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顾烨南都没坐过飞机的经济舱。
  
  成建帮顾烨南买和任季雅同一班飞机的机票时,恰好就只剩一张。
  
  所以,顾烨南只能戴了厚厚的宽边墨镜,坐在距离任季雅只有几排之隔的经济舱。
  
  他丝毫没有困意,亲眼目睹前面的女人一丝不苟地将行李箱放在座位的行李架上,安静地闭目养神。
  
  他有意无意瞥过去,发现任季雅的耳垂上换了副红宝石镶嵌黄金的耳坠。
  
  如果他不跟来,在嵩城想追踪她的行迹,还真不容易。
  
  飞机在几万米高空飞过十几个小时,顾烨南微眯着双眸,中间只睡过几小时。
  
  他刚醒来,就看到任季雅站起来,她身边恰好站着个高高大大魁梧英俊的男人。
  
  那男人一看就是混血儿,棕色的眼瞳直勾勾色眯眯地盯着任季雅敞开的风衣里。
  
  空姐推着服务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男人用脚帮任季雅挡了下车轮。
  
  “谢谢您。”任季雅礼貌地朝棕瞳男点点头,不好意思笑了笑。
  
  “这位小姐,如果可以,能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吗?”棕瞳南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都是东方人,到了挪威可以赏个脸吗?”
  
  任季雅微窘,她局促地摇摇头,想委婉拒绝,谁知那棕瞳男竟不知好歹一直站在任季雅身边搭讪。
  
  这一切,都让坐在不远处的顾烨南看在眼里。
  
  前面的服务车再次从他们身边经过,顾烨南拢了拢长长的大衣,把墨镜扶好,冷冽的眸深深划了棕瞳男一眼。
  
  他漫不经心地朝服务车的方向走去,当走到任季雅身边时,狠狠用脚踩了棕瞳男一下。
  
  恰逢服务车过来,不大不小的车轮碾压过棕瞳男的另外一只脚背。
  
  空姐用温和小心的声音充满歉意道:“对不起。这位先生请回到自己座位,以免再次受伤。”
  
  棕瞳男吃痛地惨叫一嗓,捂着脚背朝自己座位走去。
  
  任季雅本来就不堪其扰,这回见搭讪的人走了,充满感激地看了顾烨南被大衣笼罩的背景。
  
  怎么感觉有点儿眼熟?
  
  任季雅揉揉疲惫的双眸,一定看错了。
  
  空姐弯腰问她喝什么,她接过水杯就把刚刚那抹背景忘得一干二净。
  
  下飞机时,顾烨南特意早早等在机舱门口。
  
  等他刚从飞机上下来时,就感觉迎面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
  
  这个北欧的城市,有着世界闻名的雪景。
  
  不过,顾烨南并不是来看雪景的。
  
  如果不是因为挪威较高的强奸率,他大概不会来。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信息音,他掏出来看到成建发的信息。
  
  “任小姐的助理说,她是去挪威参加画展。我查过,这几天确实有个国际画展。”
  
  顾烨南看到信息,皱了皱眉。
  
  画展?这倒是像任季雅的风格。
  
  三年前那晚,任季雅不就一声不吭为了她的艺术事业,把自己送到异国他乡。
  
  可见,画画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任季雅一路都未察觉顾烨南跟着她。
  
  而顾烨南在看到成建消息后也没打算寸步不离。
  
  他本来也不想任季雅发现他的行踪。
  
  所以,跟她到她住所门外,就离开了。
  
  任季雅风尘仆仆从外面进来,带来一阵寒气。
  
  房间的壁炉里燃着跳跃的火苗,暖着整间屋子。
  
  她刚进门就听卧室里传来低低浅浅的啜泣声。
  
  “玲姐姐,我妈妈真的会回来吗?老师说如果她再不回来,明天就不让我上幼儿园。”
  
  “你妈妈说这两天一定回来,蜜蜜不要哭了,好好吃饭吧。”肖玲拍了拍蜜蜜柔柔的头发,看她哭得眼睛像核桃那么大,心疼坏了。
  
  “我后悔极了,不该动手打小朋友。”
  
  “错不在你,是那个小朋友说你是没爸没妈的野孩子。”
  
  听到这里,正在换拖鞋的任季雅动作一顿,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的眼圈莫名红了,眼眶里的泪水就在打转。
  
  蜜蜜跟着她在挪威生活这两年多,周围的左邻右居经常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们母女。
  
  挪威人的生活比较悠闲,可她为了能让蜜蜜过上舒适的生活,利用休息时间拼尽力气赚钱。
  
  街头卖艺,卖唱,打地下黑拳,飙车,只要能拿到钱的行当,不管正经不正经,她都做过。
  
  半年前,才让蜜蜜入了挪威的幼儿园。
  
  所以当肖玲在电话里说,老师要让蜜蜜退园,她急得连夜买票回来。
  
  她换好拖鞋,蹑手蹑脚朝房间里走,本想听听蜜蜜还说些什么。
  
  谁知,母女两人似乎心有灵犀。
  
  她刚刚露了个头,就被蜜蜜发现,小女孩儿从高高的椅子上蹦下来,狂奔着扑到任季雅怀里大哭。
  
  “妈妈,是蜜蜜不懂事,让你担心了。”
  
  任季雅心都软了。
  
  再加上许久没见女儿,任季雅把蜜蜜抱在怀里转了几个圈才放在椅子上。
  
  蜜蜜知道妈妈刚回家,就把自己那碗饭推给她,托着腮帮盯着任季雅,催着她快吃。
  
  “妈妈在飞机上吃过了,蜜蜜吃吧,吃饱了睡觉。明天一早妈妈和你一起去幼儿园。”
  
  提到幼儿园,蜜蜜突然两眼红红的,委屈道:“妈妈你可千万别生气,我当时就是一时冲动,才把那个小朋友鼻子打出血的。”
  
  “我的小公主会自己保护自己,妈妈怎么会生气?遇到欺负你的人,本来就应该给他点儿厉害尝尝。”
  
  “可是老师让我道歉。”
  
  “我们打了人确实要道歉,可那个小朋友也必须向我们道歉,因为他说了侮辱你的话。”
  
  蜜蜜似懂非懂地凝着任季雅美眸,羡慕地说:“其实,我非常想有个爸爸。像小Tony的爸爸又高又大能保护他,要不像Sim的爸爸斯文安静也可以。妈妈,你快谈恋爱吧,谈了恋爱我就有爸爸喽。”
  
  “这一套一套都是谁教你的?”任季雅被蜜蜜一番言论呛得差点儿喷饭。
  
  “Joy的妈妈就是谈了个男朋友,他们结婚了,Joy就有爸爸了。”蜜蜜笑咪咪道,“妈妈这么漂亮,一定能找到比Joy的爸爸更英俊帅气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