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真的就是真的吧。”灵儿无可奈何的附和了两声。
  “你说,刘大伯说的,微微东山,至彼东南,棋有隐喻,静水自观,这四句话什么意思?”冬郎在原地思考了一会,问灵儿。
  “我对这些东西又不了解,你自己想吧。”灵儿撇了撇嘴。
  “你说,微微东山,我们现在所处的万华山,就是东山,会不会在这里?至彼东南,南方是决明山,东南的话,就是万华山和决明山的交界处?”
  “那走,我们去看看。”灵儿听到冬郎这样说,脚一抬,就想走。
  “等等,我只是猜测,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冬郎拉住她。
  “你怎么这么麻烦,继续猜。”灵儿叹了一口气。
  “棋有隐喻,静水自观,这两句,棋是什么?后一句,可能,这个地方是在一个有水源的地方?”冬郎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看来,我们还是要去东南那里看一看。”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要去一趟,我以为你那么臭屁,就不用去了呢。”灵儿在一旁哈哈大笑。
  冬郎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转眼之间,二人便来到了万华山的东南侧,与决明山的交界地带。只见这里的大树遮天蔽日,满地的青苔,颇有些阴森。
  “就是这个破地方?”灵儿四处看着。
  “不确定,我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冬郎纳闷。“棋有隐喻,静水自观。”这两句似乎在这里应验不上。
  “嗯?那里怎么有一条路。”灵儿手一指,冬郎顺着看去,还真的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只是这条路的痕迹太轻微,不去在意根本无法发现。
  “这,是修道者的痕迹!”冬郎看到这脚印之时,可以发现一丝极其轻微极其轻微的真元残留。“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修道者。”冬郎小声道。“只是不知道这会是谁?”
  “会不会是你师傅他们?”灵儿猜到。
  “不清楚,不过从这真元残留看来,此人离去很久了。”
  二人在此巡查了许久,仍旧没有任何发现,最终只得在天亮之前悻悻而反。
  当二人回到家中后不多时,诸葛风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随后卢氏诸葛风已然洗漱完毕来到了院中。卢氏手中拿着一些谷物撒给家中的牲畜,诸葛风则是手中拿出了木匠工具,开始了一天的木匠生活。
  到了卯时,冬郎,灵儿才分别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冬郎,来,让爹爹看看你最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说着,诸葛风把工具递给了冬郎。拿着工具的他,脑海中千回百转,他什么时候学过这种东西。仅仅是小时候看过几次而已,现在让自己动手做,真有些勉强。想虽然这样想,不过,他还是一手拿着工具,将真元缓缓地注入工具之中,这样,他根本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就能拦腰砍断一棵大树。
  几个挥手之间,冬郎已经将一根树干削好,虽说没有费多少力气,可是却十分惨不忍睹。
  “嗯,这里,这里,这里,不行,太粗糙。”诸葛风对冬郎的东西说道。“几天不练,你的手艺后退太多了。”听这诸葛风说,冬郎挠了挠头。
  “卢婶,我来帮您吧。”在冬郎忙着做木匠的时候,灵儿来到了卢氏旁边。
  “真是个懂事的姑娘。”卢氏笑呵呵的说道。
  虽说卢氏现在脸上挂满笑容,可是当她看到灵儿做饭的手艺之时,笑容在脸上僵住了。
  “灵儿姑娘,你是不是以前没有做过饭?”
  听到卢氏的发问,灵儿不禁脸一红。心中嘀咕,“我看她们的记忆中,做饭挺简单的啊,怎么到了我这里一团糟?”
