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文知道林美伊把话题引向了她,不过她并不在意,她说道:“阿姨的离开跟我有很大的关系,要不是因为我,阿姨不会有事,是我害了她老人家,我一定要回去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王德宏见郑文文有些自责,便宽慰道:“这跟你没有关系,要怪,就怪白虎市是一个没有天理的地方,你不要怪自己,妈在天上也不会怪你。”
  王德宏母亲的死让郑文文一直很自责,本来面临危险的是她,可王德宏和她的关系,直接连累了母亲,母亲是无辜的,她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辈子,早早晚晚盼着抱孙子,可没想到,最终竟然是这个结果。
  可在这个时候,林美伊却说道:“正因为母亲的离开跟你有关系,所以你更不能去,你可知道,母亲的离开让我大哥多伤心,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虽然这是一些气话,但这个时候说出来无异于伤口上撒盐,王德宏阻止道:“三弟不可乱说,这跟郑经理没有任何关系。”
  见王德宏护着郑文文,林美伊低着头不说话了,郑文文怕王德红的话惹得林美伊不高兴,加上自己确实有些惭愧,便说道:“美伊说的有道理,都是我的错,是我还了她老人家。德宏,你这次一定要带上我,我要给老人家守灵,我要好好送送她老人家。老人家一直想抱孙子,等满了百天,我们尽快结婚,为母亲生个孙子。”
  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弱智,这句话虽然过于刻薄,但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往往会失去理智。本来郑文文很清醒的,但她不知不觉也给林美伊出了一道难题,让林美伊心里很不舒服。林美伊说道:“母亲过世,最少需要百天之后才能办喜事,郑经理不要太着急了,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啊。”
  眼见林美伊的话有些过分,王德宏阻止道:“都别说了,一切事情,都送走了母亲再说吧,既然三弟和郑经理一片好意,那就跟着我去,不过我们家条件简陋,去了肯定要吃些苦头,你们可要做好准备呢。”
  四儿和葛汉峰都是从苦中过来的,吃些苦头没有问题,张永勤虽然没有受过太多的苦,但毕竟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没什么问题,郑文文虽然贵为部门经理,但毕竟懂事,就算吃些苦,也是能忍的,唯一让人担心的是林美伊,虽然她心里爱着王德宏,也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表现,但真到了王德宏家里,林美伊是否能适应还是个未知数。
  不论即将发生什么,至少在这一刻,初生牛犊不怕虎,林美伊拍着自己胸脯,向王德宏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王德宏还是劝道:“三弟,你的一片好心我心领了,母亲在天上也会感谢你,但我们家那条件真的很苦,我怕你受委屈。”
  张永勤也不想林美伊去,说道:“是啊,三弟,你一番好意,我们和大哥都知道,你好好在城里待着。”
  见王德宏这么说,林美伊反而有些不服气,她说道:“你们可不要小瞧了人,我承认我没有受过苦,但不代表我不能吃苦,你们还是好好关心关心郑经理吧……”
  王德宏还想再劝,可林美伊的态度很坚决,王德宏便答应带着她一起走。王德宏将大家分为三拨,四儿出去买棺材,葛汉峰和郑文文出去找车,张永勤和林美伊出去买些纸钱,自己则看守母亲的尸体。
  可林美伊说什么都要跟王德宏呆在一起,王德宏劝道:“你在这里没用,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出去给你二哥帮帮忙,早些把事情办妥,再说,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母亲说说。”
  林美伊即便要出去,也不想跟张永勤一组,因为她觉得有些别扭,便要和郑文文互换一下,让张永勤和郑文文一组,郑文文答应了。
  见大家分头办事去了,王德宏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心里惭愧、悔恨、愤怒……他还想着好好孝敬母亲,让母亲好好享福,可母亲却不经意间离开了他,这一离开,就是阴阳两隔,下辈子能不能再遇到,如果有下辈子,他宁愿让母亲成为自己的孩子,好好照顾她,为她做一切可能的事情,可从小到大,不论是上学还是工作,始终都是母亲在照顾他,他仅仅给母亲给了一些钱,但母亲一分都没舍得花,都给自己存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着母亲冰冷的尸体,王德宏心如刀割,他恨,他一定要为母亲伸冤,一定要报仇雪恨,一定要还母亲一个公道。
  这个时候,王德宏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听母亲说,父亲也是因为偷了包子,被人殴打致死。父母都冤屈而死,而且都是因为他,他似乎觉得自己愧为人子,为什么父母都为了他受了连累?为什么……
  这时候王德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父亲的仇没有报,母亲又走了,父母含冤而去,而他,还不知道,当年那个包子铺的店主是谁?王德宏很痛心,他担心,那个店主的名字会不会随着母亲的离去而成为永远的秘密?如果是那样,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王德宏给母亲磕了三个头,说道:“妈,你放心,你儿子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你和我爸走得早,不过你们到天堂看着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别人欠你的,我会一分不少拿回来,妈,你暂时和我爸先忍耐着,你们会看到你儿子成功的那一天。到那时候,儿子一定好好祭奠你们。”
  王德宏忍痛擦泪,从此刻开始,他不仅带着仇恨,带着理想,还带着父母冤屈的灵魂,带着兄弟们的期盼。不过他不怕,因为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兄弟,话说回来,又有什么好怕的?
  此刻王德宏在重新思考一个问题:如何给村子里的人说?如果真的如张永勤建议实话实说,乡亲们会是什么反应?又假如编一个别的理由,告诉大家,母亲的离开是个意外?不,王德宏心想:“我就是要实话实说,我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母亲是张全芳他们害死的,我要让张全芳成为全民公敌,即使不是现实中,但至少,让大家在心里都恨他,张全芳祸害的人不在少数,多少人都天天烧香拜佛求着张全芳早点死,可佛好像一直不灵验,因为张全芳,没有一点要完蛋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