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不堪地回到家,躺在松软的大床上,任季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挪威的电话。
  
  尖锐的铃声划破夜的寂静,让任季雅困意全无。
  
  她盯着手机上那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从眼角到眉梢都是喜悦的。
  
  她的蜜蜜,从来都是她的开心果。
  
  谁知,当任季雅接起电话时,却被那头肖玲扯着脖子大声喊的声音震得耳朵快聋了。
  
  “季雅,大事不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任季雅闻声,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耳朵竖起来凑近手机,急切地问:“是不是蜜蜜发生什么事了?”
  
  “她跟幼儿园的小伙伴发生矛盾,把人给打了。那个小朋友说蜜蜜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蜜蜜一生气一拳打在那孩子的鼻子上,那孩子流了好多鼻血。”
  
  “啊?蜜蜜也太冲动了?”任季雅忧心忡忡。
  
  “问题是那孩子妈妈根本不接受道歉,就要见你。幼儿园那边也说,如果家长不出面解决问题,就不让蜜蜜继续上了。他们还说要把孩子列入劣迹儿童档案,她以后就不能在挪威接受教育。你快回来吧。”
  
  “这么严重?”任季雅大吃一惊,眉头紧紧簇着,美眸惊慌失措地眨着。
  
  事情未免太凑巧了!
  
  她在嵩城要和顾烨南打抚养权官司,这几天就要开庭审理。
  
  如果她此时一意孤行离开嵩城,开庭的时候法官见不到她的人,一定会把小涵判给顾烨南。
  
  一个连亲生儿子抚养权都不关心的妈妈,有什么资格和顾烨南这么优秀条件的男人抢孩子。
  
  可是蜜蜜也是她的心头肉,如果她日后不能在挪威接受教育,也是要紧的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任季雅进退两难,十分纠结。
  
  听到电话这头一直沉默,只传来低低的气声,保姆肖玲小心翼翼问:“你不会不管蜜蜜吧?”
  
  “我是她妈妈,怎么会不管她。我这两天就回去一趟。”
  
  “一趟?”肖玲不免蹙着柳叶眉,拔高了嗓音,“季雅,难道你还要回去吗?你这次不是打算把画廊卖掉,再把伯母接到挪威来和你一起生活?”
  
  “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任季雅强迫自己尽量语调平静地向肖玲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可我回去之后,发生许多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什么事能有一家人在一起重要呢?”
  
  “你说得对!”任季雅长叹口气,低低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生的是龙凤胎,除了蜜蜜,我还有个儿子。这次回来意外找到了这个儿子。”
  
  “天呐!”肖玲又惊又喜,彻底懵了,差点儿把手机摔了。
  
  “不过你放心,我这两天先回去处理蜜蜜的事。”
  
  “为什么不把儿子带回来?”
  
  “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任季雅定定心神,才勉强把肖玲的八卦之心给压住。
  
  第二天一大早,薛婷晓见任季雅比她去画廊还早,拎着油条豆浆傻傻站在门外。
  
  “婷晓,我有事要离开几天,你帮我照看着画廊。”任季雅翻开账本,准备向她交代需要注意的事项。
  
  “雅姐,现在是官司最关键的时期,你可不能丢盔弃甲丢了士气,虽然我知道你赢顾烨南的胜算不大,可你也不能临阵逃脱。”
  
  “我不是临阵逃脱,我确实有事要走,三天后我就回来。”
  
  “三天黄花菜都凉了呀小姑奶奶。”
  
  “到底我是老板还是你是?”
  
  任季雅美眸瞪着薛婷晓,愤愤道:“我一定不会让小涵跟顾烨南,你放心。大不了真判给他,我回来后再上诉。”
  
  “一审你都赢不了,上诉的胜算几乎没有。”
  
  “我跟你说我一定能把小涵夺过来,绝对不能让顾烨南得逞,你就信我。”
  
  薛婷晓只能吃头,丧气低头啃油条,又大大喝了口豆浆,听着任季雅一项项给她嘱咐。
  
  突然,她忽然想起什么,咽下嘴里的吃食,眨巴着眼睛问:“如果顾总来,不见你,我该怎么说?”
  
  “他?”
  
  任季雅心底微沉,脑海中晃出那天顾烨南决绝的语气。
  
  他说她自由了,怎么还会来找她?
  
  不过,以防万一,任季雅还是编造了借口。
  
  “如果他真问起,你就说我出去参加画展了。”
  
  “哦。”薛婷晓亲眼目睹任季雅走出画廊门口,这才自言自语低低道:“参加画展能有争夺孩子抚养权重要?这借口顾总肯定不会信。”
  
  任季雅从网上订了最近一班飞机回挪威。
  
  她把行李箱放在洗手间门口,准备把自己这张苦瓜脸收拾下。
  
  见到蜜蜜,可不能让那个鬼灵精怪的小姑娘看出什么破绽。
  
  这里的事情等有了眉目,她才能把小涵的事告诉蜜蜜。
  
  小孩子心理都敏感得很,万一处理不好,情绪会出问题。
  
  她这样想着,已经迈进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掬了捧水在脸上。
  
  就在拿毛巾擦干脸的时候,任季雅微凉的指尖触到耳垂上那对戴了几年的耳钉。
  
  她想起那晚在火锅店里,杜之慕喝多了酒的笑话。
  
  他竟然说这耳钉能救命?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任季雅摇了摇头,兀自将耳钉从耳垂上取下,轻轻放在洗理台上,又从首饰盒里另取了对其他花样戴上。
  
  她拉着行李箱正要出门,不知为什么又折返回来,拿起那对耳钉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才把耳钉又重新收在首饰盒里。
  
  机场拥挤的人群里,任季雅独自一人拖着简便行李箱,堪堪朝登机处走。
  
  那边,成建忧心忡忡推开了顾烨南的办公室门。
  
  这个时候,顾烨南正翻看承安最近的销售报表,见到成建走到面前,他抬起头蹙了下深眉,问:“如果没有事,你不会这么早来找我。”
  
  “总裁果然料事如神。”
  
  “说吧。”
  
  “任小姐出国了。”
  
  顾烨南看着文件的手微滞,冷眸瞥了成建一眼,“她这时候出国,等于放弃小涵的抚养权。”
  
  “明天就开庭了,这……”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该知道现在要做什么。”
  
  “顾总这不好吧?承安现在内部非常不稳定,自从二少爷回来就人心惶惶。”
  
  “我有数。”顾烨南站起来,把手里文件交给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