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门铃响过几次,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才凶巴巴地赶来敲门。
见到任季雅的一瞬,就差“砰”一声再把门摔上,怒气冲冲。
好险!差点儿吃闭门羹!
任季雅这才赶紧用流利的英语把来意说了说。
她把法院的传票展开,放在安尼娜面前,声音柔和委婉道,“我是这张传票上的被告人,我能和您还有您女儿谈谈吗?”
年轻女人轻蔑地撇了任季雅一眼,勉强压下心底的厌恶,拔高嗓音,“你可以和我的律师谈!”
“不,女士!我要和您谈!”任季雅坚决道,她的小脸因紧张而微微泛着红潮,单手压住即将关闭的房门,“请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只要五分钟!”
“五分钟?”年轻女人趾高气扬瞪着任季雅。
面前的漂亮女人未免太过自负,她全身上下除了美丽再也找不出其他东西,不像有脑子的女人。
“我保证五分钟就能把事情说明白,”任季雅已经闪身钻进了她的房间,并且看到房间里正在绒毛地毯上和小狗玩耍的小女孩。
“在挪威,私闯民宅是要被警察带走的。”年轻女人叫嚣着,怒气更盛,打算彻底把任季雅赶走。
可是地毯上可爱的小女孩儿已经认出任季雅,连忙放下小狗跑到妈妈跟前,撒娇道,“妈妈,这就是我和您说过的在海边见过的姐姐。”
年轻女人脾气略微缓和,视线不住在任季雅身上打量一番,头脑里拼命把自己女儿讲过的事和面前这个女人联系在一起。
“妈妈,就是这个姐姐,她也热爱小动物,我在冰面上的时候,还是她把我叫到岸边呢。”小女孩笑了笑,对任季雅道,“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
小女孩拉着任季雅的手腕,把她请到自己的动物房里。
任季雅这才发现,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阳台上,竟建有一个暖房,里面养了一只羊还一只白兔。
小女孩光顾着给任季雅介绍她的小伙伴,没注意任季雅脸上担忧的表情。
任季雅不会忘记自己这次回挪威的目的。
她要争分夺秒地和安尼娜谈判,争取让她撤诉。
于是,她定了定心神,紧张地看着身后的安尼娜,缓缓道,“我看得出来,您和您女儿都是动物保护者。”
女人一副清冷的模样,笑得丝毫不友善,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那也不能掩盖你侵犯了我女儿肖像权的事。”
“我这次来就是诚挚向您道歉,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把您女儿入了画,画到我的参赛作品中,现在这幅作品因为肖像权官司的问题不能展出,我希望给您和您女儿一点儿补偿,你们可以撤诉。”
“如果我们不打算撤诉呢?”年轻女人依然是高傲冷淡的样子,“你的作品获奖后,应该可以拿很多钱吧?我们不撤诉,你的作品肯定不会得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
挪威人的理智和冷漠,在全世界都出了名。
任季雅在挪威生活几年,什么奇葩事都撞见过,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静静地看着安尼娜咄咄逼人的模样,暗暗揪住衣袖。
“我这副画的主题是呼吁人们保护动物,我付出很多心血,才捕捉到这副画,所以不希望我的作品不能展出。至于能不能得奖,我个人并不计较。”
“说得冠冕堂皇,谁信啊?每年挪威有那么多独立画家,都声称自己的作品为了人类,为了艺术,难道我每个都要相信。”
“这样吧,我既然侵犯您女儿的肖像权,我打算在金钱上补偿您,您想要多少钱才肯撤诉呢?”
任季雅眉心沉了沉,故意试探安尼娜。
既然安尼娜认定她是为钱才要她撤诉,她就在金钱上弥补她。
“真的?”安尼娜的语调显然有些惊呆,捂着唇不可置信地盯牢任季雅平静的面容,勉强压下心底的小窃喜。
“你说个数字吧,我们谈谈。”
安尼娜连忙掏出手机,把欧元和人民币换算一通,这才认真正经地看着任季雅,吐口而出,“我要六百万人民币。”
任季雅差点儿被噎住,安尼娜到底知不知道六百万人民币在中国是什么意义。
六百万真的能做好多大事!
“怎么?你不同意?”安尼娜眼中浮出一丝精光,拉着女儿就要把任季雅赶出房子,“我们没什么可谈的。还是法院见!”
“不!”任季雅顿时有种割肉的痛,可还是脸上浮出一丝笑,点点头,“请把您的账号给我,我会在三日内把钱给您。”
“真的吗?你同意了?”安尼娜转怒为笑,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找了张纸就把账号写给任季雅,“只要钱到,我立刻撤诉。”
站在一旁的小女孩却早已哭得泪花挂在眼角,不乐意地冲妈妈撅着嘴,“我和姐姐都是动物保护者,妈妈您怎么能要她的钱。我同意让姐姐把我画进作品里的。”
“你懂什么!”安尼娜嫌弃地撇撇嘴,“小孩子还不懂保护自己的合法权利,你要听妈妈的。”
小女孩哭丧着脸,拉着任季雅的衣角,“姐姐,您不是说一定要让这副画展出,让更多人看到,大家都一起努力保护小动物吗?”
“对呀。”任季雅勾了勾唇,狠狠吸了几口气,“我没有食言,这副画一定能展出,到时候就没有那么多人到挪威猎杀北极狐了。”
听到任季雅的话,小女孩破涕为笑,倒是站在她一旁的妈妈有点儿尴尬,愣住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任季雅推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安尼娜突然从身后叫住了她。
“你真的是动物保护者?”安尼娜半信半疑地凝着任季雅美丽的面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我不算什么动物保护者,只是个不知名的画手。”任季雅不想继续留下,脚下加快了步伐。
“既然我女儿也同意你把她画进画里,那就不算侵犯她的权利。这笔钱,我不要。”安尼娜上前一步,抓住任季雅捏着的纸,就想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