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这都无法度过,我想,也辜负我一番苦心栽培。”墨渊蹙眉,“哈佛创始人委员会会员,世间独一无二的荣耀,除我之外,他是唯一的华夏人。他,居然置若罔闻。”
他薄怒,胸腔起伏,忽然咳出声来。
“墨医生,我是最先进的测谎仪器。”无名调侃,拆穿墨渊谎言。
“两个孩子,手背手心,我一直执着,坚持,却无法衡量人心。感情,爱情,情爱我觉得一文不值,可他们……”
“世人糊涂,把精力投射感情之中,却忽视更多价值创造。”
“俗人,也将永远沦为平庸之辈。”
“别说了。让我再好好想想。临渭,和那个意志,若真到了无法融合时刻,我要保的,究竟是谁?”
濪大。
新学。
经济学课堂上。
墨临渭盯着讲台上的男子,眼神忽然失焦。
阳光微泻,半暖光晕。
他站在讲台上,白衣飘飘,俊逸非常。清俊侧颜,无懈可击。
“大家好。我是这门课主讲,顾朝西。”
温声如玉,言辞侃侃。
这男子,神一般不可亵渎的男子,是她的经济学老师。
朝西,顾朝西。
当初科创项目钦点她的顾老师,经济学院院长,濪大最年轻俊逸的经济学奇才。
他虽低调,却在过去几年里,在濪大成了传奇。他今年推行的经济学院改革,几乎被所有院系效仿。
他,在濪大,是光芒的存在。这样毫无背景的男子,在濪大站稳了脚跟,是董事会最强有力的校长人选。
相闻不顾,独自朝西。
对墨临渭来说,这是顾朝西第一次在众多人前,公开他的身份。
他站在讲台上,离得那么遥远。触不可及,望其项背。
她,是卑微如草芥的尘埃,在濪大名声尽毁。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佛,是濪大冉冉的星辰。
他们是师生,隔着遥远鸿沟,天差地别。
可昨日,他在西江月温润浅笑,抚着她额间发丝,细心关怀。
今日,却成了她的老师。
一节课,她盯着他张翕的嘴唇,未听清一个字。
“叮。”
下课铃响。
墨临渭抽出神思,像做贼般,不敢看他。
在她穷途末路时,他温热的手,擦拭手心凉薄,给了她一簇微火,一丝希望。
她以为,他和她惺惺相惜,不久便会心心相印。
为那一丝希望,她身心重活般,开始珍重自己。
她仿佛幽灵,一个人静默不语,盯着黑板,眼神彻底放空。
人影晃动,却不知谁是谁?
“墨临渭。”
“墨临渭。”
……
谁在叫她?
后排不知谁戳着她背脊,她终于抬起了头,原来是点名。
顾朝西拿着花名册,面无表情看着她。
这样的朝西,如此遥远,如此陌生,如此让她胆战心惊。
“到。”
她挤出一个字,颤巍巍看着黑板,方寸大乱。
还好,他们只是朋友,没有任何承诺,没有任何亲密。
唯一的,便是她曾靠在他怀中,在远山屋舍,他吻过她的额头。
以及,西江月,他间或牵着她的手,修剪花枝。
她不知怎么逃出教室,像丧家犬般。
离苑。
墨临渭失魂落魄,打开电脑,翻阅顾朝西的讯息。
这神袛一般的男子,是他的经济学老师。
她在校园网首页颤抖熟稔“顾朝西”三个字,弹出了许多链接。
他是谦谦君子,人中之龙。在濪大声望极大,是女生眼中的完美教师。
他能力卓越,学识渊博,每年发布10篇SCI。他带领的科研团队,每年拿着国家项目基金经费。
……
顾朝西。完美的顾朝西。遥不可及的顾朝西。
“西江月,等你,不见不散。”
他的短信,简短,整洁,就像他整个人。
不多时,又发来条短讯。
“临渭,今天是我生日。”
她恍然间看见了寂寞。他不带感情的讯息,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他的生日,她一无所知。
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惊慌失措。她如何面对他们曾经经历种种,去面对师生无法逾越的鸿沟?
西江月。
烛光灯火。
牛排、红酒、鲜花。
顾朝西穿着西装,温润依旧。这衣服,还是今日上课时所穿。
他如今身份不同,穿着自然无法随便。
墨临渭这才惊觉,她以前从未在意他衣饰配搭。因从前,她只觉他从不属于人间。
“临渭,你在怕什么?”他出声,黑眸潋滟,重瞳深邃。这男子,依旧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朝西。不,顾老师。”她捏着衣裤,拘谨万分。
“我们认识快两年,你第一次对我生分。临渭,别这么残忍。”顾朝西喝着红酒,晕红液体,似泪,如血。
“两年?原来,已经两年了。”墨临渭端起红酒杯,下意识大喝一口。微辣,呛鼻。却努力挤出一丝笑。
“不想笑,就别笑。”顾朝西放下酒杯,杯脚磕着玻璃,清脆,凛冽。
“顾老师,顾老师……”她喃喃,不知所措。
“我还是你的朝西。从来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顾朝西蹙眉,“我不知你恐惧什么,不过是一重多余身份。”
“我关心你,在意你,在你难过时宽慰,理解,支持。我心疼你被人欺凌,带你疗伤,出门散心。我哪一分,做得不够?”顾朝西冷嘲,“你竟因一层身份,要疏离我?”
