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朗本以为蓝心雅只不过随便说说,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太多,再说当年的孩子又丢失太多年,他根本就没抱着能找到的希望。
  
  蓝心雅执意要来做亲子鉴定,他也为了让她死心,便答应同来。
  
  谁知结果竟如此出人意料。
  
  程毅朗犯难。
  
  如果说程家还像以前那样景气,他肯定毫不犹豫挺直腰板把这个孩子认回来。
  
  可如今,程家完全落魄,任季雅又是顾烨南的人,他这样贸然提及这件事,倒像是攀附顾家。
  
  所以,程毅朗思虑再三,这才掂量下自己如今的身份,看向蓝心雅,“这件事,我们程家能不能缓缓?”
  
  蓝心雅突然不哭了,抬头顿了顿,脸色苍白,“老程,你是不是担心御思的事?她差点儿把她的亲姐姐害死,那毕竟是她不知道季雅的身份。”
  
  “这是其一。”程毅朗脸色阴沉,一字一顿解释道,“以我们程家现在的境况,我们凭什么去认这个女儿?人家肯定会以为我们高攀。顾烨南是什么人?他是我们攀不起的人。不如等我筹到资金,程氏也能立足的时候……”
  
  蓝心雅闻言,气得脸都涨红,愤恨地一拳拳砸在程毅朗铁硬的胸膛处,“等程氏东山再起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和我的女儿分散已经二十几年,我恨不得她立刻就待在我的身边。还有那个韩依婷,我们季雅为什么成了她的女儿,跟着她不明不白过了这么多年私生女的日子,我要找她去问个明白!”
  
  “你先别冲动。”程毅朗拦不住蓝心雅,已经看到她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直直坐了进去。
  
  程毅朗急得在路边直跺脚。
  
  韩依婷是个病人,万一蓝心雅刺激到她,让任季雅知道,恐怕认亲这件事,彻底没戏了。
  
  他一路给蓝心雅打电话,可她就是不接,直接就让司机把车开到了韩依婷住院的医院。
  
  下了车,她横冲直撞地跑到了韩依婷的病房里,看到韩依婷正慢条斯理地吃午饭,气更不打一处来,一脚边踹开了病房的门。
  
  里面的小护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拉蓝心雅,“这位女士,这里是VIP病房,你不能随便打扰病人。”
  
  “我有重要的事要问她。你先出去。”蓝心雅定了定神,随手一推,便把小护士推出了病房。
  
  韩依婷被蓝心雅的气势吓得连忙遮了被子,心下一紧,哆哆嗦嗦,“你,你出去。我,我不认得你。”
  
  见到韩依婷这副样子,蓝心雅这才冷静下来。
  
  她来的目的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要把当年的事搞明白。
  
  她强迫自己心平气静地坐在韩依婷病床边,慢慢将她的被子拉下来,“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韩依婷这才一口一口喘着气,放松下来。
  
  可当她把被角完全放下,却看到蓝心雅手里举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那张纸几乎要贴到她眼前,让她压抑得身子渐渐泛着冷气。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这是什么?”韩依婷忽然猛地揪住那张报告,一个字一个字地浏览上面的字,看到最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上齿紧紧咬着下唇,“这,这不可能。”
  
  “任季雅不是你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蓝心雅死死抓着韩依婷的手,感受到她的手几乎冰到极点,“你能解释解释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季雅她是我的女儿,她永远都是!”韩依婷忽然从床下站起来,精神异常正常,眼睛定格在蓝心雅手里的报告处,“你,你为什么要去做这份亲子鉴定?”
  
  “实不相瞒,季雅长得实在像我丢失的孩子。虽然那个孩子离开我的时候还很小,可我第一眼见她,就莫名感觉很亲切。”蓝心雅双目已经沉不住气,目光焦急灼热地刺着韩依婷,“可这个孩子为什么会成了你的孩子?!”
  
  韩依婷闻言,整个身子一沉,心比冰还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蓝心雅,“想不到季雅这辈子还能见到她的亲生母亲。”
  
  “这里面果然有蹊跷,你,你,你究竟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蓝心雅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韩依婷眼里满是狼狈,她极快地瞥了眼蓝心雅,试图躲开她探寻的眼神,以高傲的姿态昂起来头。
  
  “你说呀!”蓝心雅激动地上前揪住韩依婷的衣领,险些把她提了起来,“她是我的女儿,你从我身边把她夺走,你给我讲清楚。”
  
  “……”
  
  “当年我把她生下来,住在月子中心里,可是还没有出满月,孩子在一个晚上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找遍了整个中心,都没找到,你知道我都快疯了!一个母亲丢了刚生的孩子,是什么滋味儿,你品尝过吗?”蓝心雅的嗓音很低沉,余光瞥到韩依婷眼里一丝的惊恐。
  
  “你说话呀?你给我讲明白,你到底怎么把季雅搞到你身边的?”她低吼着,抓住韩依婷拼命摇晃。
  
  韩依婷身子慢慢后退,紧紧靠着冰冷的墙壁站稳,“你以为我没有品尝过失去孩子的痛?!我的孩子刚刚生出来几天,便断了气!”
  
  蓝心雅心惊肉跳地瞪着韩依婷,似乎顿时幡然醒悟,为什么季雅会跟在韩依婷身边。
  
  她抓狂地瞪着蓝心雅,“所以你就偷了我孩子?把她当你的孩子养?对不对?!”
  
  韩依婷的情绪彻底处在崩溃的边缘,猛地点点头,泪水夺眶而出,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也是一时冲动,心里慌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出此下策!”
  
  她说完,捂着脸蹲在地板上哭,二十几年前的那一慕又堪堪地撞进她的眼帘中。
  
  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抱了别人的孩子,就能相安无事过一辈子,谁知还是被季雅的亲生母亲发现。
  
  “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你把季雅还给我!”蓝心雅冷静地把韩依婷拎起来,瞪着她,“既然我找到了她,就不可能让她和你在一起,我要去找她,让她认祖归宗,让她认我这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