  “没事,大姑娘嘛,谁没有个从头开始的时候。来,婶子教你。”
  就在几人吃饭闲谈之时,刘大伯拄着拐杖在门前出现了。
  “冬郎啊,隔壁村子有个人得了水麻疹,我们今天去看看。”
  水麻疹比起一般的麻疹要厉害太多,患有水麻疹的病人会全身变得水肿,像是在皮肤里面注了一层水,随即才会在水里面的肌肤上出现麻疹……
  听到刘大伯的呼唤,正在说说笑笑的一家人急忙起身将刘大伯搀扶了进来,想让他坐着休息一会,可是刘大伯拒绝了,说救人如救火,要马上出发。
  冬郎只得跟随刘大伯走出去,毕竟现在的冬郎也算是一个医者,医者以治病救人为其天职。
  当冬郎走出去之时,卢氏将一个木质的方方正正的木匣子递给了他。“冬郎啊,这是你爹特地为你制作的,拿着吧。”
  他接过这个木匣子,里面他需要用的医具已经摆放的整整齐齐。“去吧,早去早回。”卢氏叮嘱。
  “我也要去。”灵儿跟在冬郎身后,拉着冬郎的衣角,有些委屈哦哦看着他。
  冬郎一笑,点了点头,他知道灵儿是突然之间和那么多人相处,难免有些不习惯,又加上今早帮卢氏做饭时帮了倒忙,更加不好意思呆在这里。
  于是三人开始走出那条出山的小道,走了约有半天的路程,这才走出去。他们所去的村子人也不多,也只有一百多人,不过比起冬郎他们的村子却是大了不少。看到冬郎与刘大伯的到来,整个村子十几户人家都走出家门出来迎接,看到刘大伯一头银发,身子颤颤巍巍的时候,内心都生出无比的敬意。这才是医者!
  当看着他身后两个青年之时,男子一副书生意气,女子则是美目流盼。对于冬郎,有些人还是有些印象,毕竟他这些年随着刘大伯也算是小小的走了一下江湖。不过对于冬郎旁边这个貌美的女子,众人都不认识。
  “刘老,刘老,你先进屋歇着,我们去把那两个人抬过来给您看。”一个年纪有些大的人说着。
  “不用了,得了水麻疹的人不要轻易乱动,我们走去看看,你们带路。”刘大伯摇了摇手道。
  众人听到刘老的话语,没有太多推辞,急忙在前面引路。
  村子不大,也就几十丈的脚程,走到患者门前,只见守候在患者身前的有四五个人,患者全身水肿,像是被强行注入了许多水,有的地方已经发黑生疮,并且皮肤破损,脓水也流淌出来,看到这个人,灵儿顿时感觉腹部有些翻涌,晚上吃的东西险些吐出来。
  “要不你先出去等我们吧。”冬郎察觉到灵儿的状况,开口道。
  听到冬郎开口,灵儿如同获得大赦,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冬郎,你且看我如何动手,下一个病人,你来医治。”刘大伯拿过冬郎手里的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而尖的刀,并且拿出了九针,所谓九针,乃是鑱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根据《灵枢·官针》记载:“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也,不得其用,病弗能移。”
  关于九针,《医术要诀》上也有记载,不过冬郎从来没有施展过,确切的说,他除了医治自己,真正医治过的只有徐老夫人一人。
  刘大伯手执一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刀尖对准流淌出脓水的一处,随即一用力,刚好刺进去一分一毫,紧随其后一针刺进其附近穴位,刀进,脓水出,针进,脓水尽。做完之后,他有取出一团细线,系在了病人十指第一个关节之处,让他放松,最终十条细线在病人胸口打了个结,此结一成,十指齐齐对着心口……
  九针过去,脓水已经流淌出了大半,将他的衣服已经浸的黏黏糊糊。“把他的身子擦干净,等下我再施九针,便可以了。”刘大伯擦了把手,对周围的人道。
  “冬郎,你可看会?”