墨临渭摇头,她乱得厉害:“我从前并不知……”
“但我的确就是濪大老师。遇见你之前,我便是。你是我的学生,那又如何?难道师生,就不能有交集?”
“师道伦常,这样,好么?”墨临渭颤抖指尖,无法再说下去。
“我们有悖伦常?”他反诘,轻笑道,“临渭,我们做了什么,有悖伦常?”
“我等着你长大,毕业。我不曾给任何压力或承诺,我们,是知己。”他凑过来,描着她眉眼。
“毕业后,我们便能彻底在一起。正大光明,不悖情理。”顾朝西微笑,诱惑般,“更何况,濪大师生恋不少。”
恋,亦心。他在说恋,他们之间,原来是恋。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原来,这也是恋。
“你心,我心。难道还不明白?我们彼此,恋着彼此。”顾朝西猛地捏着她的手,带着宣誓意味。
“乖,别怕。有我在,按照我说的做。我们,会在一起。”
墨临渭盯着那黑眸,似又看见那簇微火。那是希望,在绝望时刻生出的幻觉般,让她沉迷不惘。
她需要一个希望。
哪怕,有悖伦常。哪怕,面前男子无法给予光明正大,因他曾经微薄的关怜,她愿意成全。
墨临渭傻。真傻。
因得到少,于是对一切格外珍视。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顾朝西给予她的,何止滴水之恩。
他救过她的命。在她几乎绝望,自残自弃时,许她一丝微火,让她重获新生。
“临渭,别再疏远我。这里,会疼。”他捂着心脏,发出一丝悲鸣。
临渭的心抖得厉害。这个神一样的男子,也会发出这脆弱神情?
“它疼,因你在这里。”
她骤然站起身,用力拥抱他。她无法忍受这钢铁般坚强的男子,露出那丝脆弱悲哀。他是她的信仰,如果信仰坍塌,她的人生,将再度濒临绝望。
“朝西,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
“我们就这样,就这样好好的。”
顾朝西揽着她,怀抱身姿,唇角深邃绵展。
墨临渭的心,得来不易。
如今,她算是交出了半颗心。
近两年的浇灌,终于开花结果。
顾朝西,也拥有爱情。纯洁无瑕,美丽晶莹。
他,果然是人间上帝。只要他想,便能拥有。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朝西,我们还和从前一样,知己知彼。”
她重诺,一言千金。
离苑。
千飞站在窗前,拉着墨临渭的手,笑靥如花:“不就是顾朝西咯,经济学院院长,竟拜倒你的石榴裙下。”
“飞,别闹。”临渭脸颊红透,焦虑道,“顾老师,和朝西不同。”
她始终过不了“师生”的坎。
“临渭,又不是七八十年代。你怕什么?”千飞微笑,“他好评如潮,等你毕业了,也算有个好归属。这样优秀的男子,值得托付。”
“那庄序呢?就不是好男儿?”临渭反击,见千飞面色微僵,歉疚道,“他对你,真的很好。”
“临渭,你真的相信,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奋不顾身?”千飞挑眉,抱着临渭的腰。
“我不知道。人心难测,时事易变。谁说得准?”临渭回握她手,一丝不苟。
“或许,我们都该放弃一些固有观念。去好好爱一次,哪怕你,哪怕我,都该好好爱一次。”千飞呢喃,目光清冷。
“飞蛾扑火么?”临渭心思微转,认真道,“爱太深沉,是灵魂负累。我不敢爱,不能爱,不去爱。”
“我与朝西,似隔得极近,又隔得极远。我始终感觉,我们之间,有太多难言明。”
“傻子。你该主动问清楚,你从不在意,不关注,当然难言明。”千飞吐气,耳畔酥麻。
“暧昧不明,或神秘美丽,却如镜花水月。人,总要落根实地,站稳脚跟。”
“让我想想。”
月光皎皎。
虞姜抚摸肚腹,喝着滋补安胎汤。
她容光焕发,拿着顾朝西新给的副卡,笑靥如花。
初为人母,小心翼翼。
她看着一旁熟睡的顾朝西,愈发美得惊人。
结婚。
要和他赶快结婚!
这孩子,肯定会让彼此关系更胜一层。
malstyle='text-indent:21.0pt;mso-char-indent-count:2.0'>“您还有亦源。他深受情伤,您可要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