
“你是不是有人了?”虞姜质问,欲哭无泪。她面色决然,在天堂地狱中盘旋。
“你胡说什么?”顾朝西脑袋一懵,奋力拒绝。
不能慌,他不能慌。
他不动声色,尽可能保持冷静。
虞姜的脸几乎要扭曲了,她所有的委曲求全换来顾朝西的背叛吗?
“不,不可能,朝西不是那种人,他不会那样对我。”虞姜心里还在安慰自己,“这是个误会,今天是订婚的大好日子,他怎么会有人?”
“这是谁的白绢?他该给一个解释。”虞姜心里的无名火轰轰烈烈,美丽的眼睛怨毒憎恶。那栩栩如生的竹叶,似在嘲讽讥诮,就像白绢后的主人。
这,会不会是墨临渭?
虞姜脑海浮现墨临渭清丽模样,只想把她撕得粉碎。
顾朝西彻底冷静下来。
他现在要说一个美丽的谎言,不然虞姜会撕了他。
他太了解虞姜。她占有欲很强,如果发现他背叛,会鱼死网破。
他站起身,冷静自若。拿起浴巾擦拭身体,云淡风轻。
这是一场考量,他必须先发制人。
虞姜早控制不住,她站在他面前,控诉道:“这是什么?”
“今天订婚,你就这样待我?顾朝西,你还是不是人?”
压抑高亢的女声,在浴室回响着。
她伪装的柔顺土崩瓦解,天性的暴虐蠢蠢欲动。
“手绢而已。”顾朝西接过白绢,忽略掉她的怒意,依旧云淡风轻。
他,丝毫不惧。
虞姜的脸由白转绿,宛如发怒母狮。她懊恼不已,扯出一丝扭曲笑容:“这是女人用的手绢。”
声冷入骨,诡异非常。
她,在隐忍许久后,终于要与他对峙。那是积郁许久的爱慕和怨恨。她爱他,前提是他忠贞不二!
顾朝西并不闪躲,平稳对视。
幽深眼眸闪着疑惑,似不明白虞姜怒意从何而来。他抽出那蹂躏得惨不忍睹的绢布,疼痛一闪而过。
虞姜怒不可揭,眼神极为恐怖。恶狠狠一字一顿道:“这是哪个狐狸精的,为什么在你裤袋?”
“你也和濪城男人一样,无法从一而终?”
“狐狸精?你确定要这么称呼这块白绢的主人?”顾朝西却笑了,君子如玉,似是而非。
虞姜愈发心急如焚。
“这到底是哪个狐狸精的?”她声音有些微弱,见顾朝西悠闲走回床边,狐疑惊惧。
她的思想已经被顾朝西牵制,他越是这样,她越没底。
难道顾朝西真的被谁勾了魂儿,就要离开她?
就连订婚宴,也只是一场戏?
“如果他真的爱上了别人,我该怎么办?我离不开他,更不能允许他心里有别人。”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所以他才会背叛?”
虞姜脑海里闪过无数疑问,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亲爱的,如你真要那么称呼自己,我不介意。但,我可会心疼哦。”顾朝西慵懒浅笑,柔和灯光照射着他,眸子越发幽深清亮。
“你的意思是……”虞姜声音小了许多,疑惑走到他面前,妄图看到一丝裂纹。
但顾朝西理直气壮,脸上依旧是淡然笑意,毫无破绽。
“难道说,这是我的?”
顾朝西沉稳点头,尽量让自己更云淡风轻一些。
他深知,如他有一丝破绽,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你骗我。我从不用手绢,不可能是我的。”虞姜负气,却扯过白绢,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这不是她的,她没有用手绢的习惯,更不是她喜爱的风格。
她喜欢明艳繁复的花纹,“洛可可”式贵族奢华风。这清素寡淡,从入不了她的眼。
顾朝西一把拉过她,让她靠在怀里。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吓到,脸颊瞬间绯红,嗔怪唏嘘:“这不是我的,你骗人家。”
顾朝西却俯下身,薄唇印在她唇上,用力啃噬丰润唇瓣。
她娇喘吁吁,浑身瘫软,顾不得愤怒和羞恼,用那绢布擦了擦脸颊。
“瞧,现在不就用到了。”顾朝西得意戏谑,见虞姜大惑不解,知她怒气消了大半。他故作深沉,严肃道,“濪城最热时候就要来了,你夏天又易出汗,却没有带手绢习惯。所以,我自作主张,专门找到一家苏杭刺绣坊,为你特别定制。”
虞姜脸颊透红,见他言辞侃侃,怒意打消。
而面对他难得的亲昵,她很是受用。
听说这是为她亲自定制,心中涌出一股甜蜜。
她又羞又恼,咬着嘴唇嗫喏:“你为什么不早说,现在被我扯破,还有什么用?”
她嘟囔从他怀里起身,仔细打量着那块绢布,被她扯得不成形状。
“原本想给你个惊喜,看来成惊吓了。姜姜,今晚,可是我们订婚。”
“对不起。我只是,太在乎你。”她歉疚,这时光,他也很累。虞家一大堆烂摊子还需要他亲自处理,学校事忙,他分身乏术,忘记告知,也不是不可能。
是她患得患失,差一点毁了二人情分。
如今虞家,也离不得顾朝西帮扶。
她小心看他一眼,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