  “师傅,弟子观您每一针皆是点在一条筋脉的最初之穴位,共九条,寓意初始。”
  “嗯?你看出来了,不错。”听到冬郎的回答,刘大伯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之色,他没有想到冬郎竟然看出了他的手法。
  可是在现在的冬郎看来,刘大伯的手法之中,似乎缺少了一些东西,若是他没有修道,他可能还没有办法看出,但是,随着他修道的深入,感觉这本《医术要诀》不像是凡人所修,但是这其中的手法却故意留下了一些方法,让凡人也可以施展。若是冬郎来做,任何工具都不需,仅仅需要一片小冰片,划开皮肤,以真元催动,逼出皮肤与肉体之间的脓水,因为冰的缘故,并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伤害,至于九针,本就是为了从体内医治麻疹,激发自身的对麻疹的反抗,如此一点,他更可以催动真元进入病人的身体,彻底的将病根清除。
  不消一会,家属已经将病人擦洗干净,抬到了床上。
  刘大伯如法炮制,将另一半脓水也给逼了出来。刘大伯虽然老了,可是手法却很老道,穴位点的精准无比,若是冬郎没有灵识,定然也无法达到如此精准。
  “好了,冬郎,另一个病人你来治。”刘大伯开口道。
  因为刘大伯治好了一个人,村民开始争相呼唤,笼罩在病人亲人心头的乌云终于散开。
  “我就说嘛,刘老一来,什么病都能治好,你们一开始还不相信,非要去什么城里请郎中,这下,不但没有治好,反而加重了,幸亏刘老来了,不然,嘿嘿……”
  “这不是寻思着,城里的郎中……”
  刘大伯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随着几人来到另一个病人门前,看到刘大伯的到来,围在患者身前的几个人纷纷让开道路,期待着刘大伯的出手。此时,冬郎有些腼腆的走了出来,手执刀,准备动手。
  “等等,刘老,您这是……”
  “我有些乏了,让冬郎来吧。”刘大伯挥了挥手,示意他放心。
  “可是……”
  “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听到刘大伯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再阻拦,便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冬郎执刀来到这个病人身前,灵儿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行,吧。”
  冬郎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知道我的记忆吗,怎么还这样问。”这个场景多么像当初自己为徐老夫人医治之时,冰蝶对他说的话语。
  “我是怕你把他治死了。”灵儿撇了撇嘴。
  冬郎笑笑没有回答,学着刘大伯的动作,一刀进,一针点,没有丝毫慌乱,亦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刘大伯在一旁也是摸着胡子连连点头,心中对自己弟子的表现甚是满意。
  九针过去,脓水流出大半,按照刘大伯的顺序,应该清洗一下身体,再施九针方可,可是冬郎在此时,右手双指一捏,一根极其微小的冰片出现,瞬间之内,他对着病人连点九下,九缕真元注入他的身体,随即,双指放在病人额头,平直的往下凌空一划,直接划到脚底,脓水直接被逼出体外,过程虽多,可就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冬郎自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发现,因为,他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快。
  他这一行为也是存在着试探的心态,在他做完这一个动作之时,刘大伯把木匣递给了冬郎,可是当冬郎接过木匣之时,刘大伯的双手突然僵住了,“文,文姬……”
  当他说出这两个字时,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干枯的眼中顿时生出了些许泪水……
  “刘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药童,我做什么,你就跟着我做什么,我给人治病,你就给我拿东西,你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刘童,我告诉你了,这里应该这样,这样,你怎么这么笨。”
  “刘童,我的手冷了,把你的手给我捂捂。”
  “刘童,今天,我教你‘九针’,你要好好学学。”
  “刘童,我们去采药怎么样。”
  “刘童,我饿了,我想吃饭,你快去做。”
  “刘童,”
  “刘童,我要是走了,你会想我吗?”
  “胡说什么呢,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是你的小药童。”
  “刘童,我们一起写一本医书吧。”
  “文姬姑娘啊,我只是一个小药童,哪里会写医书……”
  “没关系,我教你,我们一起写,这样,如果我哪一天离开了,你看到书,就像是看到了我。”
  “你是不是很想离开,你要是想离开,你就走吧……”一个少年有些赌气,身子一转,走了出去。
  “呦呦呦,这才几年啊,你就敢跟我顶嘴了,刘童,我告诉你,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回来,你就别回来了。”一个头戴黑玉钗的女子瞪着大眼睛,恰着腰说着。
  “刘童,我真的要走了,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
  “为什么。”
  “我不得不离开。”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
  “不,你做的很好,只是,我必须离开。等我三年,若是我三年之后可以回来,定会来寻你,若是三年以后我没有回来,你就走吧,那本《医术要诀》,你要好好保存。”说罢,这个女子一甩头,眼中噙着泪花,消失在了天际。
  “文姬,文姬!我等你,我永远等你!!永远!!”