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城的住处确实和他爸爸顾祖之分开。
  
  主要老爷子喜欢结交朋友,酷爱热闹,不愿意和喜欢清静四处旅游的顾明城住在一起。
  
  所以,任季雅刚一进到房子里,就发现顾明城这么大的套房里,连个佣人都没有。
  
  顾明城出去一段时间,家里的家具和摆设都落了层浮灰,就连呼吸里都带着浓郁的尘土气息。
  
  任季雅忍不住嫌弃地用手拂了拂尘土,顾明城直接就把拖把和抹布甩给她,用命令的语气道,“三天之内必须把这里所有的房间收拾干净。最里面的卧室归你住,你对面的卧室也收拾得干净一点儿,过几天有个人要住进来。我的卧室不要动。”
  
  顾明城已经从手机上看到顾老太太传给他的资料,是一家专业的眼科医院。
  
  于是,他连休息也顾不上,已经走到玄关处,拧开门就朝外走,“这几天我都不回来,楼下有可以买菜的超市,美元在抽屉里。”
  
  她只是失忆了,还没有傻,应该不用别人照顾。
  
  顾明城走后,任季雅先到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大堆蔬菜和水果。
  
  付款的时候她掏出一把美元,把超市收银员吓得连连摆手,只诚信地从一堆中取出一张,还找了她一把钱。
  
  顾明城帮顾烨南联系好手术和住院事宜的第二天,顾烨南就被顾老太太从嵩城送来。
  
  顾明城看到顾烨南的眼睛上一直蒙着薄薄的纱布,脸色阴沉地坐在轮椅上,忍不住一阵心痛。
  
  成建跟在顾烨南身后推着轮椅,看到顾明城的时候,微微点头,礼貌道,“大少爷,奶奶让我把顾总送过来,我还要立即返回去。”
  
  “怎么?这么急?”顾明城立即意识到国内的处境似乎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现在奶奶在管公司,我是跟在顾总身边最久的人,也最了解情况,我必须要回去。顾总就暂时交给你了。”
  
  “嗯。”顾明城接过轮椅,慢慢蹲下身子,看到顾烨南那张阴沉的脸。
  
  顾烨南从机场下来一直到眼科医院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伸出手来摸了摸顾明城的手掌,深深攥了几下。
  
  这和顾明城之前想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一样,他拽住成建的臂膀问,“他怎么成这样了?”
  
  “顾总出了点儿事故,送到医院醒来之后眼睛的感光度下降得厉害,医生说他的眼睛已经等不及了,如果不及时做手术可能会永远性失明,奶奶才着急送他过来。”
  
  “事故?”顾明城一怔,“怎么奶奶在电话里不说清楚?”
  
  “大少爷,事情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您就先别问了。让顾总慢慢告诉你吧。”
  
  顾明城直接把顾烨南送到之前联系好的眼科医院,顾烨南的手术一直做了十几个小时,他一整天就站在手术室外面等待。
  
  资深的医生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一见顾明城就朝他击掌,“手术非常成功,他恢复一段时间后,就能完全分辨出颜色来。”
  
  “真的吗?!”顾明城心细如狂地拥抱住医院,拍了拍医生的后背,眼睛里几乎要泛出泪花来,说不上有多兴奋,“谢谢您。”
  
  “他的眼睛不能沾水,住院一周,出院后每三天来医院换药,一个月不能感光,要一直蒙着纱布。”
  
  医生叮嘱顾明城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麻药劲儿一过,顾烨南才艰难地试图睁开眼睛,可是眼前依然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自从摔下山崖,被成建发现送到医院,等他醒来后,他的眼睛就一直被蒙着。
  
  成建告诉他,任季雅一直没有找到,顾烨南心急如焚一直让成建增派人手去找。
  
  就算把山给倒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任季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他的眼睛已经不能继续在国内等。
  
  顾老太太见他情绪激动,让医生给他注射了安定,才让成建把他带到美国。
  
  顾烨南知道自己早晚都要动眼部手术,只能暂时离开,可他的心还系着任季雅失踪的事。
  
  “季雅,季雅……”顾烨南嘴里呢喃着,浑身大汗地从病床上坐直。
  
  顾明城见他彻底醒来,这才放心下来,他坐到顾烨南病床旁,用毛巾擦了擦他额头上大汗,“烨南,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等拆了纱布你的眼睛就完全好了。”
  
  “我什么时候能回国?”顾烨南低沉的嗓音浸着寒霜,让顾明城微怔。
  
  “国内的事你暂时不必操心,奶奶会安排,你安心把眼睛养好,我送你回去……”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顾烨南的声音比刚才又冷冽几分。
  
  顾明城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劝慰道,“你先安心养病。”
  
  “我回去养!”顾烨南边说边掀开被子,用手试探着摩挲床边站了起来。
  
  “顾烨南你疯了吗!”顾明城嘶吼一声,把顾烨南重新按在床上,“你回去干吗?你的眼睛刚刚做了手术,不能移动,你现在回去等于让奶奶担心。”
  
  “我回去找人!”顾烨南的心尖划过一丝异样,胸口撕裂痛得厉害,“我有很重要的人要找!”
  
  “是个女人?!”顾明城迈步便把病房的门关严,又再次折返回来,严厉道,“你现在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人,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如果真那么要紧,你告诉成建,让他给你办!”
  
  “他找不到!我要亲自去找!”顾烨南心情沉重,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纱布带,就要上去扯下来。
  
  “你要是敢走出这间病房一步,我就找人把你捆起来,看你还能不能去找人。”
  
  顾明城性子调皮,不屑与任何人发火,可现在看到顾烨南不顾自己安危执意要离开,也忍不住怒火升腾起来。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顾烨南再也没有挣扎,只是蹙着眉心安静地坐在床边,紧紧攥着拳头。
  
  季雅,他的季雅,到底是死是活?
  
  顾明城看出他瑟瑟发抖的身子,长叹口气,慢慢蹲下来,“你要找的人是谁?真有那么重要?你一醒嘴里念着的也是她的名字?”
  
  虽然顾明城听得不甚清晰,可作为男人他能感受到顾烨南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