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嵩城的“白宫”草坪,有一块专门辟出来的空地,足够停靠两架直升飞机。
  
  顾烨南早早就调了架飞机,站在直升机旁,不时朝白宫入口看几眼。
  
  天气很冷,成建站在顾烨南一旁,冻得哆哆嗦嗦。
  
  可自家BOSS却像自带小暖炉,站在寒风里依然风姿绰约。
  
  隔了好久,已经过了和任季雅约定的时间,可她还没出现,顾烨南沉了沉冷眸,有种不祥预感。
  
  成建也心底一慌,下意识上前一步,“顾总,要不要催催任小姐。”
  
  顾烨南没有说话。
  
  成建靠近他时,发现他冷冽的视线讳莫如深地盯着手机上刚刚发来的信息。
  
  “顾烨南,我已经离开嵩城。我突然决定不去南极采风,太冷了。不好意思。”
  
  成建斜瞥着信息,吓得心惊胆战。
  
  他从没见顾烨南脸色这么阴沉过,而且任季雅似乎是对顾烨南爽约的第一人。
  
  想不到这个女人胆子这么大,连连破了顾烨南的戒。
  
  “顾总,现在……”成建颤颤巍巍低声开口。
  
  顾烨南丝毫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冷眸闪过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让成建心底发慌。
  
  然后,顾烨南就迈着沉稳大步,直径朝他那辆黑色卡宴走去。
  
  等成建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如箭离弦般绝尘驶出城堡般的房子。
  
  顾烨南一路把车子开得很快,直接停在画廊门口。
  
  薛婷晓见任季雅离开,顾烨南过来,不由一阵没来由地惊慌失措。
  
  “任季雅去哪里了?”顾烨南的气场太过凝重,让薛婷晓不寒而栗。
  
  “雅姐说去采风……”
  
  “她去哪里采风?”
  
  “挪威呀。”
  
  “挪威?”顾烨南深不见底的冷眸瞪着薛婷晓,“她这么和你说的?”
  
  薛婷晓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抬头看到顾烨南狠厉的眼神,就吓得立马心跳咚咚咚,咬着红唇不怕死地问:“雅姐没,没,没告诉你吗?”
  
  很好。
  
  顾烨南薄唇微抿,勾出个若有若无的笑,俊颜一点点舒展开,声音低沉道:“没。”
  
  “哦,可能她太忙,忘记告诉你了。”
  
  她当然告诉他,她说要去南极的时候,顾烨南还怔了下。
  
  他以为这女人脑子被门挤了,这种天气不怕死地跑到南极,就为采风。
  
  最令人气愤的是,他竟然轻信她的话,还好心帮她买了厚衣服。
  
  所以,任季雅不动声色欺骗了他,他竟到今早才知道。
  
  ……
  
  挪威寒风凛冽的海边,海面上几乎结了厚厚一层冰,只存仅有的几处破口,水泡突突突地往上冒。
  
  任季雅背着画板站在海边,眼睛几乎被冰霜覆盖。
  
  她咬着唇不说话,美眸投向不远处,那里有副凄厉悲惨的画面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一只北极狐被猎人打死,鲜红的血汩汩流出,染红整片冰面。
  
  那只狐孤独寂寞地倒在血泊中,它的眼睛却久久不愿紧闭,似乎还想再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人类是多残忍的生物,非要击中这么一只异类,来满足自己的要求。
  
  每年来挪威猎杀北极狐的人数不胜数。
  
  北极狐的皮毛厚实又洁白,几乎毫无瑕疵。
  
  这种动物毛皮制成衣服既美观又保暖,是上乘的服装原料,自然价格也昂贵。
  
  这就是很多人铤而走险的原因。
  
  任季雅深不可测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北极狐,突然从冰面结实处跑来个挪威小女孩。
  
  任季雅微讶,心惊肉跳地朝那个孩子喊:“危险,不要过去。”
  
  结果,她的警告并没有阻止小女孩儿的奔跑。
  
  她跑到北极狐跟前,用自己的厚实羽绒服紧紧包裹住濒临死亡的北极狐,把它狠狠搂在怀里。
  
  小女孩哭了,她的眼泪和北极狐的血渐渐融在一起。
  
  这样冷的天气,小女孩冻得直打寒颤,却依旧没有放开北极狐的身子。
  
  这一幕令任季雅很感动,她在不远处咬着唇不说话,轻轻放下身后的画板。
  
  她要把这一幕永远记录下来。
  
  人类的残忍杀戮背后,依然有温情的守候。
  
  她画着画着,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冻僵,忍不住缩进衣袖口里,又凑在嘴边呵几口气。
  
  等手暖和过来,她就又擎起画笔,一笔笔划在纸上。
  
  一直到她把草稿画完,小女孩依然没有走。
  
  天寒地冻,挪威的天色也已经不早,小女孩的身子恐怕都已冻僵。
  
  “过来,过来。”任季雅朝小女孩招手,同时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了,递给她,“快回去吧孩子,这里很冷。”
  
  “我要和它再待一会儿。”小女孩唇瓣泛紫,一步步十分小心向任季雅走过来。
  
  “你站的位置非常危险,你把它抱到岸边。”任季雅好心提醒,心里十分慌乱,生怕小女孩掉进冰面下。
  
  幸好,那孩子并没有一意孤行地站在原地,她抱着北极狐一点点挪向岸边,最终把北极狐拖出冰面。
  
  “每年都有很多北极狐被杀死。”小女孩哭得泪流满面,“阿姨你有什么办法,让大家都不要再杀害北极狐吗?”
  
  任季雅心尖一颤,被小女孩儿说的话震了下神经。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画板处,耐心地摸着小女孩儿的头,“阿姨画的这副画如果能展出,就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样大家都会知道,北极狐是有生命的,我们应该爱护动物,因为它们是我们人类的朋友。”
  
  “嗯。”小女孩点点头,“阿姨画得可真棒。阿姨一定能得奖。”
  
  任季雅失神地望着画,心底不知为什么却忽然浮现顾烨南那张冷峻的脸。
  
  她浑身哆嗦下,忍不住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忽然想起顾烨南那个家伙?
  
  而且,她欺骗顾烨南要去南极,自己又偷偷跑到挪威。
  
  现在,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骗,说不定大发雷霆。
  
  任季雅急忙打消这种刻意在意顾烨南想法的念头。
  
  总之,几天后她就回去嵩城,到时候他如果问起,她再向他解释也不迟。
  
  顾烨南总不会那么小气。
  
  任季雅想着,就抱起画板往回走,她要在天黑前回家,和蜜蜜多待一会儿,再赶回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