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季雅面色并没什么变化,她的视线阴沉,眸光冷沉,只是轻而易举从身后钳制住任娇盈的手臂。
  论打架,她相信这些富家千金都是绣花枕头,没人能是她的对手。
  她在挪威可是学了一身的好本领。
  不说别的,让自己不受欺负而已。
  任娇盈显然对任季雅的身手十分震惊,小脸已经不止是惨白,甚至苍白,可眼底却蕴着不甘心的情绪。
  任季雅只是理了理头发,面色的阴沉并未立即散去。
  她的语调沉静,警告的意识浓烈,道,“如果下次再被我知道你去骚扰我母亲,下一个疯的人就是你!”
  说完,她翻过任娇盈的手握,微微勾着唇角盯着她看,然后稍微使劲掰了掰,任娇盈就嗷嗷叫起来。
  这种锥心的钻痛让任娇盈立刻满脸冒冷汗,她蹲在地上,“你你你好狠。”
  “手腕脱臼很好治,去医院吧。”任季雅一字一顿清晰讲完,就转身离开,把门重重摔上。
  任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脸色难看至极,连忙上前扶住任娇盈,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口,送任娇盈去医院。
  任娇盈痛得冷汗和眼泪混成一片,龇牙咧嘴眸光深沉。
  任季雅比顾烨南还要狠。
  想当初,她狠心烧了任季雅的画廊,顾烨南把她的手腕弄脱臼,立即就给她接上。
  可那个野丫头,竟不管不问就丢下她,让她直接去医院。
  任娇盈的眸光透着阴沉的光,整个人瑟瑟发抖,咬着牙关坚持,“妈,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娇盈啊,你先别说话,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任夫人哪里还关心什么吃亏报仇,她心疼地盯着任娇盈痛苦的模样,巴不得这车长了翅膀,像飞机似的迅速赶到医院。
  任季雅出了任家,被冷风猛吹,才清醒许多。
  她钻进车子里就趴在方向盘上,心脏猛地一抽痛,眼泪便一颗颗滚下来。
  她做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
  之前就算任娇盈再任性妄为,她都只是善意口头警告她,从没对她动过手。
  可这次不一样。
  她母亲病了这么久,终于遇到秦舒这么专业的精神科医生,眼看病情有起色,却被任娇盈这么一闹,病情又恶化。
  她逼不得已才忍不住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那一掌打在任娇盈面上,比打在她脸上还痛
  她和任娇盈同在任家长大,不懂事时好得如同一个人。
  两个人甚至穿同一条裙子,从未发生过口角。
  随着年龄增长,任娇盈渐渐听信她母亲的教唆和撺掇,渐渐把大人间的恩怨加载在任季雅身上。
  姐妹两人的感情才慢慢疏远。
  直到任氏破败任崖梁跳楼,任季雅的母亲跟着疯了,这个家也彻底崩溃瓦解。
  任季雅坐在车里,脸上的阴冷久久散不去,眼睛汩汩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忍不住抬头朝前看去,前方的路直通任崖梁的墓园。
  她回国后还没有去看过父亲。
  任季雅想到这里,擦了擦眼角涌出的泪,踩下油门,车速飙升,就连车轮都剧烈地摩擦地面,发出“嚓嚓嚓”的声音。
  她并不知道,自从她一脚迈进任家,一抹冷峻寒冽的身影就一直跟着她。
  此时此刻,任季雅狂飙着车驶向墓园,让这个以冷静自持著称的男人都忍不住打个寒噤。
  这疯女人要干嘛?
  不要命吗?
  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顾烨南脚下也踩紧油门,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嵩城郊区,车灯所射之处尽是雾气蒙蒙,连路牌都看不清楚。
  任季雅的车速太快,以致连旁边的路障都被撞翻也来不及躲闪。
  顾烨南调出导航系统,这才发现前方竟是断崖一处。
  前些日子新闻里就报道过有人深夜在此葬身,天亮后才被发现。
  顾烨南眉头紧蹙,心头猛跳,忍不住“滴滴滴”的连续按喇叭,想唤醒任季雅。
  可前面的车子还在猛飙,顾烨南盯着自己的车子速度表,急切地猛转方向盘,同时脚下又加紧地踩了几下加速。
  他的车子很快赶超任季雅的车子。
  与此同时,任季雅已经发现身边这辆熟悉的卡宴一直穷追猛打契而不舍地跟着她。
  顾烨南降下车窗,冷峻的眸露出剧烈的愠意,抬手又猛按几下喇叭,拔高声音警告她,“停车!”
  齐头并进的女人情绪膨胀,根本没注意前面的路况,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又是你?”
  “任季雅你给我停车。”顾烨南猛地狠转方向盘,车子横向偏移一段距离,堪堪在任季雅车前猛地刹车。
  当两辆车的车轮都发出巨大的摩擦音时,任季雅也吓坏了!
  顾烨南修长的身影迅速从车里下来,他扯开任季雅车门,就把她整个人疯狂抱了出来。
  “任季雅你疯了吗?前面是断崖,你想死吗?”顾烨南抱着她直接丢到断崖绝壁的崖口。
  他们站的地方距离断崖仅有几步,任季雅不敢朝下看,猛摇头,“我没有寻死,我只是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不知道你疯飙什么车?!”
  幽暗的车灯之下,顾烨南的愤怒显而易见。
  他抿着嘴成一条线,脸上线条紧绷,可面对她的时候仍强忍愤怒。
  “你让我担心,让我发了疯的跟着你。我不知道如果我不跟着你,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躺在病床上母亲的?!”顾烨南怒吼。
  “我还能怎么样?”任季雅也跟着低吼,咬着牙不敢抬眼让他看到她眼里滚烫的泪水,“他们害了我母亲,我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非作歹。你说我能怎么办?”
  说到最后,任季雅的嗓音里弥漫着哭腔。
  顾烨南忍不住把她狠狠揉进怀里,一下下安抚她的情绪。
  “你能!你可以做什么对抗他们!”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在瓦解她最后一丝理智,“想对付他们,你需要依靠更强大的靠山!”
  任季雅脸色一变,忍不住推开他火热的胸膛,脸上微微一怔,俏丽迷人的脸上浮出一团红晕,一声不吭。
  更强的靠山,不就是他吗?
  她从没想过依靠谁去保护自己和母亲。
  “季雅,让我保护你和你的妈妈。”
  任季雅震惊之后,却是一言不发的沉默。
  她的眼眶里泪水就在打转,酸涩无比。
  然后,她忽然凄然地望着顾烨南,“我不想依靠任何人,我要靠自己。”
  这样坚强的任季雅,让顾烨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