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亿林从小天资不如顾烨南,所以顾老太太一直偏向她这个小孙子。
  
  最明显的,承安最后的继承权竟全部交到顾烨南手里,只因他在商业上凸显的奇才。
  
  在林旭看来,做生意不就那么点儿事,喝喝酒,谈谈判,签签字,收收钱,谁学不会?
  
  为什么偏偏顾烨南被顾老太太看中,顾亿林就不得宠?
  
  林旭见顾烨南傲慢地准备离开,便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瞪着顾烨南,喝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你给我坐下!”
  
  当着顾老夫人的面,顾烨南不想和林旭争吵,长腿一叠,重坐回餐桌前,薄唇微启,“我不会娶程御思。”
  
  “程家有什么不好?总比你奶奶给你随便塞到房里的女人更正统吧?”林旭一着急竟失口把顾老夫人这些年暗中做的事给端出来。
  
  她明显从顾老太太眼中看出鄙夷和不屑,只能沉着气端正坐下来,不时朝顾亿林递眼色。
  
  顾亿林立即站起来,走到顾老夫人身后,双手虚握成拳,一下下砸在老太太肩膀处,“我妈有时候没有坏心,就是操心烨南的婚事。您看这不让人笑话了。”
  
  老太太笑眯眯地扭头抓住顾亿林手掌,“随便塞到房里的有什么不好?再说这些年我都知道,我安排的那些啊,他没几个看上的。不过程御思我倒是见过几面,还不错,可以考虑。”
  
  这话,明显说给顾烨南听,她想探探自己孙子的口风。
  
  “奶奶,要说谈婚论嫁,大哥和二哥,是不是优先考虑?”顾烨南甩出这么句话。
  
  一听,林旭急了,谁都知道程家想和顾家联姻,是这些年程家渐渐败落,这样的家庭怎么能给亿林的前途添砖加瓦?
  
  若让顾亿林娶了程御思,说不定是前途尽毁。
  
  顾老太太扶了扶额,叹了口气,眼锋朝在座各位一瞥,“之所以先考虑烨南的婚事,并不是我特意偏向。他是承安的当家人,自然要先成家,这样对外也好树立威信。”
  
  “难道单身的总裁,就不能让人信服?”顾烨南视线一顿,望着顾老太太,眼神里情绪很复杂。
  
  “问题是……”顾老太太有点儿急躁,拍了拍椅子站起来,“你不是单身。别以为你们的事我这个在外面的老婆子通通不知道!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话,令在座各位狠狠一震,尤其是顾亿林。
  
  看来奶奶的情报有点儿晚,任季雅虽然和顾烨南纠缠不休有段日子,可她前几天已经带着小涵离开嵩城。
  
  顾烨南抿了抿唇,收敛严肃的表情,从容不迫地走到奶奶身边,弯腰凑在顾老太太耳畔低吟几句,只见老太太面色红润缓和,忽然笑得如沐春风,就连林旭都琢磨不透,顾烨南又给顾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
  
  “妈,您别听风就是雨,程家这门婚事,是我一口应承下来的,御思也愿意嫁给烨南。”林旭继续道。
  
  “既然烨南不愿意,我看就算了吧,再说程家那丫头骄纵蛮横,烨南这么冷的性子,怕她消受不起,婚后要是天天吵吵闹闹,传出去岂不丢人?你去退了这门婚,他们不会说什么。”
  
  “妈……你不能惯着他。”
  
  林旭絮絮叨叨还想再说,顾老太太已经耐不住性子要跟着顾烨南离开。
  
  顾亿林不明所以地盯着奶奶和顾烨南从餐厅消失,脸上表情蓦地变严肃,头也不回上了楼。
  
  刚坐进黑色卡宴,顾老太太催着司机快开车,八卦地凑到顾烨南耳畔,“真的是我选的人?”
  
  “三年前的事了,想必奶奶都忘记。”
  
  “你欺负我老婆子记性不好?我送去的人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老太太扒拉扒拉手指头,细细问:“让我想想,不会是那个会画画的吧?我还买过她的画。”
  
  “见过人就知道了。”顾烨南唇畔浮出笑意,看来奶奶对这个未来孙媳妇还算印象深刻。
  
  顾老太太兴致勃勃地跟着顾烨南从饭局上出来,开了好久的车才到达白宫似的住所。
  
  下了车,老太太不禁啧啧啧地埋怨顾烨南,“你这房子够气派,算得上金屋藏娇。”
  
  忽然,从房子里蹦出个奶声奶气的可爱小孩儿,脸上全是番茄酱,宋婶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才抓住小奶娃的胖胳膊。
  
  “这是……”顾老太太怔忡地回头盯牢顾烨南,唇抿得像条直线。
  
  还没等顾烨南开口,顾小涵就一蹦一跳躲到顾老太太身后,拿她当挡箭牌,朝宋婶做鬼脸,“来抓我呀,抓不到我吧?”
  
  顾老太太一把将奶娃从身后揪出来,顾小涵见是个陌生人,连忙红着脸往顾烨南怀里钻。
  
  “爸比,这是谁啊?”
  
  顾老太太有些惊讶,眼睛瞠得圆圆的,转而气息不稳地凝着奶娃,“像,真像!跟烨南小时候一模一样,顽皮捣蛋样样不落。”
  
  “奶奶,这是小涵,我和季雅的孩子。”顾烨南沉着嗓音解释,又低头拍拍顾小涵头发,让他叫太奶奶。
  
  小涵虽然只有两岁多,可这段日子跟在顾烨南身边,却极其会察言观色,一看顾老太太这满身华服,雍容华贵的样子,就是大人物,嘴甜得叫“太奶奶好。”
  
  “哎,好好好。”顾老太太来得匆忙,身上的现金也不多,不过还是把口袋里所有的现钞都通通塞进小涵手心里,“太奶奶第一次见你,也没买玩具,这些你拿着自己愿意买什么就买吧。”
  
  “奶奶你别惯坏他。”顾烨南抢了那叠现钞,通通又塞回顾老太太手里。
  
  “快带我去看看孩子他妈妈。”顾老太太已迫不及待去见任季雅。
  
  虽然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可她实在记不清到底是哪个女人,只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有点儿印象。
  
  她送进顾烨南房里的年轻女人嘛,差不多一样漂亮。
  
  谁知,顾老太太在花园里见到任季雅时,脚步却停滞不前,她略带犹疑地盯着顾烨南,面色微怔。
  
  因为任季雅安静地坐在花园里,脸上苍白无血色,倒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活脱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她的外套衫很薄,里面还隐约透出胸前的包扎伤口的白纱布绷带。
  
  难不成,自己孙子有特殊癖好,喜欢这一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