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南追着任季雅也跑了出去,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杜之慕眼前。
  
  医院外面的马路上,车来车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任季雅边哭边跑,跑到转角的位置躲在墙根下,蹲在地上双手埋在膝盖间,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她把胳膊放在唇齿间狠狠咬了几口,直到感觉痛,看到一排通红的齿痕,这才肯哼哼唧唧停住哭声。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似的身影突然从角落里走过来,顿时挡住她身边的光芒。
  
  还没等她抬头看,顾烨南已经俯低姿态蹲了下来,神色镇定淡然,语气不容置辩,“没告诉你病情是我的不对,可我从不相信你会永远都想不起来我。”
  
  “顾烨南,我都变成这副模样,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任季雅慢慢低垂眼睫,手掌紧紧攥成拳头,咬着牙,“我是个不会有过去的人。”
  
  “我不介意。”顾烨南悄无声息地将她抱在怀里,“没有过去,你的未来还有我!而且,你信我,你一定会想起以前的事,一定会!”
  
  “不!”任季雅愣了下,尴尬地从顾烨南怀里钻出来,目光陌生地盯着他看,摇了摇头,“我连自己的孩子和妈妈都想不起来,生活都成了问题。”
  
  “季雅,你有我就够了。”顾烨南抿了抿唇,苦涩地扯了扯唇角,视线在任季雅别扭的小表情上横扫一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绝不会再放你走。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找回来。”
  
  “你好霸道。”任季雅僵硬着身子,抬头迎上顾烨南的目光。
  
  “我只有对你霸道。”
  
  “为什么?”
  
  “因为别人没有资格。”
  
  任季雅勉强苦涩笑了笑,僵硬地站了起来,擦干净眼睛的泪,“我该回去了,我还想和妈妈再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我一会儿让成建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画廊。”
  
  顾烨南凝着她转身离去的身影,视线盯着她转了一转,抿了抿唇,“好。”
  
  他不能再逼她。
  
  任季雅赶回画廊的时候,薛婷晓正兴致勃勃和一位顾客聊价格。
  
  “先生,你别看这副画很抽象简单,它可是我们任画家的最新力作。您应该都知道她隐匿了一段时间去给自己充电,这可是她回来后画的第一幅作品,您现在买了收藏,若干年后她成了大名鼎鼎的画家,这画可就值钱喽!”
  
  “她在画坛消失了一段时间不假,不过网上有消息称她失忆了呢。她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儿,画的画水平肯定下降了。”
  
  “网上随便传的流言蜚语能信?任画家根本就没有失忆,她不过是那段时间被媒体烦得想宁静地找个地方作画而已。搞艺术的嘛,都喜欢清静。”
  
  “那倒也是,不过……”那位顾客抚了抚下巴,仔细端详着任季雅在薛婷晓画作上完成的那幅画,意外道,“这画的风格和任小姐之前的作品实在是……大相径庭。”
  
  “您真是高人,一眼就看了出来。”薛婷晓已经满头大汗,可还是拼命叫卖,“她想尝试不同风格的作品,所以就换了口味。”
  
  “好吧,照你这么说,这副画我买了,你帮我包起来吧。”
  
  “好好好。”薛婷晓心理终于轻松下来,乐不迭地跑去拿包装纸。
  
  她一边小跑一边安抚自己紧张的心,刚才的表现也不知有没有被那位顾客看出破绽。
  
  等客人拿着画出了门,任季雅才心事重重地僵硬着身子走到薛婷晓面前,不悦地蹙蹙眉,“婷晓,你怎么跟客人撒谎?”
  
  “雅姐,你知不知道画廊已经几个月没开张了,今天好不容易上门个肥鸭子。”
  
  “他都已经知道我失忆的消息,肯定猜到那副画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所以我卖的价格不高,也不算欺骗。”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许你自作主张。”
  
  “雅姐,你可千万不能让大家知道你真正失忆的事,最近很多客人都问这件事,我都帮你澄清那是网上的谣言,等你恢复记忆了,事情自然不攻而破。”
  
  任季雅的身子愣了愣,侧目静静看了薛婷晓几眼,语气蓦地加重,“如果我永远都不可能恢复记忆呢?!”
  
  “怎么可能?”薛婷晓像听到了什么玩笑,重重牵扯下唇角,“你别吓我。”
  
  任季雅倒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低着头情绪不高地慢慢上了楼。
  
  一直到下班,任季雅都在二楼材料室里盘点绘画用的水彩、油彩和笔纸。
  
  她蹲得双脚发酸,这才站起来活动活动,冷不丁朝窗外望去,发现整个城市上空已经华灯初上,异彩纷呈。
  
  这个时候,薛婷晓早就下班。
  
  任季雅推开材料室的门,就嗅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刺鼻的烟熏味儿。
  
  “扑……”她忍不住捏紧了鼻子,朝味道的源头走去。
  
  一间间房间检查后,她停在走廊深处空荡荡的废旧物品仓库外。
  
  从门上的小窗里望进去,好像有几点星星之火。
  
  任季雅吓坏,连忙一脚揣开了门,也顾不得里面已经燃起了大火就只身冲了进去。
  
  她定睛一看,原来仓库里角落里摆放着几盒用完未清理干净的油彩,不知什么原因竟着了起来,引起了整间房间里的废旧纸盒也跟着燃起来。
  
  幸亏她发现得及时,还不至于祸及整间画廊。
  
  她连忙套上口罩拿起水桶接了满满一桶水,准备泼向火苗,可等她提着桶回来时却发现火灾不仅扑不灭,仿佛有越燃越汹涌的趋势。
  
  “咳咳,咳咳……”任季雅已经被火的烟雾熏得睁不开眼睛。
  
  她刚要去再提一桶水,身子一轻,自己落入一具僵硬的怀抱里。
  
  “谁!快放我下来!”任季雅脸上血色褪去,一把摁住抱着她的臂膀,却被那人迅速挪出了画廊。
  
  “任季雅,是不是今天我不来,你就准备让自己烧死在画廊里?”顾烨南把任季雅的额头死死按在自己怀里,脚下加紧速度,飞也似地冲出了火光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